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的手眼见着要碰到了王氏夫人的手腕了,宁小药站在了这婆子的跟前,手往这婆子的肩膀上一拍,说:“你叫啥名字啊?”

婆子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一阵剧痛,整条胳膊动不了。

宁小药拿开了自己的手,默默地用身体把这婆子挤开了,不小心劲又用大了,她把这婆子的肩骨拍断了。

楼子规走过来,还没等他站下,婆子就自己往边上爬了好几步,不敢沾楼子规的边。

“没事,”宁小药冲楼子规挤了挤眼睛,小声道:“她没碰到王氏夫人。”

楼子规轻点一下头,抬手将宁小药脑袋上翘起的几根头发往下按了按,对于宁小药今天胡乱扎成的丸子头,讲究的楼督师看不过眼。

谢太师看宁小药和楼子规又站在了王氏夫人的身前,自己派去的婆子也没办成差事,便又开口道:“圣上这样是要做什么?”

宁小药说:“我站着都碍你的眼了?”

谢太师冷道:“圣上,人不死不能复生,圣上还能让您的外祖母复生不成?”

宁小药摇头老实道:“不能。”让死人复活,她要有这本事,她至于死在末世,又在这个世界活过来吗?不过,宁小药木着脸看着谢太师,不过你媳妇没死哟。

谢太师慢慢地将身体放松了一些,他这会儿全身肿着,谢太师也难过着呢。

护国公走上前要说话,他们还站这里干什么?圣上硬要走,谢文远还敢硬拦不成?

“不会有事的,”楼子规低声跟护国公说了一句。

护国公……,这还叫没事?在你这会儿,什么才叫有事?!

“看我的眼睛,”宁小药冲护国公自认为很帅的挤眼睛。

护国公想给宁小药跪了,您想干什么,您倒是说啊!

谢安济带着太师府的众家丁站在院门前,谢二公子已经哭过一场了,但是没有谢太师的命令,他不敢进院里去。

“你们进绣楼去,”谢太师命令哭得眼肿嗓哑的孙女儿们道。

几位谢家小姐逃也似地进了绣楼。

“五丫头也进去吧,”看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谢朵莹,谢太师声音听不出喜怒地说了一句。

给龙禁卫们带路的小丫鬟忙跑到了自家小姐的身边,扶起谢朵莹,主仆二人也走进了绣楼里。

宁小药撇了一下嘴,这事不算完。

大理寺的人来得很快,与大理寺的人前后脚到了太师府的,是李阁老一行人。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当今圣上逼死亲外祖母的消息,已经在京师城传开了,李阁老听到这个消息时,险些背过气去,想着这一定是谢文远要毁了圣上的诡计,李阁老带着自己的门生弟子们就来了,这事他不能不管。

李阁老走进庭院,正好看见大理寺的老仵作掀开了盖着王氏夫人的披风。李阁老快步几步,走到近前,一头一脸血的王氏夫人让李阁老看了好一会儿,“她,”把人认出来了,李阁老倒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宁小药道:“圣上,这是?”

看见李老爷子出现,宁小药直接就躲楼子规身后去了,听见老爷子问话,宁小药才从楼督师的身后探出头来,一看老爷子的模样,宁小药吓了一跳,老爷子竟然用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她呢。

“阁老,”楼子规要替宁小药回答问题。

“你闭嘴,让圣上自己说,”李阁老这会儿看楼子规是各种不顺眼,怎么圣上一跟这位在一起,就出事?(老爷子您错怪督师了,(@﹏@

“别这样,”宁小药说:“老爷子你别上来就训人嘛。”

李阁老看着宁小药,说:“听圣上的意思,这事跟圣上无关?”老爷子就不明白,圣上怎么就能没事人一样,站在王氏夫人的尸体前呢?

“啊?”宁小药忙就摇头,说:“真跟我没关系啊!”

谢太师一声冷哼。

“王氏夫人为何会自尽?”李阁老问。

太师府的人觉得,圣上这人再无耻,也不能说夫人是自己不小心撞灯台上的吧?

宁小药吸了吸鼻子,两眼望天。

“说!”李阁老猛地冲宁小药吼了一声,这要是他李家的小孩儿,李老爷子一定动手狠揍了!

宁小药被李阁老吼得一哆嗦。

楼子规护着宁小药,跟李阁老道:“也许王氏夫人是自己不小心撞得。”

太师府的众人……,原来最无耻的人是这位。

李阁老要是能打得过楼督师,那老爷子就动手了,太可气了,这两个人都太可气了!

宁小药看僵在那里的仵作,说:“老人家,您倒是说句话噎。”验“尸”验到现在了,总有一个结果了吧?

谢太师跟老仵作道:“有话你就直说。”

太师大人的意思就是,不要害怕圣上,你实话实说。

宁小药说:“是啊,老人家你有话就直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老仵作的身上。

李阁老一脸的灰败,他还想着扶佐明君,重整山河呢,现在明君逼死了自己的外祖母,这是多响亮的一记耳光?

老仵作跪在地上,谢太师和宁小药先后都发话了,这位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李阁老将手紧紧地握起又松开,跟这老仵作道:“说吧,说实话,圣上圣明,定不会怪罪于你。”

就算李阁老这么跟老仵作保证了,这位大理寺最年长的仵作也是让众人等了好半天,才开口道:“夫,夫人没有死。”

庭院里没声音。

宁小药盯着谢太师看,想看看这老头儿能不能疯。

谢太师的喉节快速地哽滑了很多下,才冲这老仵作道:“你说什么?”

老仵作好像刚才说话时,将勇气用尽了,这会儿又不敢说话了。

宁小药挺幸灾乐祸地跟谢太师说:“人老人家跟你说,你媳妇没死,听见没啊?两个字,没,死!”

“这不可能,”谢太师摇头。

宁小药说:“我去,原来太师你盼着你媳妇死啊?”

“这不可能,”谢太师还是这句话。

李阁老盯着王氏夫人仔细看了看,李老爷子也不相信,王氏夫人这样子了,竟然没死?

“你是什么人?”谢太师怒声冲老仵作道,这个人一定是宁玉的人!

老仵作抬头看谢太师,这要是平日里,老仵作一定不敢这么做,不过今天老仵作真想面对面地问谢太师一句,您是疯了吗?命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装死?死是这么好装的?

“说,”谢太师喝问道。

宁小药说:“你冲人发什么火?”

楼子规这时小声问宁小药说:“王氏什么时候能醒?”

宁小药蹲下了身,抬手拍拍王氏夫人的脸,冲王氏夫人喊道:“醒醒。”

宁小药手劲大,进化人种的力气,让昏迷中的王氏夫人瞬间就被疼醒了,“啊”的一声呻吟,王氏夫人就睁了眼。

院中的丫鬟婆子听王氏夫人出声了,吓晕过去好几个。

所有的人都盯着王氏夫人看,有愕然有害怕,但就是没有为王氏夫人的“死而复生”感到高兴的。

宁小药扫一眼院中的众人,冲王氏夫人摇了遥头,这人缘也算是差到一定境界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阁老怒声问谢太师道。

谢太师再聪明,再睿智,再有心机的人,这会儿也傻眼了,他明明看见王氏撞上灯台的啊。

宁小药抓住机会就跟李阁老告状道:“太师他冤枉我。”

李阁老看着谢太师先是怒,随后就又疑惑不解,让王氏装死来诬蔑圣上?谢文远你是脑袋坏掉了吗?

护国公慢慢地蹲下了身来,伸手去试了一下王氏夫人的鼻息,有气流从他的手背抚过,护国公的手像被烫了一样,飞快地往回一缩,看着宁小药说:“她没死?”

宁小药很认真地点头,“没死。”

“那这血?”谢太师这会儿也需要一个人来给他解惑。

宁小药说:“不知道啊,夫人随身还带着血包呢?呵呵,装死还挺专业的。”

老仵作从地上扣了一点被血浸着的泥土到手上,拿手捻了捻,又闻了闻,最后更是尝了一下,然后老仵作道:“这是人血。”

王氏夫人哭喊起来:“老天爷,你为何不让我死?”

宁小药说:“你能不哭吗?”

王氏夫人继续大哭。

宁小药拿了手帕,就沾着王氏夫人的眼泪水,给王氏夫人擦了脸,问王氏夫人说:“来,跟我说说,你哪里不舒服?”

王氏夫人想说头的,她一头撞在灯台上,自然应该是头上有伤,可是王氏夫人发现人们看着她的目光都透着古怪,情不自禁地,王氏夫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宁小药歪着脑袋着王氏夫人,说:“说噻,哪里不舒服啊?”

额头上无伤,头顶无伤,反脑勺也无伤,王氏夫人慌神地又摸自己的脸,手上有血,可是她没有感觉到疼痛,“怎,怎么可能?”王氏夫人问宁小药。

宁小药说:“夫人,我也想问你啊,你为啥要装死呢?”

王氏夫人看向了谢太师。

谢太师坐在抬椅上,周身冰凉,看着王氏夫人的目光发直。

“太师高兴坏了,”宁小药说。

王氏夫人再看看院中的人,这才发现李阁老们也来了,王氏夫人呆呆地躺在地上,她明明是自尽了啊!

“谢文远,”李阁老冷声冲谢太师道:“你竟然诬蔑圣上?”

谢太师慢慢地回神,看着王氏夫人的目光如刀一般,这个愚妇竟然装死?!(太师,你媳妇她是真自杀来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