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的马车从街前飞驰而过,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驾里,谢太后手撩着车窗的珠帘,看着这辆马车从自己的眼前一闪而过,眼中的怒气一盛,手一松,珠帘失去支撑,猛地垂下,发出“哗啦啦”的碰撞声。

不多时,从刑场散开的人群,三三两两地从车前走过,嘴中议论的都是圣上突然出现,将卖国罪人楼子规带走的事。至于这是楼子规叛国之事还有内情要审问,还是圣上要救楼子规,事有隐情,人们在大街上就争了个面红耳赤,但到了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不多时,人群散去,谢太师站在了车驾外,低声道:“娘娘。”

车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宫嬷嬷踩着踏板下车,躬身请太师上车。

谢太师人刚进车厢,就听自己的长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太师看一眼太后,太后娘娘这会儿一脸的怒容。

“宁玉她怎么,怎么敢……”谢太后猛地将手一握,不让自己失态。

谢太师道:“娘娘息怒。”

“她知不知道楼子规活着就一定会为太子报仇?”谢太后道:“她之前见过楼子规?”

“这不可能,”太师摇头,果断否认道,宁玉在太师府过的是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除了一个奶娘,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见过楼子规?

谢太后闷坐半晌,突然就道:“父亲在刑场为何要认她?”

谢太师明白长女的意思,他只要那时不认宁玉,那宁玉也就不可能救走楼子规。

“你不认她,我们换一个人当宁玉,也不是不可以!”谢太后压低了声音道,她坐在车厢的阴影里,整个人就陷在一片黑暗中。

“娘娘,她是你的亲生女儿,”谢太师提醒了太后一句。

“不听话的女儿,我要她何用?”谢太后反问自己的父亲道。

谢太师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谢太后道:“娘娘,事已至此,再怨也无用了。不过,”谢太师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又道:“不过楼子规活不了。”

谢太后的目光一跳。

一只皮包骨的小花猫这时从街对面跑来,拱着身子趴在了马车下。

谢太师说:“刽子手行刑的刀上有毒,这毒可以让楼子规剧痛之下不死,不过三日之后,这毒一定会要了楼子规的命。”

谢太后听太师还有这个安排,舒了一口气,但随即就又变脸道:“父亲为何早不说?”在权这上面,太后娘娘可不准备跟自己的父亲分享。

谢太师一笑,道:“他毕竟是乌霜铁骑的主帅,安远六州的督师,臣是想着,万一那帮武夫来劫沙场,臣就是拦不住,刀上有毒,也可以确保楼子规必死无疑。此事事关重大,宫中的御林军中也有楼家的旧部,臣事先不说,只是不想消息败露罢了。再说毒杀,总归不是能上台面的事。”

谢太后冷道:“宫中这些楼家的旧部,还要留到什么时候?”

太师说:“娘娘莫急,楼子规一死,楼家只剩下一个病孩子,何足为惧?这些群龙无首的旧部,慢慢收拾就是。哪怕圣上非要为楼子规翻案,一个死人,是功臣还是罪臣,又有什么分别?”

谢太后脸上的神情回转过来,显然是把太师的话听进去了。

“圣上的心思,还望娘娘去打探一下,”比起一定会死的楼子规,谢太师这会儿更关心宁小药的事,小声跟太后道:“是不是有人在她面前挑唆了什么?她怎么会知道楼子规的事?是方堂?”

太后摇头,“方堂的话没说完,圣上就晕倒了,不可能是方堂说的。”

“那是在圣上身边伺候的人?”

“这些人全是哀家安排的,不可能出问题。”

“那这是?”太师发愁了。

谢太后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道:“这个人一定要找出来!”

(是三只肥猫告得秘,说了你俩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