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章 镇元开山惹是非 二仙东来争气运

话说镇元子炼罢手中之宝,正待应伏羲之邀,去助妖族破盘龙阵,陡然心头一动,似有所觉,掐指一算,顿时大概明了究竟,道:“原来立此山门,也还有这一番因果,只是我又有何惧之?”因此便暂时留在万寿山中。

却说西方之地,已经渐成气候。镇元子立万寿山时,正巧接引与准提都在闭关修炼,不问世事,因此并没有及时察觉。待他们出得关来,陡然发现东去之地,路上多了一座仙山。两人暗暗惊讶,用神识一查,原来是镇元子所立山门,万寿山是也。

准提道人惊叹道:“镇元子神通,果真不凡。若是立此一座高山,我也做得,却是不能如这般钟灵毓秀,地脉元灵汇聚,成为仙山福地。”

接引道人却是脸色凝重,不言不语,在那里默算因果。他二人自出世以来,准提道人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神态,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当即停了言语,免得干扰了他。

片刻,接引道人眉头紧锁,连道:“不妙!不妙!”

准提道人心头一跳,问道:“何事不妙?”

接引道人说道:“镇元子要立山门,何处不可,偏立在我西土与东土之间,挡住了我等东去之路。不妙,大大的不妙!”

准提道人说道:“他自在东土立他的山门,却干我西方何事?若要东去,我等自有神通,又岂能为区区一山所阻?”

接引道人说道:“你却有所不知。西方贫瘠,我二人要成大事,要证无上大道,其实机缘还在东土。镇元子立这一山,阻挡的不是我二人,却是我西方一地的气运!”

接引道人此言既出,一下点醒了准提道人。他也默算一番,惊道:“果然如此!若是此山不除,我西方三成气运都要为其所阻,却是大为不妙!”

接引道人叹息一声,道:“我等虽然在人参果会上受了他的恩惠,只是此事却非同小可,关系到我西方的根本,说不得要与他计较一番。”说罢,与准提道人一起往万寿山而来。

二仙驾云,方到万寿山地界,便见镇元子脚蹬三耳履,头带九阳巾,宽衣大袖,手持拂尘,远远迎来。

镇元子对他二人到来,早有预料,见了也不惊讶,打一稽首,说道:“贫道刚立山门,便有两位贵客来访,真是有缘之士!不知两位是来道贺啊,还是来叙旧啊?”

接引与准提也还了礼,接引道人说道:“道友立下山门,我等本该前来贺喜。只是洪荒之大,何处不可立山门,道友偏要立在此处,挡住我等东去之路?”

镇元子脸色一变,说道:“道友此言差矣!洪荒大地,何其广阔,东西往来,道路有千万条,条条通畅。如何我在此立一小小山门,便说挡了东去之路?道友此言太过霸道,贫道却是不敢认同。”

准提道人说道:“道友立此山门,不但挡了我等东去之路,还抽去了我西方许多地脉灵气。我西方本就贫瘠,哪里经得起道友这等手段?此事却还须与道友计较一番!”

镇元子其实明白他们心中所想,只是他们不提,自己也乐得装傻,说道:“道友若是可惜这些地脉灵气,我倒有手段,自可还与你西方,不知两位道友意下如何?”

接引道人只得将话挑明,说道:“实不相瞒,道友立此山门,却是挡了我西方气运。还望道友慈悲,行个方便。”

镇元子故做惊讶道:“我在东土立山门,却如何阻了你西方气运?道友此言,却是令人好生费解!”

接引道人自然不能说东土有他们的机缘,只是说道:“天机如此,不可多言。道友向来仁慈为本,宽大为怀,还望网开一面。我西方修行之士,永感大德!”

镇元子便道:“你西方有气运,我万寿山又岂无气运?况且气运乃是天数早已注定,岂是我立一个山门,便改得了的么?”

正争执间,忽闻一声巧笑,道:“难得见到三位道友相聚,贫道也要来一凑热闹。”话音刚落,便见一位女仙,风姿绰约,手托净水钵盂,从西南之海上驾云而来,乃是昆仑仙岛的西王母。

镇元子上前见了礼,说道:“道友此来,莫非也是与贫道的万寿山有关?”

西王母似笑非笑,看着镇元子道:“正是。本来昆仑仙岛添了近邻,该当贺喜。不过道友立此山门,损了我昆仑仙岛三成地脉,却是不妥,特来向道友讨一个说法。”

她消息灵通,知道了伏羲来邀镇元子之事。若是镇元子去助妖族,帝俊又得一强援,烛龙只怕难以抵挡。因此见西方二人前来与镇元子为难时,她便觑得机会,也来凑这个热闹,只想生些事端,要留住镇元子。

镇元子微微笑道:“想不到我立一山门,也招来三位道友为难。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越到后面,语气越冷,说到最后一个好字时,笑容已经转为怒意。

接引道人上前说道:“道友不如在别处另选福地,我等助道友将万寿山搬去,定当不损山上一草一木,岂不两全,道友意下如何?”

镇元子冷然道:“若是我不搬呢?”

接引道人道:“若是不搬,也有一法,可得两全。我等可为道友将山削去三万丈,地界缩小五万里。若是如此,也互无妨碍。”

镇元子怒道:“好个互无妨碍!若是我也为道友将西方灵山削去三万丈,地界缩小五万里,道友又当作何想法?”

接引道人说道:“这个却是不可混为一谈!”

镇元子因道:“既是如此,我也不与你多说。我只问你,若是不从,又当如何?”

准提道人说道:“若是不从,唯有做过一场,见了高低,再来说道。”接引道人也道:“此事事关我西方根本,道友休怪我等不念往日之情!”

镇元子再看向西王母,问道:“道友又要向贫道讨要什么说法?还请明言。”

西王母与镇元子却无气运之争,没有根本矛盾,自然不会将镇元子往死里得罪,去当那出头鸟,因笑道:“我与道友终究都是紫霄宫之友,道祖座下。昆仑仙岛三成地脉之气虽然重要,却不可为此平白坏了情谊。道友且先与西天二位论过,再与我商议不迟。”

西王母既然是袖手旁观之意,镇元子因向着接引与准提说道:“想是我平日行事,过于宽大,至有今日之事,以为我镇元子好欺。往日之谊,再也休提,正是做过一场,才见高低。”说罢,一摆手道:“两位道友请吧!”

那边准提道人也不客气,持了七宝妙树,便来刷镇元子,镇元子笑道:“我正好新炼了法宝,倒要首先在道友身上发些利是。”说罢,毫不畏惧,持了拂尘来迎。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数个回合。准提道人的七宝妙树虽然禁制比镇元子的拂尘要多,但是神通却还没有拂尘奇妙。他的七宝妙树刷在拂尘之上,毫不受力,便被弹开,近不得镇元子之身。镇元子的拂尘刷在七宝妙树之上,却是力若万钧,令准提道人觉得自己的七宝妙树都越来越沉重。

他忍耐不住,便现了金身法相,乃是自悟的旁门神通,也是西方大法,颇为不凡,其身做黄白金刚之色,有二十四首,十八只手,执定了璎珞、伞盖、花贯、鱼肠、金弓、银戟、加持神杵、宝锉、金瓶,一起挥动,如同陀螺一般,顿时将镇元子裹在当中。

镇元子毫不畏惧,一推发髻,现了地书,垂下道道黄气,护定周身。准提道人不管有多少手臂,便都近不得镇元子之身。镇元子拂尘依旧不紧不慢,一下一下地刷来。准提道人大意间,竟被镇元子拂到金身之上,顿时现出了一道浅痕。

他这金身是看家本领,每一寸都是大法力凝聚而成,不知道有多么坚固,便是至宝也难以伤害。岂知镇元子的拂尘,看似软绵绵,却能吸纳神通法力,正好是他金身克星。一经刷中,便去了数百年法力。这对于准提道人而言,虽然微不足道,可是也令他痛心。

那边接引道人见准提吃亏,现了十二品金莲。接引手上结印,口中喝道:“我见莲花!”顿时十二品金莲化作一片花海。接引复喝道:“花开见我!”就见了花海之中,朵朵莲花盛开,莲心之中,都有一个世界。

准提道人见了,也卖个破绽,入了莲花大阵,喝道:“身似菩提,不染尘垢!”顿时那七宝妙树,化为菩提之海,其中有无数菩提之树,须垂如密林。

莲花与菩提结合在一起,甲乙阴阳相济,相辅相成,顿时更是生机旺盛,成为花的世界,树的海洋。

接引道人说道:“此乃我二人的莲花菩提大阵,道友若有胆量,可进阵中。若是能破阵而出,我等也无话可说。若是不能破阵,还须依先前之意。如何?”

正是:

山门立在西天外,

损他气运怎甘休?

昔时共品人参果,

今日翻脸变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