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我们继续北伐，汪伯不会坐视不管才对，可是这次为什么到了现在都没有动静？”

秦子讳的意思，苏妖娆懂，大军齐聚炎稻边界，眼看最后一场战争并发，而汪伯却没有加以阻扰，实在诡异得很。

“秦子讳，你没有那么容易赢我炎国！”苏妖娆妩媚的转身，却只是一句调笑。“南瑜虽然占领了稻国，可是军队却有减无增，你有什么把握能赢我炎国？”

秦子讳阴沉着邪魅的俊颜，心里忽然有些惧怕。“你要阵前倒戈？”

“放心，我不会！”苏妖娆坚定的颔首。

“你有什么理由不会？”

“秦子讳，为什么你是女儿身，却又变成了男人？”苏妖娆没有搭理他的追问，反而是别扭的扯开了话题，自然，这也是个不受欢迎的话题。

“你不是都知道么？”秦子讳果然脸色更暗，也极不自然。

“你不说就算了。”苏妖娆没有想挖他的私隐，只是想找个借口转移罢了，而秦子讳顿了半响，却忽然很低沉的开口。

“凌亦封有狼心，可是生活却过得并不糟粕，至少他是皇子，出生也尊贵，而朕，出生就是南瑜皇室的野种，被皇室遗弃，这倒不算惨，之后去了南诏，被师父收养，却成了她报复南瑜的工具，本是女儿身，却硬生生的被她挖除身体的……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

“那你怎么……”

“最后她教朕采阴补阳……”仿佛知道苏妖娆要询问什么，秦子讳嘲讽的勾动了唇角。“所以，朕是阴阳体，也就是当日在魔井的时候，朕打断了汪伯要说的话。”

“我对你的恨，好像稍稍的少了一点……”苏妖娆不知道秦子讳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些，只是她原本以为，秦子讳会是她家暴君还有稻宇三人中最幸福的人，没想到，过去也如此不堪。

“你一直没有发觉么？或许，你真的忘记了，晋元六年，朕并没有要将你送到炎国去当细作，是你自己不顾一切的跑了去。”

“可是你一直都在胁迫我，还给我下了毒……”苏妖娆有些错愕，很错愕，这其中，又有什么真相？

“毒，也不是朕下的，是你替朕试药中的毒……”秦子讳再答。

“朕之所以会跟你说是被下的毒，那是因为朕想证实你是不是真的忘了一切，是不是真的就变了一个人，而且你没有发现么？当璃影发觉，你喜欢凌亦封之后，出现在你面前的人，就不在是他了。”

苏妖娆仔细的想了想，她在炎国皇宫第一次见到秦子讳，是和凌亦封第一次出宫，那时候，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是谁。

他当时的反应是反问，我是谁？

“或许你不信，或许你不屑，可是朕还是要说，如果当时你说你爱的是朕，朕会毫不犹豫的带你离开，可是你没有，你真的如忘记了一切一般，一心的反抗朕，躲避朕，所以朕恼了，也开始把你当成细作，当成真正的棋子，因为朕想知道，你会不会为了凌亦封一如当初对朕一样……”

“我……”

“朕和凌亦封不同，你毁了朕许多东西，好不容易被你一点点的填补回来，可是你又变了……你能想象当时朕心里是什么感受么？”云淡风轻，很是平静，秦子讳就很平静的说着苏妖娆根本不为所知的背后。“去苏府暂住，那是真的躲避，那是朕第一次反抗师父带着心爱的人逃离，可偏偏就遇上了你，是你将朕推入了仇恨和再次算计的地狱……”

苏妖娆听着，心里也一点点的明白了过来，可是她根本就不是真的苏妖娆，她要怎么回应他的一切？

“或许你也不信，也不屑，当我自炎国醒来的时候，我就不是你的苏妖娆了，我是一个陌生的魂魄，霸占了苏妖娆的身体！”苏妖娆开口解释道。“所以，你的苏妖娆并没有背叛你。”

身旁的男人有些颤抖，连着退了好几步，他想过千万个可能，可就是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这么多的纠缠交错，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

“之后的事，各有立场，或许我真的不该那么恨你！因为这其中汪伯到底做了多少的梗，我们根本不知道。”

那些账无法算，也算不清楚，苏妖娆忽然嗤笑，笑这命运的安排，笑这上苍。

“禀，炎国长云侯城外求见……”

均是无言，可城下又传来了士兵的回禀之声，两人相视一眼，随后敛起了方才的复杂神色。

“哥既是单枪匹马的来，就没有想要战争的意思！”苏妖娆顿了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传……”

秦子讳看她一眼，紫眸间，也没有了往日的恨或者复杂，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答案，苏妖娆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他。

两人还是站在城墙之上，而璃影，却真的一人便骑马而来，几月不见，还是那般的洒逸不凡，眉宇眼眸间，更添了一丝内敛沉稳。

“娆儿，太子……”

“我知道！”苏妖娆朝着璃影淡淡的点头。“女儿死了，暴君也不在了……”

“你为什么会和秦子讳在一起？”璃影见她神色淡漠，心里忽然有些不解，他以为她会是受胁迫的一方，如果真是那样，他愿用炎国的玉玺交换苏妖娆，让秦子讳称霸，但不动炎国的一草一木。

“哥……回去备战吧，这一站不能免……”秦子讳还没有回答，苏妖娆就首先开了口。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炎国，必须灭！”苏妖娆笑着，嫣然一笑，谁都不知道她这一笑，究竟有什么深意。

“非得如此么？”秦子讳也不想打战，尤其是以这样的方式。

“除非，你有把握对付汪伯！”苏妖娆坚定的答道。

秦子讳听完之后，不禁沉默，他怎么可能有那个能耐对付汪伯？

汪伯是什么东西都没人知道，他怎么对付？

苏妖娆藏起眼底的一丝狡黠，又冲着城下的璃影大吼。“哥，最后叫你一次哥，因为我不仅是炎国的臻后，也是南瑜的皇后，炎皇不在了，我自然是朝着南瑜倒戈……”

“你不是那样的人！”璃影回道。

“我就是！”苏妖娆大吼。“走，不然就首先拿你开刀！”

璃影静了片刻，仰头和苏妖娆四目相对，两人都内敛着，过了好久才见璃影转身。“战场再见！”

苏妖娆呆着没说话，此刻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凌亦封死了，稻宇跳了井，该不在的人，似乎都不在了。

“好好备战吧，若璃影认真，就是十个秦子讳，也不是他的对手！必要的时候，就利用我！”苏妖娆苍白的丢下一句，终于转身离开，而秦子讳依旧站在城楼之上，远望稻国这一片宁静的土地。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那他们的血，究竟去了哪？

而苏妖娆，真的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