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洲从宫门口出来的时候,江随雁正在门外等候,看到他人,江随雁迅速小跑上去,抓着他胳膊道:“上我马车,我有话要说。”
二人坐定,江随雁急不可耐,“姑姑被带走了,是宫里的人,说是太后懿旨,要让姑姑和曹家的人在一起,只因为姑姑还是曹家人,我提出和离书应天府已经受理,那太监竟然直接看着我,说是太后懿旨,谁敢违拗,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姑姑居然没有任何反驳,她但凡能说一句,她确实是已经和离,那即便太后懿旨,也不能强行把两个和离的人,弄在一起吧?”
江随雁气恼不已,一只手握拳,捶在车身上,“千算万算,居然漏了太后,江随心成婚这天,事情那么多,我就已经怀疑,梁王府的那管家来的那么的及时,非要亲眼看到江随心和齐王在一起那一幕,必定是梁王府的人在方府之内,天底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公主要下嫁方家,我猜测,太后也不愿意让公主下嫁,这摆明了,就是一场戏。”
谢南洲听江随雁说话,并未有任何激动或者是别的情绪,而是面色平静,自顾自的拿起茶壶,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他拿起茶杯的第一时间,是递给江随雁,“喝吗?说了这么多,渴了吧,喝一点水,润润。”
江随雁也不客气,拿过茶杯一饮而尽,“你早都知道了?不然不会如此平静。”
“嗯。”
谢南洲从江随雁的手中拿过茶杯,很是自然的再给自己倒一杯,随后正要喝的时候,江随雁赶忙拦下,“我刚才喝过了,你换个杯子吧。”
谢南洲勾起唇角笑了笑,“我又不嫌弃,何必更换,再说,你身上哪里,我没有碰过呢?”
脑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太好的画面,江随雁顿时脸颊绯红,把头迈过去不去看他,“你这人,青天白日,怎么可以如此轻佻,好了,赶紧说。”
谢南洲目光温和的看着江随雁,笑了起来,“适才,太后已经把我留下,说明此事,并且告诉我,若是我能把梁家从国库借据事情中全然而退,那姐姐才能从刑部出来。”
谢南洲说完,仰头把茶杯中的茶水喝尽,“相比于方家,梁王府才是太后最为关心的存在,现在可以肯定,曹侯爷上殿顶了国库这件事,应该是方为尤所为,太后并不满意。”
“可是方大人不是要去帮他儿子吗?为何连这种事情,都要让梁王府摘出来?难道没有考虑过方大人的感受?”
江随雁有些不懂,“方大人若是心寒,还能好好的给太后做事吗?”
“一个当臣子的,若是做不好差事,如今又没有了官职,你觉得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谢南洲后背靠在软垫上,双手自然放在身上,微微闭眼,“太后不需要关注臣子的感受,只需要臣子按时完成差事即可,若是做不好,还有千千万万个方为尤替太后分忧。”
江随雁目光直视谢南洲,她这是头一次,感受到皇家的凉薄。
而太后如今用谢春临威胁谢南洲,国库一事并未过去,谢南洲又该如何做呢?
江随雁起身,坐在谢南洲身侧,伸出手道:“累了吧,我给你按摩一下,可好?”
谢南洲搂过江随雁的肩膀,手指用力捏了捏,“你也累了,大早上的去找我姐姐,还要在宫外等我,昨日我们的计划,全部用不成了。”
江随雁道:“南洲,皇上需要的不是曹家请罪,一是银两必须补上,二自然是想要找太后党派的麻烦,皇上天威难测,太后更是难缠,现下,我们必须让太后满意,才能救出姑姑,可是皇上不满意,姑姑照样无法脱离刑部,你可有别的方法?”
谢南洲道:“你有想法吗?说来听听。”
江随雁有些激动的跪坐在谢南洲身侧,“我是这么想的,方家已经要离京了,其实方家如何,谁也不知道日后的情况,也许,他还没有走到边境,就被流匪给杀了,也未可知。梁王爷在都城之内势力庞大,我们不能轻易碰触,更何况还有太后在,那更是见了都要绕路走,所以,现在目光必须盯在方家身上。”
“方远涛在刑部自尽了,其实,那借据的事情,说是曹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做的,难道,方家真的没有一点问题?我就不信,那字迹真的就模仿的如此想象?”
江随雁凑到谢南洲面前,“你看,方远涛死了,所有事情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方家能做,我们也能做,若是,我的意思是,若是可以的话,我们也从刑部拿出一些借据来,当着方大人的面,让他还银子。”
江随雁说到此处,激动不已,起身在马车内行走,“百姓不知真相,还真以为方家自掏腰包,给将士们填补衣物银两,其实这些都是障眼法,方家从国库拿了那么多银子,若是不吐出一点来,皇上也不高兴。”
“干脆把这件事做实了,方家就要走了,谁会管真相如何呢?”
谢南洲沉默少许,忽然把江随雁的胳膊抓住,用力拉入怀中,“你可真是聪明,就按照你说的办。”
太后要的,是把梁家彻底摘出去,而皇上要的,是那些银两必须回归国库,曹家是顶不起来的,皇上不高兴,谢南洲就必须让皇上高兴才行。
方府内,方为尤正在收拾东西,几大箱子沉沉的放在了车上,方为尤盯着那几个箱子,有些失神。
“爹。”
方乐敏走到他身侧,“爹,舅舅他们已经来了,娘已经上了马车,您不去看看吗?”
方为尤摆手,“不去了,你代爹去盯着些,你娘醒了吗?”
方乐敏红着眼睛摇头,“还没有。”
方为尤沉默,过了一会,道:“罢了,太医给我说,你娘不行了,你就好好等着,看看晋王何时来迎娶你过门,敏敏,晋王不可信,切不可把方家的事情全盘告知,爹在外面不会太久,顶多两年,爹一定会再次回到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