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如此不可？”沉了一会，稻宇喃喃的问道。
“非如此不可。”凌亦封坚定的点头。
“什么时候？”
“早上吧……”沉重的丢下三个字，凌亦封转身离去。稻宇复杂的睨着那离去的背影，唇角只是欣慰的一笑，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凌亦封的身上看到墨宸的身影，世上，难道真的有生生世世都纠结不清的爱恨情缠？
或许有，谁知道呢？
轻轻的抬动着脚步，凌亦封缓缓的回到泷承宫门口，荣尚还守在殿外，一见他便小心的让去一边，凌亦封没有说话，只是欺近沉睡的苏妖娆笑得一脸温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怎么就软了，怎么就暖了。
没有上榻，凌亦封只是松懈的蹲下身来坐在苏妖娆老是喜欢坐的位置，就靠着那床沿，仿佛能听到苏妖娆呼吸的地方。
“娆儿，我们明日就去香满楼吧，四楼上的新房，是朕亲手布置的，你喜欢蔷薇对不对？朕放了好多蔷薇……”
“娆儿，没有你，这颗狼心都不跳了。”
就两句情话，凌亦封情不自禁就说出了口，也不是故意说给苏妖娆听，因为他以为她在沉睡，可是**的人儿只是哽咽着眼泪，这一刻已经算不清楚那一笔付出与得到，毁灭与拥有的账了，心里有感动，可是也有怨恨，有无奈，可是也有无助，最多最多的，是绝望中又升起了一点希望，可是这一点希望，足够燎原么？
缓缓的伸手，苏妖娆本想从身后轻抚凌亦封的发丝，又黑又亮，很是讨喜，可是惊动他之后，又怎么面对呢？
僵硬，苏妖娆将手收了回去，只是沉沉的闭上双眼，不停酣睡。
“娆儿……”过了许久，凌亦封终于转身了，轻轻的唤了一声，却并没有把苏妖娆给惊扰过来，有些无奈，凌亦封从怀里掏出一串精致的琉璃血珠，只是小心翼翼的，便戴在了苏妖娆的右手手腕上。
随后果决的起身，便是没有一丝犹豫的走出了泷承宫内……
“荣尚，跟朕来。”
荣尚有一丝疑惑，但却不肯丢下荣喜的尸首，亦是将一边的昆奴移来连着荣喜一起躺着，随后才跟着凌亦封去了御书院。
“皇上……？”
“要你办一件事……”
凌亦封双手背后站在窗前，只是无奈的撇动唇角。
……
黎明前夕，天空尤为的黑，上空的星星点点早已退却，只留下吞噬般的暗色，压抑人心。
泷承宫内，苏妖娆缓缓而醒，可是殿内却早已没了凌亦封的踪迹一片静寂，檀香萦绕，梨香肆意。
全身都软着，苏妖娆却是一点也使不上力，就无奈的抚着小腹,想着凌亦封什么时候会回来。
一时之间，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响缓缓响起，随后进殿的人，便是荣尚带着几个老少不一的男人婆子，全是一脸凝重……
“懿妃娘娘，恕奴才得罪了。”见到隆起肚子躺在榻上的苏妖娆，荣尚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们要干什么？”苏妖娆有些虚弱的撑起身来，眉头紧锁。
“圣上口谕，剖取懿妃孩嗣，赐死。”荣尚顺势将她按下身去，随便掩盖了自己的神情。
“这不可能的。”苏妖娆有些错愕，完全没有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这不可能的。”
“还不动手……檀香就是麻药，点够了一夜了。”荣尚根本不看苏妖娆，就只是用尽全力按住苏妖娆的双手朝着一边狠声的命令。
“凌亦封……凌亦封，你们不准，不准动手……”苏妖娆惊慌的看着几人凑近，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致命的恐惧……
“咱家说了，圣上口谕，剖取懿妃孩嗣，赐死！”面无表情的，荣尚再次重复了一遍，按着苏妖娆双臂的大手早已渗出了一层冷汗。
“不可能……孩子才七个月不到……你们不准！”苏妖娆连连的想要起身，可却全是徒劳无功，双眼睁大瞪大，她便只能看着一名男子手里拿出锋利的小刀划向她的小腹……
不疼，一点都不疼，可是苏妖娆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被这般轻而易举的剖开……
就看着那持刀的男子掉着汗水与她溅出的鲜血融合……
“荣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凌亦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的孩子……”苏妖娆还在挣扎，可是意识已经昏迷起来……
“这个孩子一点都不重要，取了又何妨？”殿外，传来凌亦封低沉无谓的声音，苏妖娆本是迷糊的神智忽然就清醒了起来，昨夜的情话还犹如在耳，可是今日，就变作了不重要，孩子不重要，可是不重要就应该要这么剖取而出么？
“凌亦封，你的良……良心呢？”
被荣尚按着，苏妖娆死命的瞪着殿外，而大殿之外的人，却死死的握着双拳回答。“朕的心，是狼心，狼哪来的心？”
“放开我……我的孩子……”滚烫的眼泪滑的一脸都是，苏妖娆就摆动着苍白的小脸死命的挣扎，可是她看到的，却是那持刀的男人托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递给了身后的婆子……
即使没有力气，苏妖娆还是咬破了下唇……
殷红的血液就从她的嘴角渗下，渗到了她的颈项……
“懿妃，赐毒酒……”
犹如无情的催命绳索，荣尚又一次从嘴里吐了沉痛的一句话，苏妖娆面如死灰的看着床幔，全身却丝毫没有痛楚也没有力气……
孩子失去，她连痛的权利都没有……
殿外的男人已经倒下了身去，唇畔同样是殷红的血迹，而随后出现的黑魅带走了倒身的男人，只在黑夜里留下一道飞快消失的弧线。
片刻之后，酒杯托上，荣尚只是毫不留情的擭取了苏妖娆的下颚灌了进去，苏妖娆没有任何的动静……
只是费力的伸手摸摸下腹，只能感觉到那温热血腥的东西……
“火烧泷承宫……”
见那动刀的男子已经处理完毕，荣尚随后才是带着众人撤离殿内，苏妖娆挣扎了许久才能翻身……只是殿内，已是大火弥漫……扑通一声，苏妖娆狠狠的摔在了床榻之下，知觉，慢慢的来了，痛了。
痛……
朝前爬着，苏妖娆拖了一地的血迹……
双手全是鲜红……在地上留下了无数的爪印……
“皇上……喝了吧。”御书院的榻上，凌亦封呆滞的靠在床头之上，荣尚托着一碗血红的东西站在他的面前，似乎已经诓劝了不少的时间。
“烧了么？”凌亦封连看都不看，只是平静的问。
“皇上，喝了吧……”荣尚根本不答，只是将那瓷碗凑近凌亦封的唇畔再劝。
“荣尚，朕是狼的心脏，可是这是朕皇儿的血……就让朕带着那噬咬之痛一生一世吧，同心同命……”凌亦封推开荣尚的手，回答得一脸坚定……
同心同命……
以后只是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