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在这里有小伙伴啊,”憋了半天,宁小药跟楼子规憋出了这么一句解释来。

楼子规就没看到有人跟宁小药说过话,传说中的小伙伴在哪里?

“是不是没戏啦?”宁小药说:“要不我们回去吧,先让他们把老太太埋了再说?”

楼子规在宁小药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跟身后的一个龙禁卫耳语了几句。

宁小药的贼耳朵听见督师大人说,人在北院,抬过来。

龙禁卫领命往屋外跑去。

宁小药看了楼子规一眼,人都断手断脚了,要把杀人的罪名栽赃给伤残人士,这个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屋里屋外的寂静一直持续到,院门外有快步跑动的脚步声传来。

宁小药的呼吸一滞,来了!

“圣上,”影风的声音片刻之后从门外传来:“奴才们在太师府北院抓到了七个人。”

“我说了,他们是我谢氏族人!”谢安济的大叫声随即也传进了屋中。

看楼子规和谢太师都站着没动静,宁小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步就窜出了屋门,她可没有那二位能沉得住气。

遍植了花草的庭院里,并排摆了七个汉子,身上都有血,伤口已经被处理过,缠着厚厚的白布。

宁小药把这七人扫上一眼, 就确定他们要抓的那七个人,一个也没跑掉。

“圣上,”影风躬身冲宁小药复命。

宁小药要往台阶下走,被跟出屋的楼子规拉住了。

“他们是什么人?”楼子规扭头问,慢了他和宁小药一步走出屋门的谢太师。

谢太师道:“他们是我谢氏的远房族人。”

“有籍书吗?”楼子规问。

“去拿,”谢太师命谢安世道。

宁小药……,天了噜,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谢老头儿连*都伪造好了!

籍书不一会儿的工夫,被谢安世取了来,交到了楼子规的手里。

宁小药掂脚抻头看看,没看明白,便小声问楼子规说:“有木有问题啊?”

“没有问题,”楼子规将籍书重又叠了起来。

得,斜眼看了看谢太师,感觉彻底没戏的宁小药输人不输阵地道:“太师你家亲戚还挺多的哈。”

谢太师恭声道:“圣上,谢氏一族繁衍生息数百年,子孙昌盛,这是托了先帝爷们还有圣上的福。”

宁小药撇嘴,你谢家的女人能生娃,关她什么事?

“他们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楼子规问。

“楼子规,”谢安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对着楼子规道:“你这是在审问我家父亲?”

“放肆!”李阁老出声道:“谢安世你不过是在吏部当侍郞的人,楼督师的名讳是你能直呼的?”

“我只是卫护父亲,我何……”

“那什么,他家教不怎么好,”宁小药打断了谢安世的话,跟李阁老说:“老爷子你别生气,你看督师就不理他。”

院中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谢安世,继谢大公子被说成是渣男之后,谢三公子又被圣上说成家教不好了,如果太师挺不过圣上这一关,谢家的安字辈男丁,想在朝堂上如同先祖父辈们一样叱咤风云,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谢安世看着宁小药,想发火又得忍着,这种感受着实痛苦。

“他们今日在京师遇到了暴民,”谢太师这时开口道:“这七人的伤俱是被暴民所伤。”

“我看他们的手腹有厚茧,”楼子规说:“应是常年拉弓所致,习武之人敌不过暴民?”

谢太师说:“促不及防之下,身受重伤,情有可原。”

“也对,”楼子规将头点了点,问神智清醒的七人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朋友?”

宁小药傻乎乎地听着,一点没察觉到楼子规的问话中有陷井。

谢太师则冲着七人摇了摇头,不能说是朋友,他都说了这七人是谢氏的远亲,既是家人亲戚,又怎能说是朋友?

七个将官服过了可止疼的汤药,但凡是能止疼的药,自古以来都会有一种副作用,就是让人感觉昏沉,否则你精神高度集中,敏感度极强,那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疼痛呢?这七个将官这会儿也不例外,精神都有些迷糊,听了楼子规的问,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李阁老马上就冷笑了一声。

谢太师面不改色地道:“他们自幼一同长大,即是亲戚,也是挚友。

宁小药看着谢太师张了张嘴,这你都能把场面圆回来?!

“搜,”楼子规下令道。

几个龙禁卫蹲下身就搜这七人的身。

谢安世冲谢太师做一个不会有事的动作,这七人的衣物都重新换过了,那个装着毒药的瓶子也被换过了。

喜鹊表哥这时飞到了自己的巢里,嘴里衔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喜鹊表嫂这会儿就在巢里呢,看看被自家相公扔在了脚下的瓷瓶,说:“这是什么?我们能吃的?”

喜鹊表哥说:“小药要抓的那七个人换了衣服,这瓷瓶就是他们其中一个人装在身上的。”

“对小药有用吗?”喜鹊表嫂忙就问道。

“不知道啊,”喜鹊表哥摇摇头,说:“这会儿有太师府的人看着那堆衣服呢,我从窗户飞进去拿的,差一点就被发现了啊!”

能从人类的爪子下抢到东西,这是何等的英勇?喜鹊表嫂很崇拜地看着自家相公。(人类的爪子叫手,喂!)

“要怎么办呢?”喜鹊表哥问媳妇。

“给小药送去啊,”喜鹊表嫂说:“万一对小药有用呢?要是没用,又是可以吃哒,你就再拿回来好了。”喜鹊表嫂从来就是一只很会规划的花喜鹊。

“那院子里全是人啊,我就把瓶子扔小药头上去?”喜鹊表哥还是犯难地道。

喜鹊表嫂这会儿又觉得自家相公傻了,说:“你不会把小药叫出院子吗?其他人又听不懂你说话,喳!”

喜鹊表哥茅塞顿开,叼起小瓷瓶又飞走了。

这会儿老太太屋外的院中,有龙禁卫从一个将官的身上搜出了一个瓷瓶。

“等等,”谢太师在龙禁卫要将瓷瓶呈给楼子规的时候,叫住了这个龙禁卫,道:“拿来让老夫看看。”

楼子规冲这龙禁卫点了点头。

谢太师将瓷瓶拿在了手上,问楼子规道:“督师觉得这瓶中所装之物会是什么?”

谢文远能命人将这七人的手脚打断,那这人不会命人搜这七人的身吗?楼子规这会儿心里清楚,这个白瓷瓶中装着的,也许只是酒,或者干脆就是凉水。自己的袖中还装着两瓶同样的毒药,楼子规所要做的,只是再找机会将毒药跟七个将官挂上关系,人就在面前躺着,这个机会总能被他找到的。

楼督师心中如明镜,可宁小药什么也不明白啊,听谢太师问了,看看瓶子不就是督师交给影风的那个嘛,宁圣上当下就说道:“说不定就是毒药哦!”

宁小药话冒的太快,楼子规想拦都没能拦住。

谢太师看着宁小药问道:“圣上,他们也是谢氏族人,他们有何理由要害老太太?”

七个将官这时在谢安世的示意下,大声喊起冤来。

宁小药揉了揉鼻子,说:“又不是我要杀人,我跟他们也不熟,我怎么知道他们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谢太师说:“那这瓶中之物若不是毒药呢?”

那就认你狠,我回家吃完饭,洗洗睡觉!宁小药心里这么嘀咕着,跟谢太师道:“那就再找凶手呗。”

“圣上,”看拉手没用,楼子规只得喊了宁小药一声。

“楼督师,”谢太师冲楼子规道:“你也不要有事无事就替圣上作主,你是臣,为人臣子就要守臣子的本分。”

宁小药说:“你废什么话?赶紧试毒。”

楼子规抚了一下额。

谢太师说:“圣上,臣信他们不会有加害老太太之心。”

“那我还坚信他们就是凶手呢,”宁小药不服道:“你不查一下,你怎么知道瓶子里装着的是什么呢?”

谢太师叹了一口气。

宁小药说:“不用找人试,你就往地上倒一点就行了,毒药能把茶几面腐蚀掉,估计泼到地面上也能起反应。”

“若是瓶中无毒,那圣上是不是就可以还他们一个清白了?”谢太师手拿着瓷瓶问宁小药。

“啊?”宁小药这会儿觉出不对来了,这老头儿怎么这么自信?

谢太师打开了瓶盖,往地上倒了一点瓶中的**,地面除了湿之外,没有别的反应。谢太师张嘴又喝了一口,跟宁小药道:“圣上,这瓶中物只是烈酒罢了。”

空气里这会儿都飘**着白酒的味道了,宁小药知道自己上当了。

谢太师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向众人证明自己无事之后,太师大人恭声问宁小药:“圣上可否还这七人清白?”

宁小药……,她这会儿该怎么办?

谢太师说:“他们虽只是小民,但小民也有孝心,臣恳请圣上还他们清白。”

宁小药讪讪地嘀咕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坏人一样。”

“臣不敢,”谢太师忙道。

蹲宁小药肩头上的黑老大,这会儿也顾不上是当着它家督师的面了,给了宁小药一爪子,叫道:“你个傻妞啊,喵嘎!”

宁小药眼巴巴地看身旁的楼子规,这事还能再挽救了吗?

楼子规的神情没什么大变化,命院中的龙禁卫们道:“继续搜,仔细一些。”

龙禁卫们……,瓶子被换过了,他们还能搜出什么来啊?

“小药!”喜鹊表哥的叫声这时从院外传了来:“小药你快出来,我有东西给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