萧逸躺在大牢的干草上,看着顶上黑漆漆的穹顶,四周充满了各种腥臊,各种不适。
二世为人,他这算是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做坐牢了。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他是被单独关押的。这个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张勇、董习均等人,全都被关押在别的牢房里。
这时候,牢房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一豆隐约的灯火,照亮了四周的方寸地。
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公主殿下,你可要小心点。”
是李湘莲的声音。
嗯,公主殿下?是公主来了么?
萧逸有些意外。他设想过很多情景,可就是没想到,第一个来探监的,居然是公主殿下?
难道是急于撇清关系,给自己送休书来了?
灯光移动着,很快,一张绝美的脸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真的是公主殿下。
“你……现在怎么样了?”公主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怎么样?挺好的。这里有吃有住,又不必工作。说句不好听的,大梁子民的最好出路,就是这里了。嘿嘿!”
这个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满满的不正经。
漱瑜公主一时间,都不知是该好气,还是好笑。
她闷哼一声,道
:“既然这里那样好,那你就一辈子住这里好了。”
萧逸笑嘻嘻地道:“好是好,不过,这里缺个女人,要不公主你也住进来?”
“你……”公主差点没有被气得岔气了。
这混蛋……
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
她忍不住冷峻地道:“难道,你就不担心,我父皇一怒之下,会砍了你啊?”
萧逸耸耸肩,道:“怒?砍?要是真的一怒之下要砍人,早在岭南的时候,他就可以砍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你就那么笃定,他就不会趁机对你下手?”
“那可就不一定了。又或许,他觉得我终究是个大祸害,趁机砍了我,还真的不一定了。”萧逸慢悠悠地道。
“那你半点都不急?”
“急,也是如此;不急,也是如此,急又有什么用?”
似乎,也是这个理儿?
但公主却狐疑地看着他:“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办法?”
“在想着,不过我现在最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
萧逸担心的,其实就是那些墨者。
墨者为人,言必行,行必践,视死如归,死不旋踵,这些人,在历史上就是出了名的死士。
这次自己无端下狱了,
加上顾墨杰又在外面,搞不好,还真的会有劫狱或者劫法场之类的骚操作呢。
如果真的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你去一个地方,然后……”
听完了萧逸的吩咐后,公主终于点了点头。她总算知道这个家伙的心思了。
原来,他还留了那么多的后手,也怪不得他如此不慌。
也罢,这就帮他做好这件事吧……
等到公主站起来,准备离开时,却突然听到萧逸悠悠的道:
“对了,公主,为了确保万全,我劝你还是准备好一封休书。等情况危急的时候,直接将我休了,那就不会连累到你了。”
按照大梁律例,如果有人斗胆要谋反的话,是要株连九族的。
如果真的如此,公主也会难逃一劫。
萧逸这么说,还真的是替公主着想呢。
不过,这话在公主耳边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种话,要搁在一年半载前说出来,她肯定会求之不得。
毕竟,这么个纨绔丈夫,自己自然不乐意与之长厮守。
但现在,情况却大有不同了……
她闷哼一声,道:“我做事,不用你来教。哼!”
说完,扬长而去了。
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萧逸却又不禁笑了。
女人啊女人,总是那么喜欢口是心非呢。
他又不知觉地想起了另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远在西魏,曾经跟自己有过一次的肌肤之亲,已经有差不多一年左右,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
她现在到底怎么了?
听到自己下狱的消息,会不会有些什么特别的反应呢?
还有霓裳,嗯,这女人……
到了黄昏时候,在隔壁牢里,先后被送入了两个犯人。
这两个犯人蹲在同一个号子里。
各自坐在一个角落,警惕地看着对方。
萧逸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了。
这地方,是天牢,平日里只关押那些重犯、死刑犯,这回倒好,一下子来了两个?这是冲自己而来的么?
让人感觉诡异的是,这两个人,似乎是不同势力派来的,所以这才有了此刻的相互提防。
呵呵,有趣,有趣啊!
此刻,在左相府中,康清平、桓言、耿晋启等人,正在秘密商讨着什么。
“桓大将军已经有所行动了?”
康清平目光闪动,有些意外地说道。
桓言很是得意地道:“是的,我安排了人去。”
康清平道:“老夫觉得,当今之计,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要知道,哪怕今时今日,老夫也还揣
摩不清,圣上的心思。”
最早萧逸被逮捕下狱,保守派这一方可以说得上是弹冠相庆的。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感觉到最大的威胁,已经不是来自梁朝义或者萧国公,而竟然是萧逸了。
尤其是,这个人仿佛有着无数层出不穷的创意发明。
这些创意发明,让他在皇帝的心目中,那是水涨船高了。
可是,这高兴也持续不了多久。
康清平发现皇帝对萧逸,以及他的那些手下,关是关了,扣押是扣押了,不过并没有任何的动静可言。
仿佛这件事,他忘了似的。
康清平对此讳莫如深。他深知这位皇上在朝野中的影响力,以及高深无比的城府。
搞不好,这会是一出欲擒故纵、继而大翻盘的把戏,甚至还有可能是与萧逸联起手来的。
如果真的如此,这个时候自己跳出来,那岂不是正好着了皇帝的道儿。
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但桓言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笑着说道:“康相难不成以为我是想派人暗杀他?不不,我还没有那么蠢。这一杀,岂不是将自己暴露出来了?”
“不是杀?难不成是救?”耿晋启狐疑道。
“没错,就是救!”桓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