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光南大笑出声,他就说他这表妹不像是如此好说话的人,随后笑声一止,“不过你是真的卖了那老头一个好,你觉得他真会处置他那不肖子?”
“他会。”常曦眼神幽深地道,“除非他想置徐家于绝境,不然他一定会亲手摘下这颗徐家毒瘤。”
魏光南深深地看了眼常曦,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自信?毕竟就连他这个出身世族大家的人,对此还有些疑问,可她却像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一般。
想到常曦的成长环境,他暗忖,莫非逆境真的这么磨炼人?要不然实在难以解释常曦的一些骚操作。
常曦大方地任由他看,能看出她是穿越的,算她输。
另一边厢的徐家长子被通传来见老父亲,与小妾通宵作乐了一晚的他此时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但老爹找他,他还是不敢怠慢,赶紧过来。
哪知一进到正堂,他心里还没有想明白老爹此举的用意,就先听到老爹大喝一声,“孽子,跪下!”
这一声吓得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遂赶紧抬头,“爹,你做甚?”
正想起身,又听到老爹喝道,“拿家法!”
这下可不得了了,他不敢再起来,赶紧道,“爹,儿子做错了什么,让你动家法?你说出来,好歹容儿子分辩几句啊?”
因为昨晚玩了个通宵,今儿一整天他都在补眠,从而并没有人告诉他,常曦来过。
徐会长怒目瞪向这个不肖子,直接把常曦拿来的一沓资料甩给他看,“睁开眼好好地看清楚,你这是要把徐家带到沟里去?还问为父为什么要打你?那常氏是什么人,为父早就叮嘱过你莫要招惹她,你倒好,联合外人给她设陷阱?我们徐家是靠船运起家的,没有必要跟人家争食,做生意必须留有余地,日后才好相见,打小教你的道理,都被狗吃了?”
徐家长子越看额头冒的汗就越多,自己私下的小动作全被人看在眼里,试问心里害不害怕?是谁把他调查得如此详细?
“爹,儿子也是看到这新式纺纱机有利可图,方才想要分一杯羹,这些年咱家的船运再无增长点,不再别的领域有所作为,就是在原地踏步,我知道您老抹不开面子,所以儿子才会私下运作,只要不挂我们徐家的牌子,别人就不知道……”
“还不知道呢?你以为你很聪明,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要真这样,你就不会被人抓住尾巴捅到我这里?”徐会长对这儿子已经失望透顶了,“你真以为人家任由你随便拿捏?我们徐家虽然捐了个官位,可那官是虚的,我们依旧是商人,论能量我们能与人家相比吗?”
说到激动处,他一棍子狠狠地敲到这个儿子的背上,看到他痛叫出声,他一边心痛一边又打了一棍,“人家背后站着的是魏韩两大世家,还有那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家嫡长孙的赵晋,你在人家眼里算什么?我们徐家被你这样折腾下去,离完蛋也不远了……”
“爹,爹,疼死儿子了,儿子是真的一心为了徐家,儿子没有任何的异心……”
看这不孝子还不敢服软,徐会长顿时打得更用劲,“到现在你还嘴硬?你在背后阴人家之余,还想取人性命?你以为你是谁?居然去私下鼓动施家老四那糊涂媳妇去行刺,方家也是不好惹的,这两家都是这一带的世家大族,真出了事,我们徐家在宜阳还有地方站吗?”
似乎预见到徐家的衰败,气火攻心的他那口老血最终没忍住,当即喷洒出来,直接喷向不孝子的背部。
“老太爷?”
“爹?”
一旁的奴仆和猛地站起来的徐家长子立即扶着徐会长,坐到椅子里,然后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徐家长子唤人把老太爷平日吃的药丸子拿来,赶紧服侍亲爹吞下。
缓过这口气的徐会长还是瞪着不孝子看,颤着手指着地上,“你跪……”
“爹,我跪,您老别动气。”
徐家长子又重新跪了下来,若真把亲爹给气死了,他也难辞其罪。
徐会长朝奴仆指示道,“继续打,我不喊停不许停下来。”
这些侍候徐会长半辈子的奴仆都是忠仆,平日里也只听老太爷调遣,如今看到老太爷还要打这大老爷,当即就应了声,上前抡起棍棒就打了起来,但那力度用的是巧劲,跟老太爷之前实打实的打下去有着天壤之别。
徐家长子暗地里看了眼这忠仆,会意地假装痛呼出声,两人配合着演戏。
徐会长见状,冷笑道,“没吃饭是吧?还是我使唤不动你了?连力气都舍不得用?我人老了,可还没糊涂,在我面前弄虚作假,你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那忠仆被徐会长这么逼问,没敢再使小动作,连声“不敢”后,再打下去的棍棒就是实打实的了,徐家长子的痛呼声也真实了起来。
徐会长没再吭声,而是阴沉着脸看着这长子受家法。
偏在这时,收到消息的徐老夫人冲了进来,看到惟一的儿子在受罪,忙哭喊着扑上前挡在儿子血淋淋的背上,转头冲徐会长怒道,“你若打死他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先把我打死,我们娘俩死了到黄泉也有个照应……”
“慈母多败儿!”徐会长看到老妻这护子行为,顿时又暴怒起来,“他今天变成这样,都是你惯的……”
“什么叫都是我惯的?这儿子你没份的吗?”徐老夫人寸步不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你儿子不少,所以你不心疼我生的这个,可我心疼。”
这番倒打一耙的话,气得徐老太爷胸口起伏不定,为了给这长子铺路,他没让任何一个庶子插手徐家船运,庶子若有读书天份的,他另眼相看,若没读书天份的,一人领笔银子出去单干,不能与嫡支一脉相争。
徐家长子看到父亲气愤得嘴唇都打颤了,忙扯了扯亲娘的衣袖,让她少说两句。
徐老夫人却以为儿子是在喊疼,于是不顾丈夫,唤人进来扶起儿子,“别管你爹,为娘这就带你回去上药,等你爹冷静下来,不偏着外人了,我们再与他细说。”
“娘……”
徐家长子这下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听说的,不过背部疼得难受,最终权衡了一番之后,还是先听娘的吧,反正有老娘在,老爹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于是他顺势由下人扶起,准备跟老娘先回去疗伤。
母子俩走了才两步,就听到徐会长冷硬地道,“明天,你就带着你的大小老婆一起离开宜阳,每月账上会拨笔银子够你们生活,至于做生意,你就别想了,我会对外公布对你的处罚,让大家都知道徐家放弃你这个继承人了,你再打着我的旗号也不好使。”
没待母子俩反应过来,他又道,“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再回到宜阳,若是让我知道你偷偷回来,那我将亲自打断你的腿,这话我就放在这里,不信你就试试。”
说完,他示意忠仆扶他起来转身就走,不想多看这母子俩一眼。
徐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松开扶着儿子的手,忙去追丈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家能有今天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当初要不是娶了她,徐家别说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了,只怕早就破败了。
所以她是不可能会把她的成果,让给那群庶子的,谁也别想。
徐会长对妻子眼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若是扶庶子上位,那是乱家的根本,“明儿把轩哥儿送过来吧,我亲自带他教他。”
轩哥儿是徐家长子的嫡子,身上同样流有徐老夫人的血,这让徐老夫人瞬间好受了不少,毕竟孙子也是她的**嘛。
“真要这样吗?”
越过儿子,直接培养孙子,将来儿子如何自处?终究还是更疼她亲生的。
徐会长叹息一声,“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给过他多少机会了,他珍惜了吗?一再的阳奉阴违,以前是没有踩到铁板,这回他该长个教训了。”
把继承人给废了,以他这把年纪再培养下一代,最心疼难当的是他,按常理,他该颐养天年才是。
徐老夫人还不死心,“那常氏真能将我们徐家逼到这步田地?”
“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还待怎的?”徐会长提醒地看向老妻,莫要跳出来生事给徐家带来灾难,“人家若是真要挖坑给徐家跳,那才是灾难。”
譬如真让那不孝子鼓动方家那糊涂女动手,这就是把柄,以常曦的手段,借这个就能打得徐家无还手之力,到时候他非但连这个不孝子都保不住,就连这会长的头衔也保不住,沦为宜阳的笑话。
徐老夫人虽然久居内宅,但到底不是没有见识的妇人,丈夫的话她听懂了,心里再不满常曦,她也不会去做傻事正中人家的下怀,遂道:“我明白了。”
徐会长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先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