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宁小药想抱裴殷,可见裴二爷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把伸出去的手收回,宁小药跳上了自己的步景马。

“去哪儿?”裴殷问。

“回义军军营啊,”宁小药说:“我发现了一个阴谋,不弄明白我这辈子都会不开心的。”

裴二爷说:“江山丢了,我都没见你不开心,你发现什么阴谋了?”

“不说江山,我们就还是小伙伴,”宁小药冲裴殷瞪眼。

“你说,”裴殷冲宁小药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发现有人要弄死项少主,”宁小药压低了声音跟裴殷,影风们道。

大家伙儿……,这真是一个比江山还要重要的发现啊!

“走吧,”宁小药拍拍步景马的脑袋,让步景马往回走。

“给没死的都补上一刀,”裴殷命就站在自己身旁的影雷道。

宁小药的身子一僵,随即就当作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催马往前走了。

裴殷走到了宁小药的身边,打量了宁小药一眼,见宁小药神情正常,裴二爷这才放了心。摸一下自己的心口处,衣服上的血还没有干,摸着粘手,但他的伤的确痊愈了,“圣上,你的医术是师从何人?”裴殷忍不住问宁小药道。

“一定要知道吗?”宁小药一边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一边问道。

“圣上不愿说,那就当我没有问过。”

“哦,我不愿说哎,”宁小药扭头冲裴殷笑,露出一嘴白牙,看着挺傻。

裴二爷突然就感觉气闷了,早知道他就不说那句客气话了!

“你要看看京师城吗?”宁小药手往京师城的城楼上指。

“你要怎么查项天歌的事?”裴殷没看京师城,盯着宁小药问道。

“哦,小鹰回去查去了,”宁小药说。

裴殷……

“想项少主死的,无外乎就那几个人嘛,”宁小药一脸我有经验的表情,“一号嫌疑人项农,他不想要这个儿子了,二号嫌疑人项婉婉,得不到我就要毁了我爱的男人,三号嫌疑人嘛,姓名暂时不知,但想要少主命的人,只能是为了权利,我们就这么往前推,项少主的权利来自于哪里?”

裴殷说:“自然是项农。”

“对,那要怎么才能得到项农的权利呢?”

“造反,要不就是继承。”

“二老爷你觉得造反靠谱吗?”宁小药问。

裴殷摇头,现在流寇军中掌权的将领里,没人能威胁到项农的地位。

“所以就只有继承了,”宁小药说:“这人的家里要不有个女儿,要不就是有个妹子,这人等着做太师那样的人呢。”

裴殷挑眉。

“世界就这么的黑暗啊,”宁小药感叹了一句。

小半个时辰后,莫都骑马冲回了军营,这天的夜空月朗星稀,可没有可以扑灭大火的雨了。大火将粮草营整个吞没,借着风力燎原,眼见着整个军营都要不保。

“救火,”莫都气急败坏,大声下令道:“给我将这火扑灭了!”

几个将军联手拉住要往火场里冲的莫都,将军们心里都清楚,这样的火没办法扑灭,但这话没人敢跟暴怒之中的狼王说。

莫都呛了一口浓烟,猛咳了一阵后,人渐渐冷静下来,扭头看向了自己麾下的将军们,道:“随我去流寇的营中。”

你烧我的军营,那我就杀光你们这些流寇,狼王莫都就这么一个有仇必报,还绝不等的脾气。

宁小药这时站在项天歌的面前,跟裴殷交换了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冲项天歌拖着长音“哦”了一声,说:“牛军师还有一个闺女呢。”

项天歌点一下头。

“这个姓牛的就这么确定,他的女儿一定能为大王生儿子?”裴殷声音嘲讽地道。

“就是,”宁小药撸袖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少主,我们去找你义父去!”

项天歌伸手拉住了宁小药,道:“这会儿大敌当前,这事就……”

“你想算了?”宁小药瞪大了眼睛,“军师可不是只想害你一个人啊,他是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弄死呢!”

宁小药拿手划拉了一个圈,不但把她这边的一帮人,还把项天歌的部下也都划进圈里了。

项天歌的部下们没说话,但不少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忿忿不平的。

“你跟我走,”宁小药反手拉了项天歌就走。

项少主拼力气拼不过宁小药,被宁小药拉着往联营里走,正想开口跟宁小药,现在打仗要紧,他们跟牛军师的恩怨以后再说,一队兵马在这时跑到了他和宁小药的面前。

“干什么啊?”宁小药直觉这队人来者不善。

“少主,”为首的将领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见项天歌也不下马,只是冷道:“大王传你去见他。”

“大王有事?”宁小药问。

“少主,”这位义军将领理都不理宁小药,只是看着项天歌重复道:“大王传你。”

项天歌道:“义父找我何事?”

这个将领冲身后的部下挥一下手。

眼见着对面的这帮人提刀拿剑地冲自己和项天歌来了,宁小药马上就先下手为强,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就扔,将将领砸得栽到地上,头破血流的。

将领的手下们愣住了。

影风上前,抓了一个兵卒到宁小药的跟前。

“说,”宁小药拿刀指着这兵卒,说:“大王找少主什么事?”

兵卒一声不吭。

裴殷往身后看了一眼,几个龙禁卫上前,对着这个兵卒拳打脚踢。

“说话就不打你,”宁小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兵卒挨打。

“军师说少主为抢功私自出兵,”被群殴中的兵卒骨头不算太硬,抱着脑袋在地上开口道:“大王生气,要治少主的罪。”

“恶人先告状,”裴殷跟项天歌道。

“还读书人呢,”宁小药怒道:“这么不要脸的事也干?我们找他去!”

项天歌又一次拉住了宁小药的手。

“不会吧?”宁小药说:“这样了你还要算了?”

项天歌还没说话,他的部下们都爆发了,牛南宁也太不是东西了!

“走,”宁小药甩开了项天歌的手,跟项少主的部下们道:“我们找那个姓牛的那个混蛋去!”

“北胡人过来了!”就在众人群情激奋,要跟着宁小药去揍牛军师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队伍后面叫了起来。

“先打仗,”项天歌将宁小药护在了身后。

双方人马片刻之后就混战在了一起。

在联营里呆了大半天的小海东青这时也找着了宁小药,落到了宁小药的肩头上,说:“小药,是那个牛军师。”

宁小药被影风们护着,没跟北胡人动手,点一下头,宁小药说:“嗯,这事我知道了。”

小海东青又说:“牛军师的小女儿怀崽子了,是项农的。”

宁小药往地上呸的唾了一口,跟裴殷和影风们说:“牛军师的那个女儿怀了项农的小孩儿了。”

“难怪了,”影雨说:“有亲儿子了,干儿子就能杀了。”

“就一定是儿子了?”宁小药哼哼,“高兴的也太早了吧?”

裴殷在混战中的人群里看了一眼,走到了一个北胡校尉的面前,开口就是一口流利的北胡话,“想不想立大功?”裴殷问校尉。

校尉一愣。

“我知道项农在哪里,”裴殷小声道:“我可以给你带路。”

“我为什么要信你?”校尉问裴殷。

“因为我恨他,”将一个丝绸的袋子放到了这个校尉的手里,裴二爷说:“一点心意,不承敬意。”

校尉打开丝绸袋子,里面满满的都是宝石。

“事成之后,我再送你一袋,”裴殷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校尉又觉着自己就是个小校尉,对面这个脸上贴膏药的人没必要费心算计自己,捏一下装满宝石的丝绸袋子,校尉冲裴殷点头,道:“事成后,再给一袋。”

裴殷冲校尉点一下头,他没第二袋宝石,这袋还是不久之前圣上放他这里暂存的,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他本就没打算再给出一袋宝石。(圣上不会放过你的……)

冲蹲宁小药肩头上的小海东青招一下手,裴殷说:“过来。”

小海东青犹豫了一下,飞到了裴殷的肩头上。

“带我去裴殷那里,”裴殷摸一下小海东青的脑袋,说:“我想你能听懂我说话。”

小海东青飞起,在裴殷的头顶盘旋一圈,往联营里飞去。

“跟我走,”裴殷招呼北胡校尉。

校尉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跟着裴殷往义军的联营里去了。

宁小药看着裴殷一行人走远,想想项农死了是好事,宁小药就抿紧了嘴巴,什么话也没说了。

裴殷跟着小海东青进了联营后,又冲小鹰招手。

小海东青只得又落到了裴殷的肩膀上。

“带我去找牛军师的那个女儿,”裴殷将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不明白这位裴二老爷怎么又改主意了,但小海东青也不关心,飞起后,带着裴殷往联营深处走。

牛南宁的小女儿年方二八,谈不上倾国倾城,但胜在年轻,听父亲的手下来说,大王这次发了很大的火,一定不会放过项天歌,姑娘心里高兴,挥手让来报信的人退下,自己站起身在营帐里走了几圈。想想项天歌死后,她生下儿子,那日后的日子,牛氏姑娘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来。

“就在那里,”帐外的不远处,裴殷跟北胡校尉道。

校尉看一眼守在帐外的侍卫,说:“这么多侍卫?”

“放火就是,”裴二爷说着话,抬手就冲不远的帐篷射了一只火箭。

项农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他这个项天歌的“小舅子”,勾结北胡人杀了后,这个匪首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看着帐篷火起,裴殷的目光森然,就让这些流寇自相残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