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小心一些,”宁小药跟众臣说:“底下有毒粉,下去就化水了哦。”

众臣不约而同地往后退,还有不少文臣,回想一下地室底部那滩红黄两色混在一起的水,马上就开始作呕。

“要吐的就赶紧出去吐,”宁小药忙喊,这里地方大,打扫起来很费劲的。(这个时候了,你还操心打扫卫生的问题?o(╯□╰)o)

随着宁小药一声喊,一下子跑出去二十几位。

“这是圣上洒的毒粉?”有武官问宁小药。

宁小药瞅着谢太师,说:“太师,我该怎么说呢?”

谢太师套宁小药的话道:“地室里有毒粉,圣上怎会无恙的?”

“我……”

宁小药想说我百毒不侵的,被楼子规将手一握,这句实话就噎在了宁小药的嗓子眼里,没说出来。

“太师是盼着圣上出事?”楼子规反问谢太师道。

毒门有内奸!谢太师的脑子里就这么一个念头,事先没有解药,宁玉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这个毒药经过几人的手?谢太师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李阁老看看宁小药和楼子规,又看看谢太师,目光再在谢太后那里停留了片刻,老爷子开口道:“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此事查清才行。”

“是要查,”谢太师道:“阁老觉得应该先查何人?”

李阁老看被影雷横抱在了手里的少年。

“此儿已经痴傻,”有大臣说:“如何审问?”

我能治啊,宁小药在心里默念,只是这会儿不能弄死谢太师,她就是当场把这替身少年治好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万一这少年再说不过谢太师,说不定就被谢老头儿栽赃成凶手了,嗯,现在不能恢复正常,宁小药抠抠手心,决定今天晚上再给这替身少年治病。

大臣们这会儿为了如何彻查此事,激烈争执了起来。

宁小药旁听了一下,又是太师党跟李老爷子一派人的干起来了。从兜里摸了一个糖豆塞嘴里,宁小药慢慢地往谢太师的跟前蹭,趁着这么多人吵嘴的时候,她去揍这个老头子一顿,也是好滴呀。

司天监的众人都想喊这是祖祠坛正殿,你们不能大声喧哗,可就是没人敢开这个口,这会儿站在大殿里的人,就没一个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他们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七神棍之一跟监正大人嘀咕。

监正紧紧地闭着嘴没说话,他现在不想说话!

宁小药这个时候蹭到了谢太师的面前,谢太师正专注思考谁是内奸呢,宁小药把拳头举起来了,谢太师才发现这货已经到自己的跟前了。

“你要做什么?”谢太师急声问道。

众人一起扭头过来看,看见的就是宁小药要揍谢太师的模样。

宁小药……,这下子她是打还是不打?

“圣上!”影雨这时一头冲了进来,一眼看过来,大殿里全是人,龛台前面还裂着一个洞,影雨就是没有看见他家圣上。

“这里,”宁小药蹦起来挥手,个矮的人就是这么的悲哀。

影雨跑到了宁小药的面前,跪下就禀道:“圣上,京师城生乱,有人趁火打劫城中百姓。”

宁小药看谢太师,这又是你干的吧?

李阁老此时走到了楼子规的身边,小声问:“你还要带圣上走吗?”

楼子规道:“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必要了。”替身的事不成,那他还带宁小药走什么?

李阁老松了一口气,道:“就这样了?”这事从头到尾,老爷子也没看明白。

楼子规点手叫过麾下的一个将军,正想跟这将军说,去叫方堂住手,一个领兵包围了宫门的京营将军脚步匆匆地跑进了大殿,楼子规住了嘴,看着这个将军跑到了谢太师的跟前。

此时的北城,施粥的粥棚前,十几个流民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脸部肿胀,手捂着腹部,不停地翻滚惨叫。

“圣上,圣上想毒死我们,”昨日进过谢太师书房的老汉,跟流民们高声叫道:“我说过了,粥里有毒!”

“这些日子一直就有人死,”流民群里,有人大声附合老汉道:“圣上就是想毒死我们!”

高声附合老汉的人越来越多,流民们也越来越愤怒。

看着倒地哀嚎的家人的惨状,老汉不安到了极点,两条腿都在打颤,有人在这时,在老汉身后推了老汉一把。老汉被推倒在地上,手上沾了血,腥红的一片。

“这要怎么办?!”有妇人大哭了起来,她怀里的小男孩这会儿已经不再动弹。

“走,走!”老汉从地上爬起身,喊叫道:“我们去宫里,我们,我们去问问圣上,我们去问他,问他……”

“问圣上为什么不能让我们活!”有人接老汉的话道。

老汉回头看这人,这人也是流民的打份,只是这人目光强横,手虽然也粗糙结着厚茧,但这手不是流民的手,而是一双武人的手。

“你看什么?”这人问了老汉一句。

老汉忙就转过身,不敢再往后看。

“走啊”这人带头往街头跑去。

“我们把这些兄弟抬上!”流民里又有人喊:“我们要让圣上看看这些兄弟!”

听着同为流民之人的惨叫哀嚎声,再被人用心险恶地煽动着,人类又有从众心理,流民们抬起了在地上翻滚挣扎的人,跟着领头的人往帝宫冲去。

负责施粥的人,早在有流民中毒倒地后就躲了起来,这会儿眼睁睁看着这些流民往帝宫冲去,他们是扎着双手,无计可施。

北城这里的事,很快通过流民们嘴,传遍了全城。传言从圣上赶流民出城不成,遂下毒毒害流民,发展到粥里掺着的肉就是死去流民身上的肉,太医院要用流民试药,兵部用流民当靶子,训练士兵杀人,圣上和皇后娘娘为了养身,吸饮流民小孩的血,种种匪夷所思说法。

冲往帝宫的流民队伍不断有人加入,到最后汇成了一道似乎要冲帝王宫阙冲垮的洪流。

“流民异动了,”祖祠坛正殿里,京营的将军小声跟谢太师道。

看一眼仍被影雷抱在手里的少年,谢太师冷道:“让他们进宫。”

这将军一惊。

谢太师看着这将军道:“怎么?”

将军将头一低,应声道:“末将明白了。”

宁小药这会儿站得离谢太师远了一些,但太师和这将军的小声说话,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流民?宁小药揉揉鼻子,这里还有流民什么事?想不明白怎么办?宁小药果断往楼子规那里跑,想不明白就问督师啊!

“流民?”听了宁小药的话后,楼子规眉头一皱。

“是啊,”宁小药点头。

楼子规看向了谢太师。

谢太师这时闭一下双眼,宁玉是一定不能留了,这个时候他还有一个选择,扶宁心坐上皇位,至于宁氏皇族,帝幼则留子去母的规矩,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对不起长女了。

谢太后这时还不知道,谢太师已经准备把她放弃了,太后娘娘命身边的嬷嬷道:“去问问太师,现在要如何是好?”

这个嬷嬷领命,小跑着向谢太师那里走了。

谢太师听了这嬷嬷的话,侧身看了谢太后一眼,笑了一笑,跟这嬷嬷低声道:“今日的祭天大典不可能再继续了,让娘娘回太后殿吧,你跟娘娘说,我不会有事。”

嬷嬷得了谢太师的回话,忙又跑回到谢太后的身边。

楼子规看着这个嬷嬷在谢氏父女之间跑了一个来回,突然就冲跟着宁小药走过的影雨小声下令道:“你带人,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去太后殿将承王抱到帝华宫去,不许任何人探视。”

“啊?”宁小药张大了嘴,这又是要干什么啊?

“还不快去?!”楼子规厉声催影雨道。

影雨打了一个寒战,把头一点,转身就跑走了。

“怎么了啊?”宁小药拉一下楼子规的袖子。

“流民要造反了,”楼子规冷道。

宁小药这一回下巴没脱臼了,谢太师还没造反呢,流民们先造反了?这是为什么啊?!

“阁老,”楼子规喊李阁老。

“小药!”一声很细微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进了宁小药的耳中。

宁小药低头。

“是我啊,阿墨!”终于吭哧吭哧爬到了帝宫,找到了宁小药的阿墨喘着粗气,这一趟累死蚂蚁了啊!

宁小药忙蹲下身,伸手指,让阿墨顺着手指爬到她的手上。

“小药,不好了,出事了!”到了宁小药的手上后,阿墨就冲宁小药喊。

宁小药带着阿墨往殿外走,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一边跟阿墨说:“我现在天天不好哦,阿墨,我又要出什么事了?”

阿墨挥动着自己的触角,把谢太师收买老汉的事,跟宁小药说了一遍,最后还问宁小药:“小药,你要怎么办呀?”

坐在了高台地上的宁小药:“呵呵。”

这个世界还能让她愉快地玩耍了吗?下毒把自己家人毒倒?怎么还会有这种二傻子呢?谢太师的话也能信?!宁小药这会儿各种想死,又各种想把谢太师弄死,反正她就是各种不想在这个世界呆着了,这是什么糟心的世界?!

“小药?”阿墨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宁小药的手指。

又塞了一颗糖豆到嘴里,顺便喂阿墨吃了点糖屑子,宁小药觉得她这会儿得静静。

高台上的人们看着宁小药喂蚂蚁,对着这只小黑蚂蚁说话,人们都不敢大声喘气,圣上这是气疯癫了吗?圣上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