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姑娘听到常曦这番话,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常娘子一张利嘴也不饶人啊,她还以为对方性情温和,哪知道原来可以如此张扬?
其他魏家的姑娘也跟着笑了,实在是越想越觉得可笑,亏这群人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
“你在说什么?你骂谁是狗呢?”跟韩咏珠在一起的贵女有人受不了,转身就回来瞪着常曦道,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泥腿子,居然敢讽刺她们是狗?
韩咏珠看到常曦犯了众怒,心里忍不住窃喜,这常氏居然在自掘坟墓,光这些人的背景都能吓死她,最好把她吓回宜阳去,这辈子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能高枕无忧了。
于是她假意叹息一声,“常娘子,你这是何苦呢?大家不过是说笑而已,你……”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似在可惜,实则是在拱火。
常曦先看向那瞪向她的贵女,直接笑道,“我都没直接指名道姓,你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做甚?你自己自取其辱,就别往别人头上扣帽子了。”至于韩咏珠,她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之前以为她只是恋爱脑,现在看来是小看了她的白莲花属性和茶艺大师的身份了,就这点本事,她还不至于看在眼里。
“魏姑娘,我们别忤在这儿了,进去用午膳吧,我还想尝尝这酒楼的特色菜。”
说完,常曦自己率先往里面走,懒得跟这群所谓的贵女多说话,毕竟没营养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魏三姑娘拉过自家姐妹就笑着跟常曦往酒楼里走,路过韩咏珠时笑了笑,“表姐,你这小伎俩也就只是眼睛被糊住的看不清罢了,只要头脑清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你那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谁还愿意做你手中往前冲的那杆枪?好似这世上只有你一人是好人,别人都是坏人罢了。”
这一番话等于是把韩咏珠的面皮揭下来往地上踩,毕竟在场的人出身都不差,哪里真的个个都是草包?只要细思这前因后果,不难发现韩咏珠行事的小猫腻,这下子就膈应得不行。
看不上常曦是小地方来的一码事,被别人当枪使又是另一码事,谁还不是高傲的贵女?
于是有人假装不舒服,直接告辞走人,不跟韩咏珠混了。
也有人连假装也不假装了,朝韩咏珠冷笑两声,“韩姑娘好手段。”然后一副记仇的样子转身直接走人。
这一番变故弄得韩咏珠里外不是人,面色变了又变,心里直恨魏三这个表妹,宁肯帮着外人也不肯帮她。
反倒是之前瞪常曦的那个女子却一反常态地勾住韩咏珠的手臂,“韩姑娘,我信你。”
韩咏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她信她有何用?这个所谓的贵女出身有瑕疵,一直是在她身边充当捧哏的角色,她从来就没看上过她。
“我头不舒服,先回去了。”她拨开对方的手,直接扶着侍女的手臂往自家马车走去。
那巴结不成的贵女看到韩咏珠走远了,这才露出了脸色不屑的神情,“神气什么?连自家表妹都不给面子,可见做人有多失败,哼!”居然还看不起她,可恶!
坐在靠窗边包厢的常曦和魏三姑娘都把这些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尤其是那个前恭后倨的贵女的丑态,魏三姑娘叹息道,“我这表姐都不知道结交的是什么人,这样的人居然也看得上?”
常曦没有背后评价人的习惯,遂只是看看不言语,像韩咏珠这样的小姑娘,斗起来没有意思,有意思的是她背后的人。
“常娘子,你的修养太好了,换成我绝对忍不下这口气。”魏三姑娘直爽地道。
常曦笑了笑,“不是修养好,而是这么做没有利益,我犯不着花费心思。”看在这魏三姑娘直爽的份上,她也就说了句真心话。
魏三姑娘依然认为常曦是好性子,神情上免不了更亲昵了几分。
韩咏珠哭着回去,陶嬷嬷一看她哭就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姑娘,这是咋了?”今儿个出门时还不是高高兴兴的,怎么一转眼回来就哭成了这样?于是她用眼瞪向跟出去的侍女,“说,姑娘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韩咏珠一边落泪一边道,“不关她们的事,让她们出去吧。”
陶嬷嬷这才挥手让这几个侍女出去,回头得闲了再审她们。
等屋里只剩她与陶嬷嬷时,韩咏珠一把抓住陶嬷嬷的手,指甲深陷陶嬷嬷的肉里,急切道,“嬷嬷,她来京城了……”
“谁来了?”陶嬷嬷忍住痛楚追问。
“常氏。”
这俩字一出,陶嬷嬷立即感受不到手上传来的痛意,眼里的凶芒一闪,“姑娘别怕,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闯了进来,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嬷嬷打算如何做?”韩咏珠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陶嬷嬷立即心疼地用另一只手拍抚着她的背,“姑娘别问,嬷嬷自有主张。”
韩咏珠定定地看了陶嬷嬷一眼,最后方才松开攥着的陶嬷嬷的手,“我信嬷嬷。”
“好姑娘。”陶嬷嬷赞了一声,成功安抚住韩咏珠的情绪。
待韩咏珠睡去,她这才起身往外走,走到魏氏的院子前,她这才揉了揉自己的脸,一副神情慌张的样子冲了进去,“夫人,不好了……”
魏氏正准备去看望韩咏珠,毕竟听说自家闺女在外受了委屈,她哪里还坐得住?哪知陶嬷嬷突然这么一副样子闯了进来,她神色一僵,“出了什么事?”
陶嬷嬷看了看周围的侍女,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魏氏会意,顺手示意屋里侍候的人先出去,独留陶嬷嬷一人在此侍候。
待屋里没有了外人,陶嬷嬷这才急切地跪了下来,“夫人,老奴办事不力,请夫人责罚……”
“陶嬷嬷,你先起来说话,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夫人,老奴对不起您,当年……当年那个孩子没死,老奴当时心软,觉得稚儿无辜,没敢下死手……”
提起当年事,魏氏的头一阵晕眩,她狠狠地抓住陶嬷嬷的双臂追问,“怎么就没死?我当时不是说了不留活路吗?”
“都怪老奴,是老奴坏了夫人的事情……”陶嬷嬷哭道,当时她确实心软了,不,是心虚了,所以才没有弄死那个孩子,早知道会有这后续,她就不会大发善心了,只是没后悔药可吃。
魏氏的情绪很快镇定了下来,她松开了陶嬷嬷的双臂,然后缓缓地坐在主位上,呷了一口有些凉的茶水,她这才沉声问,“起来,把话说清楚。”
陶嬷嬷偷偷地觑了魏氏一眼,知道接下来的话得说得极小心,不然魏氏就会起疑心。
她顺势起来,上前躬身道,“夫人,这都怪老奴当时办事不力……”
“那孩子你当时交给谁了?”
“交给外院的洒扫婆子,她有同乡在京城,当时老奴自作主张给了二十两银子让她同乡把孩子给抱回去养了……”
魏氏没想到陶嬷嬷会背着自己自作主张,她容不下丈夫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只要一想到就会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所以才会让陶嬷嬷第一时间把那孩子给处理掉,来个眼不见为净,至于辛姨娘,把她给折磨疯了,留着她当个挡箭牌倒也不算是辱没她,也算是为她那龌龊的行径赎罪。
她一直以为自己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哪知道陶嬷嬷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可现在是追究这些往事的时候吗?
显然不是,她得先想法子把尾巴给扫掉,于是道,“说重点。”
陶嬷嬷吞了口口水,继续道,“那个孩子寻到京城来了,她估计从她养父母那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如今想要夺回她的身份,不知道怎么的就找上了姑娘,跟姑娘说了好些狠话,把姑娘都给气哭了,回来一个劲地追问辛姨娘当年生的那个孩子是不是还在?”
“那你怎么答的?”魏氏紧张地看向陶嬷嬷,她不希望韩咏珠被卷进这样的腌脏事里。
陶嬷嬷露出一个笑容,“老奴自是先是安抚住姑娘的情绪,随后矢口否认,姑娘这才打消了疑虑,没有相信那个孩子的胡言乱语。”
魏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女儿没有起疑心就好,可是一想到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血脉还在这个世上,她又满身都不舒服,“嬷嬷,这次一定要将她给处理掉……”
“夫人不打算见见她吗?”陶嬷嬷突然道。
魏氏却没有深思,随后一脸抗拒地道,“我见什么见,不见,嬷嬷,我给你拨两个死士,务必要将这个孽种给杀掉,我不希望她再冒出来蛊惑珠姐儿。”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人知道她残害丈夫的血脉,所以这人一定不能留。
陶嬷嬷自然是求之不得,忙不迭的应声,知道这俩死士是魏国公府给魏氏的陪嫁,目的是保护魏氏,如今魏氏把这俩人给派出来,那么那个常氏就别想活了。
只要人一死,这屎盆子也就永远盖住了,谁都不知道真相是如何了,这么一想,她心里极满意自己的表演,把所有人都给糊弄住了。
至于常曦,那就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