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易和小王氏被龙禁卫抬了下去,宁小药跟谢三公子说:“抱着你的二哥,给我消失,立刻,马上,赶紧的。”
“圣上,”谢三公子还没及反应,李阁老就又开口说话了。
宁小药说:“老爷子你还有事?”
李阁老说:“臣请问圣上,秦氏之事要如何处置?”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秦欣,你不能把谢家人都赶出宫去了,再来说秦欣的事吧?
宁小药一拍脑门,说:“哦对了,我都被谢渣那两口子气糊涂了。”
众人这会儿只能呵呵呵了,圣上您把谢安易两口子都逼上绝路了,您还糊涂呢?
“朕作主,”要宣布事关阿欣姑娘后半生幸福的事了,宁小药又想起来要自称为朕了,说:“秦氏休了谢安易,秦氏嫁给……”宁小药话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直接说结婚行吗?刚才她还听李老爷子说什么婚聘六礼,这是个什么玩意?不明觉厉的感觉。
看宁小药说话又打磕绊了,楼督师又一次站了出来,小声教宁圣上说话道:“赐婚秦轩与秦氏女,望二人从此举案齐眉,百年如合。”
不怪楼督师要教自个儿说话,宁小药很心塞,她就会说个结婚,你看看人督师大人说出来的话,格调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有木有?
“说啊,”楼子规催。
“咳咳,”宁小药清了清嗓子,背书道:“朕赐婚秦轩与秦氏女,望二人从此举案齐眉,百年好合。”话说,举案齐眉又是个什么东东?老公天天把桌子举到眉毛那里,让老婆看?这个世界夫妻之间的情趣略新奇。(为毛你就是要瞎想?
楼子规看向了廊外花园中的秦轩,沉声道:“秦督都,你还不领旨谢恩?”
秦轩喉节哽咽一下,跪倒在地,冲宁小药三叩首,大声道:“臣秦轩领旨谢恩!”
众人被突然出声的秦督都吓了一跳,这人什么时候来的?然后诸位大人就又面面相觑,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李阁老张嘴又要说话。
宁小药就盯着这老爷子呢,眼见着老爷子张嘴了,宁圣上马上就道:“求放过!”
李阁老……
“秦轩是秦家养子,”李阁老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说话,宁小药这里求李老爷子放过,那边马上就有个礼部的大臣开口说话了。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觉得事情不对呢,秦氏与秦轩是姐弟啊,姐弟如何成婚?
“都别说话,”在质疑反对声马上就要四起的时候,宁小药喊了:“我脾气不好,不想挨揍就都安静。”
秦轩跪在地上,不时就吹抚过花园的风,将这位水师督都的衣衫吹得飒飒作响,看着是巍然不动的模样,可影风几个人都看见,有血从秦轩紧握的手间流出,这人可能已经将手掌抠烂了。
“不是亲生的,”宁小药在庑廊里说。
“养子亦是子,他们是姐弟,”还是有不怕挨揍的大臣说话道。
宁小药深吸一口气,这是逼她放大招了,抹了一把脸,想象一下自己已经被丧尸啃过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当今圣上突然之间就一脸的生无可恋了,这是又要闹哪儿样?众大臣皆惊。
宁小药说:“你们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知道秦姑娘的事的呢?”
众人……,因为您要跟谢太师作对啊。
“因为我前天做了一个梦,”宁小药严肃且认真地道:“梦里我父皇和秦老将军跟我说,秦姑娘的事我得管,不管不行,不然他们会天天到梦里跟我谈人生的。”
众人……,这话让他们无言以对啊!
“秦老将军说了,他后悔了,他想明白了, 他为什么要养大秦轩?就是为了让秦轩长大当他的女婿呢,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汉子得给自家姑娘留着,所以,秦老将军不要秦轩做干儿子了,他要秦轩做女婿!”宁小药继续说梦。
众人就继续无言以对中,肥水不流外人田这话还像个样子,好汉子得给自家姑娘留着,这是什么鬼?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各位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宁小药寻问诸位大人的意见。
有大臣说:“臣请问圣上,那先帝爷入梦也是为了秦氏?”
宁小药说:“是啊,不然他找我干什么?”
众人……,为了个秦氏女,先帝爷也是拼了。
“我父皇不说自己被谢太师骗了,我怎么能知道谢安易是个渣呢?”宁小药很理直气壮地道。
楼子规这时开口道:“想必是先帝爷回望人间,看见了秦氏女的苦楚。”
“呃,对,就这么一回事,”宁小药顶楼督师的话。
众人还是只能沉默中,楼杜鹃连先帝爷回望人间这样的话都扯出来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祉王这时走上前道:“谢文远欺君,这个人该死!”
楼子规清咳了一声,跟宁小药小声道:“现在我们还杀不了谢文远。”
宁小药瞪眼看楼督师 ,所以呢?祉王还得由她说瞎话糊弄过去?
祉王往地上一跪,说:“圣上,臣请治谢文远欺君之罪!”
几位藩王一起下跪请旨。
谢文远该死,宁玉你这个跟谢文远演大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藩王们不想让谢太师日子好过,同样也没想让宁小药日子好过。
宁小药又瞅楼督师,这就是你跟宗亲们喝茶之后的结果啊?
楼子规看一眼跪地的祉王,笑了笑,跟宁小药悄声道:“继续说梦吧。”
宁小药想干脆撸袖子跟楼督师也干一架好了,太糟心了!
“圣上,”藩王们又喊。
“那什么,”宁小药说:“我父皇说了,谢太师也是为了儿子,我父皇也是养儿子的人,所以谢太师的心情他理解,他原谅谢太师了。”
藩王们…
众位大臣和右廊里的贵妇人们……
这还要脸吗?
宁小药搓搓自己的脸,她这会儿也觉得脸疼啊。
“圣上,”祉王是睚眦必报的人,不会轻易放弃能让宁小药和谢太师日子不好过的机会,祉王爷大声道:“圣上方才还说,谢家求娶秦氏女是为了江南水师。”
宁小药做茫然不解状,把手一摊,说:“是吗?我什么时候说的这话?我怎么不记得了?督师,我有说这话吗?”
楼督师很坚定地摇头,说:“没有。”
“王爷你别院被烧了,牙都被剌客打掉了,是不是太过伤心,伤上加伤,除了牙不见了外,还幻听了?”宁小药问祉王爷。
祉王爷只想跳起来,跟这个不说人话的货大战三百回合!
有大臣还想说话,李阁老轻哼了一声,这位李老爷子的门生又退了回去。
宁小药看到这一幕,心里羡慕嫉妒恨,她什么时候能有这种威严呢?皇上比不过老大臣,这是个什么世界?
“圣上,”楼子规抬手轻轻碰了碰宁小药的手,这个时候发什么呆呢?
在幻想的世界里,已经飞上天际的宁小药又回了神,一边让藩王们起来,一边走到了花园里,站在了还跪在地上的秦轩面前,伸手要扶秦轩起来时,从后面上来的楼督师抢先一步,将秦轩扶了起来。
宁小药只得收回了已经伸出的手,跟秦轩说:“以后跟秦姑娘好好过日子。”
秦轩点头郑重道:“臣遵旨。”
“当年是我父皇被骗了,”宁小药往后退了一步,也十分郑重地冲秦轩鞠躬行了一礼,说:“让你和秦姑娘受害这些年,对不起了,我和我父皇向你们道歉。”
宁小药这一道歉,花园,庑廊里突然之间又一次寂静无声了。
秦轩呆呆地站着,慢慢地又一次跪在了宁小药的面前,额头抵头地道:“圣上大恩,臣一介武夫,无以为报,臣愿为圣上守南方河海安宁,万死不辞!”
额下的地面变得潮湿,埋葬了太多落花的泥土散发出一种混着土腥的花香,秦轩闭了闭眼睛,更大颗的泪水滴落在泥土之中,似乎这就是苦尽甘来的味道。
李阁老微微点了点头,圣上说话虽不着调,行事也太过急切,但圣上知道如何得人心,只这一个优点,这小皇帝身上所有的毛病都可以无视之了。皇帝端坐金銮大殿,住在深宫大内,而江山千万里,仅帝王一人如何看守这万里河山?用人,得人心,永远是一个帝王最重要的手段。李阁老在这一刻坚信,宁小药是个可以成为一代名君的人。
宁小药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又一次被李阁老点赞了,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跪地不起,好像还在哭的秦轩,明明是先皇那个迷糊蛋犯了大错,她是替那个迷糊蛋改正错误,就这个应该、必须要做的事,为什么秦轩要谢她?
楼子规看看无措的宁小药,莫名的督师大人就猜到了一点宁小药的心思,这姑娘一定是内疚,觉得自己亏欠了秦轩和秦欣,这会儿秦轩称谢,这姑娘慌了,可能更内疚了。
伸手又一次将秦轩从地上扶起,楼子规冲秦轩拱手祝贺道:“恭喜督都抱得美人归。”
“是啊是啊,”宁小药忙就点头,看着秦轩哭红的眼,宁圣上各种内疚不安啊。
一个皇后身边的嬷嬷这时端着一个托盘走了来,先给宁小药行了一礼,然后笑着跟秦督都道:“皇后娘娘祝秦督都与秦小姐喜接连枝,这是娘娘赏赐。”
宁小药伸头看看,托盘里一对淡青色的鸳鸯玉佩,看着就值钱的样子,宁小药顿时就肉疼了,“媳妇”太败家,这个也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