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就不想想跟随你的哪些人?”谢太后问宁小药。
“他们手里都有兵,没有兵的,比如李老爷子那些人,人家有徒弟,”宁小药十分光棍的说:“没了我,人一样活的好好的。”
“你……”
“你现在就去喊圣上不是汉子好了,”宁小药手往石亭外指,说:“没事的,你去吧。”
谢太后在亭中呆站了一会儿,威胁无用,求吗?这个女儿要是吃这一套,她又何必用上威胁?
宁小药拿手指敲敲石桌,跟谢太后说:“你就别折腾了,你当你日子难过呢?谢家人快死光了,你不还是活着吗?你这会儿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太后殿的大房子住着,你再看看我,”宁小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谢太后看宁小药,宁小药这会儿全身上下结着泥块,也就脸干净点。
“你当我日子好过呢?”宁小药说:“太后不是我要说你,就是给你掌了权,你能斗得过太师?雍宁的这一大摊子事,你能搞定几样?你听太师的摆布就行,听听我的话,你就难过到想去死?”
谢太后被宁小药堵得没话说。
“当初太师是怎么忽悠你的?”宁小药斜眼看谢太后:“你真以为他能让你垂帘听政,当女皇呢?挡了他的路,他不一样要弄死你吗?”
谢太后被宁小药说的,突然就愤怒了,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怒什么。
“你也就是跟先皇那个糊涂蛋谈谈情,说说爱的本事了,”宁小药鄙视道。
“那是你的父皇!”谢太后叫了起来。
“是我亲爹,他也是糊涂蛋,”宁小药拍着石桌道:“你就够蠢的了,他被你迷了眼,他不是更蠢?”
“你,”谢太后的身形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站立不住。
“你回去吧,”宁小药冲谢太后挥了挥手,“以后没事我们就不要见面了,省得你不开心,我也心累。”
“圣上!”
宁小药看着谢太后,一脸的漠然。
谢太后站着不动,看着宁小药流下泪来。
“那行,我走,”宁小药起身就走。
“圣上,”谢太后往宁小药的面前一拦,道:“承王的事,你一定要给哀家一个交待。”
“到现在我也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宁小药就不明白了,问谢太后:“你怎么着就认定,我一定会弄死你儿子呢?”
“圣上心机太深,哀家怎会知道圣上的心思?”
“我现在就能让人去太后殿弄死你儿子,”宁小药说:“然后我说是叛军干的,谁会跟我说不是?”
谢太后身子一晃,往后踉跄了一步。
“我也可以现在就杀了你,”宁小药让谢太后看自己的拳头,“然后也说是藏在帝宫的叛军干的,谁会怀疑我?这对我,最多就是再出两口棺材的事,你别成天当我拿你们没办法,叛军在帝宫里想不死,乔装改扮,藏个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谢太后摇了一下头。
“这意味着,我随时能弄死你们,”宁小药摘嘴道:“就你这样的还是宫斗胜利者呢?我觉得太后你还是感谢父母给了你一张漂亮脸蛋,感谢先皇是个眼盲心瞎的糊涂蛋吧!想跟我同归于尽?那你得想办法先让自己活着,懂不?”
宁小药背着手,走出了石亭,身形晃了晃,就消失在了谢太后的面前。
谢太后想去石凳上坐下,结果一迈步,腿就一软,太后娘娘跌坐在六角石亭的地上,半天动弹不得。她现在不过是个要在仇人手下乞怜求活的可怜寡妇吗?遮羞布被扯掉以后,她就是这么一个可怜虫了?
宁小药站在小路上,看着石亭里的谢太后。
过来找宁小药的影风说:“圣上,要派人送太后娘娘回太后殿吗?”
宁小药说:“不用麻烦人了,就让她这么呆着吧,谢家完蛋了,太后的心情很不好呢。”
影风陪着宁小药往回走,在太后这事上,知道自己没有发言权,所以影大统领也就什么也不说了。
两个人走出这条林萌小路,影雨又匆匆地找了来,跟宁小药禀道:“圣上,敬太妃方才自尽了。”
宁小药一惊,“谁?”
“二皇子的生母,”影风小声提醒了宁小药一句。
宁小药沉默了。
影雨说:“敬太妃的尸体,圣上您看?”
“我没逼她死啊,”宁小药嘀咕了一句。
“这与圣上何关?”影风马上就说:“这是二皇子作的孽。”
“埋了吧,”宁小药撂下这句话,又迈步往前走了。她没见过敬太妃,今天死的人太多了,光小农庄里就泡着一水池的尸体呢,她没多少力心去想敬太妃。
“找口棺木,”看着宁小药走了,影风小声跟影雨道:“将敬太妃拉出宫去埋了。”
“埋哪儿啊?”影雨问,太妃的尸体不可以就往荒山里一扔吧?
“将她跟二皇子一家人埋一起好了,”影风想了想,说道:“就算是圣上最后为她做的事了。”儿子死了,你也死,那你敬太妃就跟儿子一家人埋一起好了。
影雨看着自家大哥追着圣上跑了,站在小路上摇了摇头,二皇子身为一个谋逆弑君的罪人不曝尸荒野就不错了,他们正准备将二皇子扔荒山里埋了呢,将敬太妃跟二皇子埋一块儿?那这位太妃娘娘也是往荒山里一埋的下场啊。敬太妃当年也是得过宠的人,没想到就落这么一个下场。
“圣上,下面要怎么办?”影风走在宁小药身后,问道。
“等督师那里的消息啊,”宁小药说:“但愿他能在湘城抓住太师吧。”
这一等,就是三日。
京师城和帝宫里的尸体都收殓了,血也擦尽了,街市逐渐恢复正常。谢太师这个话题虽然还时常被人们谈论,但更多的时候,人们在谈论圣上要撤藩,要将土地分与百姓,还要发粮种,鼓励流民回原籍的事。
京师城的街头也贴满了,流民回原籍,朝廷分田地,分粮种,并免三年赋税的告示。
宁小药这会儿守着一座宝藏,怎么花钱都不心疼,原本宁圣上想免五年税的,最后李阁老跳了脚,以死相逼,这才五年变了三年。
这天的早朝,一殿的君臣还在讨论要怎么分田的事,有军报送进了金銮大殿。
宁小药看了楼督师亲笔写的军报,搓了一把脸,苦着脸跟殿中众臣说:“湘城发现流寇军队一万人。”
金銮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楼子规带了多少人马去湘城?没记错的话是三千精骑兵吧?众大臣面面相觑,这仗楼督师打得赢吗?
李阁老怒声道:“谢文远是做了流寇了吗?贼首项农这是自寻死路!”
宁小药看着李阁老,这老爷子好像永远都抓不住重点,现在是操心项老大的时候吗?现在是操心督师这仗要怎么打的时候,好不?
此刻的湘城城楼下,楼子规看着面前紧闭的城门。
站在楼子规身旁的徐飞羽道:“要攻城吗?”
三千精骑,想要围城是远远不够的,站在城下的将官们心里都清楚,想抓住谢文远,他们只有攻城。
湘城里的太守府里,谢太师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项天歌道:“你们义军有多大的把握守住湘城?”
项天歌冷道:“太师就不准备出力了?”
谢太师笑了起来,笑容看着还很慈祥,温言道:“自然是要出的,但老夫手里的兵力有限,此仗成败与否,还是要看少主的。”
项天歌站起了身,冷声道:“我义父命我一定要将太师带去见他,我自然会遵命。”
“那就劳烦少主了,”谢太师冲项天歌点了点头。
项天歌转身便出了厅堂,一刻都不多呆。
“太师,”湘城太守和守将这会儿就坐在一旁,太守神情看着还很镇定,但目光焦虑,跟谢太师道:“真的可以相信这些流寇吗?”
谢太师笑道:“他们能将老夫从京师东郊救出,那他们自然也可以将我们带出京畿之地,莫怕,楼子规只有三千兵马,靠这点兵马,他拿老夫是没办法的。你们去准备离城的事吧,不会有事的。”
太守和守将只得听命,退了下去。
徐义名从屏风后面走出,冲谢太师摇了摇头,道:“看项天歌的样子,护卫太师,不是他的本意。”
谢太师挂着笑容的脸这会儿彻底冷了下来,道:“听他的话,能听得出来。”
“那太师的意思是?”
“楼子规攻城,我们就走,”谢太师的手碰到了茶几上的茶杯,**了一下。
徐义名低头,小声道:“那城中的人?”
谢太师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项天歌一路策马飞奔回到了军营里,一路无视了众多要跟自己说话的部下,回到了住所,坐下后,就是猛地一拳捶到了桌案上。
几位义军将官走进屋,看见项天歌这样,有将官便道:“少主,我们真要为了谢老贼,跟楼子规死战一场吗?”
“这是大王的吩咐,”另一位将官忙就道:“你跟少主吵吵有什么用?”
“妈的,”将官怒道:“老子在山洞的时候,就想把这老东西弄死了!”
“少主,”一个年轻看着有点大,面相老成的将官低声跟项天歌道:“究竟要如何做,一定要拿出个章程来了,要保谢文远,楼子规攻城之前,我们就把这老贼送出城了。”
项天歌习惯性地摸自己的嘴角,手下的皮肤光滑,项少主这才又想起自己嘴角这里的伤疤没有了。糊了一身烂泥的宁小药,又出现在眼前,一丝笑容在项少主英俊的脸上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