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药走上前,把木匣子拿在了手里,晃晃,里面是有东西,有血腥味也有干石灰的味道。

“圣上小心,”艳红这时带着白小胖跑了来,看见宁小药要开木匣,忙就出声提醒了宁小药一声,“小心有毒。”

“不怕,”宁小药说着话,打开了木匣。

木匣中的人头正面对着宁小药,皮肤因为在生石灰里埋着,所以已经脱水,五官也已经变形,但宁小药一眼就认出这是谁来了,这不是皇后身边的那个周嬷嬷吗?上回看见这嬷嬷的尸体还是在城墙根那儿,这怎么人头被人装木匣子里了?

“你是谁?”宁小药蹲在了跪在地上的男子面前,手捧着木匣问道。

男子低着头不看宁小药,也不说话。

“周嬷嬷的人头怎么会在你的手上?”宁小药把这男子的下巴挑了起来,看着这男子问道:“你不说话也行,我送你去慎刑司去哦。”

男子张了张嘴。

“知道慎刑司是干什么的吗?”宁小药问。

男子还是张了张嘴,仍是没有出声。

“让你变成太监的地方,”宁小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来吧,为了不当太监,你跟我说实话,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这一回出声了:“阉人的地方不是蚕室吗?”

宁小药一巴掌拍在男子的头上,说:“见着我就跪,你是知道我是谁的,我说那是让你变太监的地方那就是,你有意见?”

男子……,他能有什么意见?

“这怎么回事?”宁小药让男子看周嬷嬷的人头。

知道圣上不能得罪,可太后娘娘就能得罪了?男子懊恼极了,他怎么会让一只猫给发现了呢?!

宁小药看自己都把威胁的话说到这个地步了,男子还是不说话,宁小药把袖子里的匕首摸了出来,在男子的眼前比划着,说:“死不开口,行,我敬你是条汉子,我现在就让你变太监好了。”

宁小药拿着匕首就往男子的小兄弟处砍,一脸的严肃认真。

见宁小药说着话就动手,男子差点没吓尿,倒在地上就地打了几个滚,再回头看,宁小药手里的匕首扎进了他刚才跪着的地方,就剩个匕柄在地上了。

艳红这时走上前,半跪在了地上,看着男子笑道:“圣上亲自行刑,你还敢跑?”

男子……,不跑他真当太监?

艳红脸上笑容毫无预兆地一敛,手里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就出现了艳红的手里,“这种事哪用的着圣上动手?奴家断你的根就是了。”

宁小药走过来,抱着膀子站在艳红身边,看着男子哼哼地一笑,说:“这姑娘的手艺比我差点,你想好了,我动手你还能活,艳红姑娘动手,你也许就死了哦。”

艳红……,干这事还需要什么手艺?

男子说:“我,我只是替人跑腿的。”

艳红手里的匕首在男子的胸膛上划了一下,说:“一个跑腿的竟然认识圣上,天颜原来是人人都见得的?”

血从伤口流出,男子胸前的衣衫瞬间就被染红了一片。

宁小药说:“阉吧。”

艳红想了想,手在男子的嘴唇上扒拉了一下,宁小药眼尖地看见艳红美人塞了个黑丸子到男子的嘴里了。

最多一分钟的时间,男子开始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看着很硬骨头的一个汉子,很快就汗湿了衣衫,嘴里也发出了呼痛的声音。

宁小药……,毒门这个组织的成员随身都带着毒药吗?

艳红看着男子说:“不想肠子断掉,圣上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男子在地上滚了一会儿,手指扣着地,将地面都扣挖出了好几个洞出来。

宁小药心软了,悄悄地跟艳红说:“这样是不是太凶残了?”

艳红看着宁小药笑道:“奴家相信圣上不是心软的人。”

宁小药默,她这会儿就在心软。

艳红又说:“这样的人,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白小胖从艳红的脚下挪到了宁小药的脚下,还是它家主人好。

宁小药叹口气,上前拍了拍这个男子,说:“行了,不说就不说吧。”这事她还可以去问问城墙根下的那只大狗大黄么,那是大黄的地盘啊。

男子前一秒钟还腹痛如绞,但突然间肚子不疼了,男子抬头看着宁小药发愣,圣上给他用了解药?

宁小药说:“还疼不?”

男子摇头。

“那行,”宁小药说:“那你走吧,以后再见面,我们就当不认识好了。”

艳红脸上没显出来,但心里掀了惊涛,圣上是怎么解了她下的毒的?!

男子呆呆地看着宁小药道:“圣上让我,让奴才走?”

宁小药说:“不走,你还想我请你吃饭吗?”

男子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见识少,所以他不明白圣上的想法,这就让他走了?什么话也不问他了?

马蹄声这时从远处的官道上传来。

艳红又是一惊,跟宁小药说:“是太师的人来了?”

宁小药站起身,眯着眼往官道上看,然后说:“是督师来了。”

艳红看着只闻声,不见人的官道沉默了,圣上长了一双什么眼睛?

“你赶紧走吧,”宁小药低头跟男子说:“你落到督师手里,你就完蛋了,督师会打死你的。”

男子看着宁小药捧手里的木匣,没了这个,他怎么走?

楼子规很快就马到了宁小药的面前,翻身下了马,飞快地打量宁小药一眼,说:“还好吗?”

宁小药抬膀子,试图让楼子规看她强壮而有力的胳膊。

旁人都不明白宁小药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楼子规懂,抚一下额,楼督师跟宁小药说:“是,没人是圣上的对手。”

“嗯呢,”宁小药点头。

“谢安济?”楼子规问。

“逮着了,”宁小药随嘴就告状道:“那货还想杀了我呢。”

楼子规的脸色看着就是一沉。

“不过他打不过我,”宁小药马上就又得意洋洋地道。

楼子规看一眼宁小药手里的木匣,说:“这是谁的?”

“周嬷嬷的人头,”宁小药把木匣往楼子规的面前又送了送。

楼子规眉头一皱,命右左的人道:“都退后。”

跟着楼子规过来的御林军齐齐地退后。

艳红不用楼子规说,自觉地就退到了一旁,站在了听不到这二位说话的地方。

楼子规看向了还躺地上的男子,道:“你是送这木匣去铁佛寺的人?”

男子被楼子规问得一哆嗦。

“啥?”宁小药瞪大了眼睛:“这个是要送给皇后的?”

“除了皇后,谁还在乎这个嬷嬷?”楼子规抬手拍一下宁小药的脑袋,说:“这个是太后的人。”

宁小药低头看男子,说:“我去,我怎么没想到?”

男子这会儿跪在地上了,这个问题他不敢答。

“太后有什么话要传给皇后娘娘的?”楼子规冷声问这男子道。

要做的事被楼督师都猜到了,那男子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将太后的话小声地复述了一遍。

宁小药抠了抠手心,嘀咕了一句:“真能编。”

楼子规握住了宁小药的手,很小声地跟宁小药道:“别难过,自古皇家无亲情,你有我。”

说这句话时,楼子规的表情很温柔,因为压低嗓音说话的缘故,说话声比往常要沙哑一些。宁小药看着楼督师,想说自己一点都不难过的,不过想想,宁小药又把头点了点,说:“嗯,我有你,不难过,你以后遇事也别难过好不?你也有我呢。”

月光似水的温柔。

楼子规笑了起来,手指点一下宁小药的脸,将头点了点。

宁小药就也笑,见牙不见眼的。

跪在地上的男子……,这对话他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那,这位要怎么办?”宁小药晃一下楼子规的手,问道。

楼子规这才又看向了地上的男子,道:“你将人头送去铁佛寺吧。”

“什么?

“啥?”

男子和宁小药同时出声问道。

楼子规将宁小药往自己的身旁拉了拉,小声道:“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随后楼子规就看着男子道:“太后的话,你原样复述给皇后娘娘听好了。”

宁小药……,那皇后还不恨死她?

男子也看着楼子规发呆。

“你这会儿又不想替太后办差了?”楼子规问:“还是说,你想我现在就杀了你?”

男子慌忙应了一声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楼子规从宁小药手里拿过木匣,放到了男子的手里, 道:“你今晚没见过圣上。”

男子看宁小药。

宁小药懵圈中。

“去吧,”楼子规道。

男子还是站着发呆。

宁小药说:“不是……”

男子听见宁小药说话了,突然就受惊了一样,转身就跑了。

宁小药懵,问楼子规:“他为什么跑?”

楼子规看着男子跑远,道:“他怕你改主意,现在就想要了他的命。”

宁小药说:“我不想要他的命,现在是太后想要我的命,督师,你是不是觉得皇后还不够恨我?”

楼子规带着宁小药走到了离众人又远一些的空地上,小声跟宁小药道:“太后要联手皇后害你。”

宁小药急道:“那我们不能让太后得逞啊,督师你怎么让那人送周嬷嬷的人头去铁佛寺了呢?”

“没有人头,太后也会另想办法让皇后恨你,”楼子规替宁小药理一下额头的小碎发,小声道:“现在皇后害你,日后她的男人就会跪在地上求小药你放过皇后,求你让他效力于你。”

宁小药把楼子规的话想了半天,最后说:“不谈皇后已经犯下的错误,我得再抓皇后一个致命的错误,然后原谅也行,治皇后的罪也好,主动权才能到我们的手上,督师你是这个意思吗?”

楼子规一笑。

宁小药……,督师你现在就是笑得再跟朵花似的,我也觉得你坏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