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肯我等我害怕(中)
——————过年期间的零点连发宣告结束,从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十二时一章,零时一章);这章是提前发出中午十二时的那一章;下一章将于今晚零时发出,
深深的夜幕,彻彻底底的笼罩着窗外的天空。透过玻璃窗看去,这条叫做密西西比的大街上,没有喷泉、没有火山、没有绚烂的烟花、也没有五彩的霓虹;有的,只是一盏盏昏黄的街灯,照着这冷清的大街。
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错觉;就像自己身处的,不是拉斯维加斯;而是某个不知名的美国小镇。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追求什么、或是为了寻找什么,自己才会来到这个小镇;我也不知道,从这个小镇里,自己究竟能够得到什么。
但堪提拉小姐的问话把我拉回了现实之中——
“阿新,您是怎样称呼杜小姐的?”
“我叫她……阿湖。”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在对方的名字前,加上一个‘阿’字?在你们东方,这是不是情侣的专用称呼?”
我微笑着向她解释:“那倒也不是。朋友之间,很多都是这样称呼的;因为这样叫起人来,显得比较亲切一些。”
堪提拉小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她问我:“阿新,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叫我阿……堪?”
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好喝了一口咖啡。幸好,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养气功夫已经长进了许多;要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把这口咖啡给喷出来!面前这个看似天真、而不通世故的洋娃娃,把我给彻底击败了!
我可以毫无心理障碍的这样称呼阿湖、阿莲;甚至阿坤、阿眉……
可是,要我这样叫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那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但堪提拉小姐已经认准了死理,没错,她的固执和坚持是任何人都难以想像的。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我终于极度勉强的叫了一声:“阿堪……”
“嗯!”堪提拉小姐笑着应了一声,她看上去非常高兴!又逼着我叫了两声后,她才心满意足的放过了我。
浅浅啜饮了一口面前的橙汁后,堪提拉小姐终于恍然般记起了,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把我叫来这里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我说:“阿新,刚刚陈大卫先生、和萨米-法尔哈先生,和我提到了您的一些事情;都是有关那场战斗的。”
“嗯。”我凝神看向她的那张娃娃脸,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和堪提拉小姐说话,就有这样一个好处。她是一个率直的人,总是会很直接的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如果换成阿湖和我提起这个话题;她的开头必然会是——
“阿新,你知道刚才陈大卫和萨米-法尔哈,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当然,并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是……说实话,现在的我,已经极度厌倦了,这种毫无意义的猜测和判断!可是,我却还必须强打精神,装成很感兴趣的问:“啊,他们说了些什么?”
阿湖是可以看穿我内心世界的;在我问出这句话后,她肯定就会马上把谈话内容告诉我。可要是换成另一个女孩子,也许她还会撒娇般的说:“提示你一下,是关于那场战斗的;你猜猜看?”
我非常庆幸,此时坐在我对面的,是堪提拉小姐!她没有让我猜测,而是直接了当的说了下去:“他们告诉我,托德-布朗森先生认为,这场牌局对您而言,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因为一百万美元,对菲尔-海尔姆斯先生无关紧要;他可以没有任何压力的轻装上阵。”
我似乎从哪里听过同样的话……没错,这应该是道尔-布朗森说的吧?怎么变成那个大胖子说的了?但我没有把这个疑问问出来,而是沉默着,听堪提拉小姐说了下去。
“阿新,因为您所知道的原因,以前我一直都很厌恶德州扑克;所以,对我来说,这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起初,我认为您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海尔姆斯先生却是个成名已久的巨鲨王;而这次战斗又是他主动挑起的……如果你输了,也不过只输掉一百万美元;而万一他输了,就必将输掉他的一世英名;因此,你们的压力应该是相当的……”
我还是没有说话;堪提拉小姐又喝了一口橙汁后,接着说了下去:“但是,刚才和两位巨鲨王的谈话,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直观的认识。在德州扑克的领域里,本就只存在高手,而不存在王者……即便海尔姆斯先生输了,除了能让您一夜成名之外,对他本人,可以说是丝毫无损;他只会为此而愤怒两天,然后照样大摇大摆的去捕杀小鱼;所以,在和您的战斗中,他的确是可以很放松的……”
堪提拉小姐也沉默了下来,我们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彼此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有格鲁那令人伤感的歌声,从不远处传来——
“如果一定要玩德州扑克、年轻人、你必须要学会控制自己。”
“你一定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放弃、什么时候该走开、什么时候该逃离。”
“当你玩牌的时候、千万不要数钱;胜负决出之后、你有足够的时间、计算自己的输赢。”
“职业赌徒的生存诀窍、是知道什么牌该保留、什么牌该扔掉。”
“因为每一手牌、总有一个赢家、总有一个输家;而你所能期望的最好结果、是在睡眠中安静的死去……”
在这歌声中,堪提拉小姐伸出双手,捂住了那张娃娃脸;轻柔的声音、从她的指缝间宛如音乐般滑了出来:“好吧,我承认,您有一种神奇般的魔力;尽管对您一无所知,并且您似乎已经找到了爱情的归属;但我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您!我希望看到您赢得这场战斗,可我也知道,这非常困难……但是,我至少可以为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让您在坐进牌桌前,和您的对手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阿新,我愿意以毕尤战法研究所的名义,给您投资五千万美元,这大致相当于海尔姆斯先生的全部家产;如果您接受的话,那么在开始战斗的时候,你们的压力就应该差不多相等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堪提拉小姐……”
“叫我阿堪。”
“好吧,阿堪;您为什么要撒谎?告诉我实话,这五千万,是陈大卫的,还是萨米-法尔哈的,或者,是他们两个人的?”
堪提拉小姐放下了双手,她的脸色异常平静,说话的声音也是如此:“还有一个星期,我就要去和巨鲨王们对决了;您觉得,自己这种偷鸡般的加注,可以吓得退我吗?”
我摇了摇头:“不,阿堪,我觉得,是您在偷鸡下注;这把牌里,我有确凿的证据,可以击败您。”
“哦?请说。”
“第一,在说这话之前,您捂住了自己的脸;那是因为您害怕,我会从您的脸部表情里看出您在撒谎。”
“胡说,那是少女的羞涩!”堪提拉小姐有些恼羞成怒的说。
“好吧,好吧,那是少女的羞涩……”我微笑着说,“第二,虽然很抱歉……但您自己说过,因为您祖父的缘故,您一直都很痛恨扑克牌;很难想象,您会爱上一个赌徒。”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您难道没听说过这句话么?只是为了一种感觉,女人就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轰轰烈烈的投入进去!”
“可是,您一直都很理性;难道不是么?”
堪提拉小姐的话语开始软弱下来:“至少,我不是男人……”
“嗯……第三,五千万美元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您刚才说过,就算是九条金手链的获得者,海尔姆斯先生,全部家产也不过只有这么多。像您这样理性的人,怎么可能拿这么大一笔钱出来,投入到一场胜率非常小的牌局中去?”
“陷入爱情的女人是盲目而不可救药的……”堪提拉小姐喃喃的说道。
我突然想起了阿莲……在我的姨父跳楼自杀前,她去了瑞士滑雪;在我公海博命般的赌局进行前后,她都在舞厅里翩翩起舞;在我的姨母还疯疯颠颠、却无钱治病的时候,她给自己攒下了一万六千美元的首饰;在我来到拉斯维加斯,为自己的命运奋力一博的时候,她还在考虑去马尔代夫度假;当我的Wsop之旅,进行到最关键的一局时,她却离开了赛场,去餐厅吃饭……
可是,我还是如此的深爱着她……
是的,不光是女人,陷入爱情的男人也是盲目而不可救药的……
我用力的摇了摇头,竭力想要抛开这些想法;可是,它们却挥之不去般;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
“还有第四么?”堪提拉小姐挑衅般的问。
“有。”我悠然的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一字一句的说,“第四,陈大卫离开的时候,他对我说,这场战斗一定要赢;因为……这笔钱他也有份。”
“什么?他怎么能这么过分!是他让我不要告诉你的……”堪提拉小姐愤怒的站了起来;可是,看到我嘴角浮现出的一丝笑容后,她突然醒悟过来——
她摇着头,苦笑着说:“阿新,您确实是一个优秀的牌手;我又被您偷鸡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