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皮走进禁闭室,鹊儿从他那双燃烧着的眼神就能断定,干皮是要来干自己了。干皮走近鹊儿,干皮原以为鹊儿会一个激灵闪开去,要不就刷他一个嘴巴。但他不想鹊儿也辣辣地盯着他看,干皮甚至怀疑鹊儿也想干那事。干皮就想,能睡上这样的冷美人,就是挨一颗热呼呼的枪子儿也值。
干皮贴在鹊儿面前,他能听到鹊儿的呼吸,且闻到了那股让他情激的檀香。但他感到鹊儿的呼吸特冷。干皮抖索索的右手去捏鹊儿的胸脯,那可是一方神圣的领地,这方神圣的领地曾让五百多条枪把守着。
干皮也知道,这块领地日今属于营长冰达的。要不是冰达营长英俊的外貌,只怕永远也没有多少人能一睹她冷艳的面容了。营长冰达每回想起鹊儿走近暗道口的那一回眸,心里就慌得要命。营长冰达实在是割舍不下她,冰达最不能抵御的要算是她那张冰冷俏丽的面庞。但冰达能从中品味出几多的柔情与温馨。而鹊儿的那种冷艳正是让冰达伟岸的气宇衬托出完美来。
干皮的手刚一触到鹊儿的真丝汗衫,就让她那只瘦濯的左手掐住。干皮全身一麻,其实,干皮这时就早该提防那只可怕的左手了。然而他没有。他合抱了鹊儿的腰肢,但他感觉这女人实在是有些反常。她不辞不抗,任由干皮的脸子在自己的两乳间摩擦。这女人虽说瘦削,但却特沉。干皮感到她的两脚象钉在了这松木地板上。干皮几次试着将她抱上床,但都未果。干皮去亲鹊儿的脸,鹊儿推他老远。干皮一下愣在那里。突然干皮傻了眼,鹊儿解开了那件真丝衬衫。干皮一眼盯着鹊儿胸前的那两只活灵灵的小白兔,全身的血呼地汇聚在他的脑门。干皮赶紧脱掉全身的衣裤,突地扑向那两只漂亮的小白兔。鹊儿就冷冷地伸出那只左手,死死掐住干皮胯间的两只皮蛋。干皮惨叫了,这声音象穿甲弹样地直窜营部的各个角落。
最先到达禁闭室的是警卫班长。警卫班长马上关了禁闭室的门窗。他厉喝成何体统,赶快松手。鹊儿不为所动,干皮的叫声更是惨烈,显然那只美丽的左手加力了。班长又喝道,再不松手我就开枪呐。班长掏出了二把盒子。鹊儿微微亮开白得晃眼的前胸说,枪子儿朝这儿打。鹊儿用修长的右手食指撩拨一下弹性十足的左**。班长一眼瞧见的正是那红得逊亮的乳晕,不由得心里一阵慌乱。他在心里嘀咕,果真是一个绝顶标致的魔女。也正是这魔女二字的出现,使得他本能地扣动了板机。干皮与鹊儿原本相向而跪,这一声脆脆的枪响让干皮的后背沁出一汩咸咸的水。干皮以为这一枪实实地打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他清楚人是怎样死的,在他的枪口下,无论是迎面来的,还是撒腿逃的,枪声就是招魂曲,这其间自然免不了一阵全身的**。
干皮倒了,他的头砸在了鹊儿的两乳之间。鹊儿松开了那只如虎咀般的左手,那手湿淋淋的,她记得当干皮倒向她胸前的那一刻,干皮的那物件就有一股热热的流体直涮她的左手。她觉得这太有意思,过瘾,这水淋淋的左手,在干皮苍白的脸上来回揩了几次。
警卫班长惊得牙打磕,他重又想起他刚才想到的那几个字:绝顶标致的魔女。他断定这女人会给营里带来灾难。他万万搞不懂的是,营长冰达为啥不一枪毙了她。这女人又为啥在即将逃走的一刹那,会回过头来张望冰达。
警卫班长的这声枪响,说白了并没有直直地打在松木地板上,而是拐过了好几道弯,来回碰撞了好几个来回后,恰好射在了营长冰达的心窝里。冰达正紧箍着眉头在琢磨战局。这里是大山连着大山,密林深处是无数个阴森可怖的溶洞口。冰达明白,这山是空的,是千奇百怪的溶洞世界,不要说白团练有500条枪,就是5000条,怕也能施展得开来,他们虽是困兽,但缚擒难矣。战场上天天减员,这正是冰达焦急发愁的。
冰达听见这一声枪响,一下跳起了好高。他知道这枪声是从禁闭室传来的。他不担心自己的部下会一枪结果了那女人,她是自己带回来的。冰达与鹊儿过老虎口,是冰达那两条粗壮的胳膊把她抱过来的。冰达每回想这一幕,就无端地心润。这些他的部下是知道了的。更重要的是,他发过话,没有他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动她一根毫毛,连看也不能多看她。她太冷艳了,冰达知道,这些作战在外的汉子是何等焦渴。冰达就有这种微妙的心理体验。然而冰达担心的并非自己的部下,而是特派员,这女人如果落在他们手里,冰达再有本事也无济于事。他清楚地记得,他的三排长就是因为呼错了一句口号,就被打成了老A,引来了杀身之祸。行刑前,冰达去看了他,三排长是冰达从洪湖带回来的,英勇善战,冰达见了他全身的血迹,泪如泉涌。冰达说,你还记得洪湖水吗?三排长仰望苍天,滚落了两串泪珠。冰达从警卫手里接过一个扣碗,这是一碗粉蒸肉,热腾腾的,冰达递给他说:这是你家乡的洪湖三蒸,你吃下就能见到家乡的湖水了。冰达说完摸了把泪转身走了。冰达刚要出门,三排长叫住了他说,营长,我心不甘呐。我死了,请不要把这事告诉家乡父老,要不然,他们会抬不起头的。冰达又摸了把泪点了点头。冰达后来听说,三排长在刑场上还在申辨自己不是AB团呢。
冰达营长一脚踢开禁闭室的木门,看见鹊儿好端端地盘腿坐在地上,心里就有种甜甜的喜悦。这一声枪响,冰达原以为怎么也见不着她了,那双活灵的眸子。冰达赶紧脱下土布外衣,披在鹊儿**的上身。鹊儿两手捏着衣服,这军装倒叫她有几分神气。冰达扶起鹊儿,鹊儿贴紧了冰达,她仿佛要说这不是我的错,冰达明白鹊儿表白的意思,冰达真想在她白净端秀的面颊上吻一下,尽管鹊儿也作好了接受这一切的准备,但冰达没有。他帮鹊儿扣上衣扣,他的手实实在在地触到了她跳跃的前胸,领略了女人最神圣的柔美。冰达第一次进白虎寨寨门的那一刻,他就神秘的觉察到,这寨子定会有什么能让他心动的,当他贼样地窜到后花园,一眼瞧见冷艳无比的这女人时,他就产生了未来的片片遐想。而这些碎片旋即又在他敏锐的思维合成下,变成了最现实的憧憬。
冰达明白了眼前的事态,他从鹊儿那水淋淋的左手就能准确判断干皮是如何晕倒的。这个野女人,冰达在心里喜滋滋地念叨着。
冰达是不能怪罪干皮的。干皮是从大庄主那里跑出来的,他有功,他来时带来了一帮壮实的骡马,而正是这帮骡马为队伍运送了大量补给,使得队伍能节节胜利。但冰达也认为,干皮也是个活男人,他见了这样冷艳的女人不可能不产生点想法,这正是他提醒下属的原因。不过,冰达万万想不到的是,干皮也是个大男人,竟会让一个野性十足的冷美人收拾成这惨兮兮的模样。他真想心怀柔情地轻打一下鹊儿清濯的面容。
无论怎样,干皮的行为是要受到处罚的。冰达对身后的警卫班长说,这地方就留给他吧,警卫班长说是,敬了军礼。
冰达把鹊儿领走了,他有十分充足的理由。班长将干皮抱上床,喂了几口冷水,干皮就醒了。干皮仿佛做了场恶梦。他躺在鹊儿睡过的**,让一种绵绵的檀香味笼罩着。这种香味更让他的**越发酸胀。这时干皮流下了泪。班长,我给您丢脸了,干皮说。还知道丢脸,这女人是谁的,你知不,人家能看上你?班长说。班长,我知道她是营长的,可我实在是忍不住。我每次给她端茶送饭,都在心里撩得慌,可这次……。好呐,好呐,等候处罚吧。班长把门一扣走了,干皮赶紧穿好衣服,两条大腿还是那样的酸胀难忍,象灌了两根铁钎。
冰达把鹊儿带到自己房里。冰达指了指条桌前的那把木椅,说,你坐吧。鹊儿身轻如燕地从他面前飘过去。冰达看鹊儿什么都是那般顺眼。那头上梳理得端庄爽亮的发式,以及发髻下的那根白得雪样的脖颈,在冰达看来实在是美得不能言语。
鹊儿在禁闭室整倒干皮这事,冰达从内心是高兴的。鹊儿虽然把自己的酥胸亮给了几个陌生男人,但他毕竟保住了自己的最后防线。这正是这个冷艳的女人聪明机谨之处,这当然是冰达十分看重的。因此,他对鹊儿的看法除了外表的冷艳,还有内在的聪慧。冰达想,这些又怎能排除她不是为了一个人的存在呢。冰达想到这里,又看了看鹊儿冷艳的面容,他真想在她微微凸起的漂亮颧骨上热热地吻一下。冰达看鹊儿时,眼神当然是柔柔的,自然还带有伟岸男人那特有的呵护。这些鹊儿敏锐的秀目当然能捕捉得到。因此,鹊儿那双皮儿的秀目立马就传达出了心脏急剧的跳跃。
我想看看你的双手。冰达走近鹊儿说,鹊儿迅即抬起双手,亮在冰达的眼前。冰达握住鹊儿的两手,大拇指在她手心捻来捻去。冰达觉得,这双手软软的,柔得象水,冰达简直怀疑,干皮是不是真的就让这只左手给整倒了。冰达说,你也太狠了。冰达的口吻明显带着几分怂恿。谁叫他不象个男人,鹊儿说,她十分认真。冰达不懂鹊儿说的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但他感到鹊儿是从另一面去看自己。冰达想到这里,又油生出那么一种隐隐的喜悦。
端掉白虎寨前后死了几十个弟兄。摸清白团练的家底至关重要,为此前后牺牲了四批打探的侦察员。他们的头让大刀砍下,挂在了白虎寨门前的树杈上。白团练的那树杈上是不能不搁新鲜脑壳的。
白团练知道共党的队伍在这一带活动,他十分精明地意识到,他们是冲自己来的。白团练那双血红血红的眼珠子,时时要光一光山门前的那些道口。所以每逢道口上来了陌生人,无论是生意客,还是借道的乡帮,他都得指使手下严加盘查,宁错杀,也勿放一个探子。
这天,那道道上又来了一位瓷器商人,肩挑一担细瓷,有盘有碗也有碟。他歇在白虎寨前,口里吆喝叫卖。管家见是一担少见的好细瓷就放他进了寨门。然而,商人让一个勤务兵带走了,这担细瓷就让伙夫挑进了厨房,商人被带进了刑房,他看见那些沾满血腥的刑具,就联想到从这里横着出去的屈魂,似在他眼前晃动。这商人不是别人,正是营长冰达。冰达就想,要是自己能活着出去他要亲手端掉这人间地狱。
冰达在刑房里确实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能蒙着眼睛用舌头品出哪 是陶灰哪是瓷灰,凭这一点,刑头就毫不介意地认定冰达是名真正的商人。
那担细瓷伙房全收了,他们也从未见到过如此上乘的瓷器。既然是个规矩的商人,就得按规矩办,帐房答应付现钱。但管家算好帐,商人却不干,商人说,他们克扣了五件细瓷,这可是景德镇名窑里出的货。这一担细瓷卖完了还赚不回这五件细瓷哩。管家轮着眼说,你不要命了你,你知不知道这是白虎寨白团练的地盘。冰达说,我知道白虎寨,我也知道白团练财大气粗,他不会克扣一个小商贩的。其实,掩映在那棵桂花树下的绣楼上,早有一双灵秀的明眸在注视 着这个伟岸的商人了。管家听了冰达的话,也有几分得意。他说,你到伙房再去清点吧。冰达就走进了白家后院,他突然听到一堵厚墙外传来口令声。他一下明白那里面定是营房。他很想爬出墙头去看个明白,他刚把一只脚落在墙角上,准备发力爬上去,就被一只有力的左手从后背拽了回去。冰达慌乱地转过身,他不敢相信这有力的一拽是一个冷艳的女人的手完成的。他更奇惊这样险恶的寨子里,居然还有这样一朵冷艳的白玫。冰达陷入沉思,但是很甜蜜的。那女子肯定地说,你不是个商人。那朵冷艳的白玫目光也是冷的,但却让冰达渗出了一身的热汗来。那朵白玫飘走了。冰达的目光却象磁铁样贴在她的后背上,冰达于是也想象他啥时也能柔情地抚抱这样一个女人的肩背。以后,当冰达率队一举端掉这个人间魔窟之后,冰达就果真意外地得到了这个冷艳的女人。他于是就有机会深情地抚抱她走老虎口过悬崖,桃花溪蹚激流的情景。这个冷艳的女人的那双秀气的双臂搂在冰达粗壮的脖子上,女人那张清濯的冷脸时不时贴在冰达的腮帮上,冰达心里一阵一阵地闪现遥远的火花来。
冰达记得这时候,他对这个冷艳的女人说了些话。但她只是用灵动的眼睛宽解了冰达。冰达说了,我回去得把你关进禁闭室。这样一个冷艳的女人,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她仿佛那时就知道,冰达迟早会把她弄出来的,带回他的房间。
干皮的这次鲁莽的行动,少说也是帮了冰达一个忙,冰达乍好一进营地就把这个冷艳的女人揽进自己的房里,他必须作出姿态来,况且这女人还是魔头白团练的千金小姐,他在找一条理由,这理由就当然送来了。
冰达向营里说过,这女人是有功的,自己能带着情报活着回来得靠她。冰达更不愿让这冷艳的女人离开自己。他怎么也忘不掉这冷艳的女人即将跨进白虎寨暗道口的那一动人的回眸。冰达看出了她那似难以割舍的爱恋与期盼。她在等着一个伟岸男人的出现。冰达实在是记不得自己是否情激之下惊张地叫了她的名字,她才死心踏地地钉在了那青石板道上的。因为,如果她再往前走一步,冰达的部下就有可能将几百粒,甚至上千粒的热呼呼的子弹,穿在她那美得象诗样的后背。冰达想起那一刻就倒吸一口冷气。若干年以后,冰达抱着自己的孩子,再一次望着鹊儿依然漂亮且仍**漾**的后背时,他的那口冷气吸得更深。
现在好了,这女人终究是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很想抱着这精明的女人再去过老虎口,再淌桃花溪。但这里是营部,脚下都是平整的地板。但冰达是可以想象他只要俯下身去,贴在那张冷艳的面庞上“啵吱”一个热吻,这女人也会焕发出老高的**的。
冰达说,我走了。这冷艳的女人点了点头,那对秀眸侧望冰达出了房门。
冰达没去别处,他去了禁闭室。警卫班长开了门,干皮就一下跪在营长面前。哭兮着脸说,营长,我知道这女人是您带回来的,我昏了头呐营长。冰达明白干皮要表白什么。冰达说,我念你也是对队伍有功的人,要不然我真要一枪打穿你的脑门子。你不想这女人还真是只带夹子的螃蟹吧,还敢不敢动。干皮连声说,不敢了,不敢了,这一回就差点要了我的命。冰达对班长说,放他出来吧,那群骡马还得要人料理。班长说是,行了军礼。
白团练虽然很幸运地逃进了大溶洞,但他似乎明白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白团练坐在那张虎皮太椅上,老是在寻思一个问题,自从共党的队伍进山以后,凡过道的大小商贩,真的假的杀了不下几十近百,为啥就漏了那个卖细瓷的冰达。这个冰达就是差点送他上西天的共军营长。白团练更心疼的还是那个丫头,他一想到鹊儿自己的心就生疼生疼。仿佛裂了道大血口。
白团练已经怀疑到,冰达能活着走出寨门,必是那个丫头做了啥手脚,要是这样,自己就真算是气数已尽了。白团练也曾有过一丝闪念,这女子是不是上天派来灭自己的。
在白团练看来,鹊儿没有一样不是她娘的翻版,冷艳、苗条。白团练共娶了九房老婆,前八个白团练睡腻了,每当他那雄性十足的体魄触到那肉敦敦的身段,就只能是一次次完整的发泻。白团练娶的第九房老婆就是鹊儿她娘。那个冷艳的女人本不属于白团练的,那天,白团练率一干人马去灭孙家寨子,白团练从水路运回的80条快枪让孙团练给劫了。孙团练自知不是白团练的对手,情急之下,只得弃寨逃进深山,也是在白团练踏进孙家寨门的那一刻,他见了那女人让太阳也失色的一个回眸。白团练的热血一下子涌到了胸腔。白团练的目光象鹰样地扑向那女人**着琴音的后背。就这样那匹十分荣耀地驮着那个冷艳女人的红色战马倒下了。白团练以为是自己的眼毒倒了那马,那冷艳的女人就站在已闭气的马尸旁,等待白团练的到来。
事实上,那个冷艳的女人离密林也只有近在咫尺的几步,只要那女人策马,白团练的眼再疾,也是难以追上那匹枣红马的,白团练并不怀疑这个女人是驾驭自身命运的好手。然而,白团练身边的那个侍卫,显然是比白团练的眼还要灵敏的,那匹枣红色的战马也只有过那一次短暂的侧头,而那一次的侧头就足以让侍卫的手枪穿上一个大洞,而此时正是团练还在痴迷地惊叹那个冷艳女人美貌的时候。白团练赢了,但赢下的整个孙家寨子还不如这样一个女人。而那快手的侍卫跟着团练十多年的辛劳也全系在那一枪上。事后,白团练当然地封了他一个副官。然而,这个留住了冷艳女人的侍卫,最终是一个大的错误,他被后来的冷艳女人杀了,致少白团练是这样认为的。白团练为那冷艳的女人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孙团练逃进了森林,久久不能忘怀这一明确无误的硬伤。尤其是夺走了自己的至爱,那冷艳的美人。巧的是,她也是孙团练的第九房老婆,孙团练虽落草山野,但他发誓要与姓白的干到底,直到孙团练最后败下阵来,白团练共在孙团练的明枪暗箭中丢掉477条性命。
冰达在白家大院试图爬上院墙时,共有七孔枪管瞄准了他的头。正当那七部扳机准备同时启动时,这个二十年后的冷艳女人就风样地出现了。她有力地一拽,让所有岗哨的枪口哑了。这个冷艳的女人的漂亮背影牵引着冰达走向了远离死亡的长廊。拐过一道弯,那女人的背影就消失在桂花树掩映下的绣楼上。冰达真想追上去。若干年后,冰达在一个月圆的夜色里,柔柔地抚摸这个冷艳女人凸起的光滑肚皮时,就幸福地问,你那时真想让我走上绣楼去?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双活灵的眸子深情地盯着冰达。
冰达并没有走上鹊儿的绣楼,他直奔寨门而去,他正庆幸在这样一个女人的庇护下,终于摸清了白虎寨时,他的腰间就让一个铁硬铁硬的东西顶得生疼。冰达被重新带回了刑房。刑头的眼血红了,厉声吩咐:上压杠。冰达知道这是他们常用的伎俩,冰达在心里默呓,这下完了,怕是头要掉在这里了。五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将他架在了那方木台上,一条泛着人血味的檀木杠子横在了他小腿骨上,那一头的五个膀大腰圆的施刑,只要稍稍一压,那小腿骨就会立马碾成碎片。冰达心里麻木了,但又回想起那冷艳女人的**漾着柔美之情的背影,那张冷艳的白净面庞怎么也挥之不去。冰达不知刑头问了些什么,冰达是不会答理的,他压根就是个商人。刑头下令压杠,那五个膀大腰圆的施刑立马握住杠子,冰达闭上眼睛。慢,这一声很冷 ,几乎止住了所有人的呼吸。那冷艳的女人出现了,冰达看见她修长的手指捏着五个细瓷盘子,也是景德镇的。刑头让在了一旁,他清楚团练很纵容她的任性。她那双手在刚满周岁就杀死了副官。冷艳的女人冷冷地说:他是商人,这盘子是我拿了,我喜欢。冰达眼里放出了亮亮的光,直照这冷艳女人美丽的面颊。这冷艳女人从荷包里掏出一帙银元说,你回去吧,这是瓷器钱。冰达的双腿得救了,从此,他就把这女人的面容牢牢镌在了心田,冷艳,美丽,这足以使冰达持久地保持他对这女人的万般**。
与冰达不同的是,白团练弄回那个冷艳女人的第一时间,他就把她给干了。白团练从马上夹下那冷艳的女人,径直进了自己的茶房。那茶房里就有一张檀香木的花式床。白团练象拧鸡样地将她扔在**,白团练急不可耐地脱下所有能掩得住自己肉体的衣物,他是在向眼前的这女人一展自己之所以占山为王的全部本能。那冷艳的女人瞅见他**坚挺的玩艺儿,眼前就一阵眩晕。以后,自己是怎样**裸地让一个健硕的汉子把弄得死去活来的,她实在是不知道了,她只记得自己声嘶力竭地叫了。随后,那两腿间隐隐疼胀的感觉才时时提醒她还活着。这是那位冷艳的女人第一次感觉做女人的真正乐趣,那位冷艳的女人觉得,先前的男人与白团练比较,充其量是一具干尸,或是一条即将死去的毛虫。
后来,这座环境优雅的茶房旁就矗立起了又一座雕栏画栋的绣楼,比白家大院里任何一幢都漂亮。
白团练睡大了那冷艳女人的肚皮。当挺着肚皮的那冷艳的女人让白团练牵着手,踏进这幢豪华的新绣楼时,白团练更是觉得自己比那姓孙的家伙强百倍,甚至万倍。因为那姓孙的家伙弄去睡了几个年头,那女人竟是陪了几年死尸。而自己得到这女人,就能睡出名堂来。这女人的肚子日今不是象一团白发面鼓起来了么。
而冰达不能忘怀的是,他与鹊儿,又一个冷艳的女人那个富有诗情的月夜。他怀抱清濯端庄的鹊儿,那种无法言表的**在他周身躁动。他紧紧抱着她,他突然想哭,不期然泪滴就落在了鹊儿朗月样的面颊上。因为他不知怎样才能向这女人表白那种极其复杂的心声。他知道这个冷艳的女人能走到这里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的,要痛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得到。这其间自然要割舍曾呵护过她的无限亲情。无论怎么说,是她的叛逆才成就了这次阶段性的胜利,那毕竟是她的家呀。
但这冷艳的女人并未落泪,她能从冰达的泪滴中领略一个女人最最值得珍惜的东西。这是在她所处的那个环境中无法感受得到的催人情愫。她从见到冰达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存有这种甜甜的期待,日今终于得到了。鹊儿紧紧搂着冰达健美的脖颈,深深地吻着冰达。他俩在忘情地心跳中,逐步完成一个绝妙的组合,直到冰达与这个冷艳的女人嘴里都有了那种怪怪的咸味儿。他俩全身湿透了,他俩终于穿越了人生的一道隘口。完事后,他俩安静了。冰达这才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了道创口,还在汩汩地沁血。冰达说,你这野女人,你怎不把我舌头吃了。下回我真的就吃呐。这冷艳的女人把头埋进了冰达的阔胸,吃吃地笑起来。冰达轻抚鹊儿滑腻的后背。
鹊儿被兄弟们接受了。她再不是一个魔头的女人,而是嫂子,或许是妹子,鹊儿得到了众人的尊敬,包括干皮。干皮曾向她请罪,鹊儿就问他,你腿间还痒不?干皮的脸就立马飞红了。
鹊儿常去卫生班里干些事,她学过护理,鹊儿的胆量让卫生班里姐妹折服,医院缺少药品,她上山采草药。伤口消毒,她用一块烧旺的白炭,烧灼伤口,那种滋滋的怪音,叫在场的那帮姐妹无不咂舌,经过这疗法的伤口都能很快长合。
白团练把那个大肚子的冷艳女人扶上崭新的绣楼后,就很少下楼来了。他正等待一个奇迹的出现,他断定那个冷艳的女人必定在孕育又一个更加冷艳的女人。这个冷艳的女人才是白虎寨真正的亮点。这个冷艳的女人兴许能让白虎寨改变命运。白团练看着她日渐隆起的大肚皮,这么想着。
临盆那天,白团练让那个冷艳女人的惨叫声扰得坐卧不宁。他一连折断了三根黄铜烟竿,就在第三根烟竿一声脆响时,就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啼,那声音很尖利。但白团练迟迟未见来人报喜。白团练心里紧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丫头钻出那金丝缎子的门帘来,泣泣地嘀咕,是个千金,但九夫人去了。
白团练厚葬了那个冷艳的女人。他十分庆幸白虎寨毕竟还有一个冷艳女人即将成人。白团练预想十多年后,这个冷艳的女人在白虎寨高傲穿行的情景,就有一种成就感。
白团练被困在溶洞已有数月。他不能没有鹊儿,就象这日夜不能没有阳光照射一般。他让这眼前的松油锅灯薰得心烦意乱,他只能沉缅于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每想到鹊儿,他的眼马上就亮堂起来。他恶恶地恨冰达那小子,他后悔为啥就漏下了他的脑壳。他后来知道鹊儿是跟冰达跑了,他不解鹊儿为啥就一眼瞧上了冰达。冰达夺走了鹊儿,也就掠走了他最后一缕阳光。白团练一想自己气数已尽,就毫不犹豫地相信,这两个冷艳的女人是上苍派来灭自己的。
正如白团练思索的那样,鹊儿似乎早早地就表现出了这种天性。鹊儿的童年是在白团练臂腕里长大的,白团练永远也忘不了鹊儿周岁时的那件神奇的怪事。鹊儿周岁的宴请办得极其风光,尽管也是那个冷艳女人的周年,但也不乏喜庆的气氛。鹊儿象一朵传花在人们的手间传递。奶娘按照习俗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放有花生、糖果、红枣、玉配、金银首饰,笔墨纸砚。每一样东西都有特定的象征。抓金玉则富有,抓文房四宝仕途显达,抓花生糖果则衣食不患,然而白团练加了一样东西,就是那只跟随他多年的勃朗宁手枪。而鹊儿恰恰抓到的就是那支勃朗宁。她抱在胸前,谁也不曾料到,她那双稚嫩的小手居然扳动了勃朗宁的扳机。那一声脆响凝固了白虎寨的空气。白团练被那一枪擦伤了左眉骨,而子弹却嵌在了他身后的副官头颅上。白团练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敢打她爹的只有她鹊儿,能打死副官的只有她。白团练笑后说,有出息。而那副官正是一枪击毙了那个冷艳女人的枣红马的侍卫。鹊儿的声名大了,从此,在白虎寨没有谁不惧怕她那双修长寒威的秀手。
此时的白团练最想见到的是鹊儿,但他没有放弃抵抗。他幻想会有奇迹出现的。
队伍每天都有伤亡,这都是被藏匿洞中的冷枪击中的。鹊儿很羞愧,她知道这每一粒子弹都表达了父亲顽固的幻想,她几次都想钻进空旷复杂的溶洞,但她牵挂一个人,这人就是冰达。
那天,救护队抬来一名特殊的伤员,他的受伤惊动了战斗中的全营将士,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腹部,这人就是冰达营长。鹊儿过去,她的泪水滴在了冰达的嘴里,冰达的喉头动了。鹊儿就是这时才决定进洞的。
鹊儿找到了干皮,干皮见了这个冷美人忧郁的神色不觉自己也全身抖索。鹊儿说,干皮,你愿跟我进洞见我爹吗?干皮没有思索就作答说:行。鹊儿从干皮的眼里也读出了自信。鹊儿说:我们进去说不定就出不来了。干皮说,我不后怕,我也要象个男人。
若干年以后,鹊儿再回想这事,她真痛心不该把干皮带进去。干皮被处决的消息,也是鹊儿在刑场上面对冰达的满面泪水时才知道的。冰达泣声告诉她,干皮已死了,也是被特派员处决的。冰达是想告诉鹊儿,被她卷进去的不光有干皮,还有自己。冰达是特委派来处决鹊儿的。他将用那支熟悉的手枪来结束自己爱妻的生命,只有这样,他冰达才能证明清白。
当冰达告诉鹊儿干皮也被处决时,鹊儿流下了热泪。她说,你过来吧。冰达过去了。他紧紧搂着鹊儿那**漾着无限柔情的肩背,深深地热吻那张水蛭般的红唇,他俩又感到各自嘴里那股似曾相熟的咸味来。
鹊儿说,开始吧。冰达见鹊儿泪痕已消,他从未见过她啥时有这般漂亮,冰达呼地一下撕开鹊儿的裤子,那白得爽亮的肚皮,在阳光下闪现出富有**的致美弧面,这正是一个生命的渐进萌芽。冰达吼道:你们开枪吧,这就是你们要处决的女人,连我也一起处决吧。特委代表惊愕,这才是真正的活着的冰达营长。一会儿后,他们开了枪,冰达紧抱着鹊儿向森林走去……
干皮挑了一匹上好的枣红马,他第一次拥着这个冷艳的女人上马,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檀香味儿,叫他全身轻松舒活。
干皮把鹊儿护在身后,给鹊儿犁出一道开阔的长廊,临近半山的一个洞口,干皮跳下马来,扶着鹊儿的纤纤秀手,鹊儿翻身下马。鹊儿说,前面就有两挺机枪,它也会走火的。干皮说,我们走吧。干皮拐过那面岩壁,那两挺机枪刚要叫了,却让那张冷艳的面庞吓哑了,她太冷了,冷得让人觉得寒威。
干皮扶着鹊儿爬上工事,吼道,你们瞎了狗眼。鹊儿向洞口走去,干皮趁几个枪手惊诧之季,突然从腰间拔出一颗手雷,说,想活命就靠在岩边上,那五个枪手是想活的。转眼间,这工事就再不是他们的了,换了好多张陌生的面孔。
鹊儿进了洞,干皮也赶了进去。干皮点燃一根杉皮火把,干皮看见鹊儿的脸颊上再也不单是那样的冷艳,而是添上了煜煜的亮色,仿佛那一洞的空间都归隐在她这张美丽的面庞上。
她俩拐了好多道弯,也淌过了好多条暗河,才到了前厅,远远地,她俩见了那张让几只锅灯照射下的虎皮太椅。
鹊儿与干皮走过去,鹊儿叫了声爹。白团练也从鹊儿的叫声中品出了另一个世界的信息。但他毕竟又见了鹊儿,这也是他最后的心愿,鹊儿说,爹,您就让手下有条活路吧,他们也有妻儿老小的,也是娘生的呀。白团练更没有想到这事会让自己的爱女来提个醒,要是换了别人说,他早就一枪结果了他,但白团练没有,因为在鹊儿身上,集中了两个女人的故事。
鹊儿上前去,将自己冷艳的面庞贴在了父亲铁丝般的络腮胡子上。一会儿后,鹊儿说,冰达是个好男人,他不欠您什么了,他还昏在病**。
鹊儿转身走了。干皮走在她身后,挡住团练随时可能射来的子弹。白团练绝望了,事实上,他凭着多年带兵的直觉,这把太椅周围的岩石上已有数十支黑呼呼的枪口对准了他。他看着鹊儿走了,带走了两个冷艳的女人。此时他才觉得自己是输得如此干净、丢人。他恨冰达,是他才叫自己输得这样无助,这样彻底。他在心里恶恶地骂他,我操你八辈的祖宗。此时,他的左手已慢慢滑向太椅的左侧,他摁到了那个按钮,他输了,他不能再输下去,他不能把这个经营多年的最后的阵地白白让人,他按下了按钮,倾刻间,这洞里的一切立马化为了乌有。
冰达醒了,他是让那一声春雷样的轰鸣惊醒的,他明白这样的结果只有自己的爱妻才能营造得出。他艰难地对着山野呼喊。鹊儿也醒了,她从那一丝清凉的山风中觅到了冰达艰难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