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神秘的游戏(上)

接下来整整半个月的日子里,我们就一直呆在各自的房间,埋头写作。而到了晚上,则会聚在一起,进行一些……娱乐活动。

你猜得没错,我们的娱乐活动,就是玩牌。

道尔·布朗森的这座庄园里,有一间专门的牌室。在晚餐后的散步结束之后,我们所有人都会呆在那里玩牌,直到午夜一两点钟的时候,才放手收场。那位可敬的老人总是会坐在一旁,一边拿着放大镜校稿,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我们。

而阿湖则临时客串牌员的角色,道尔·布朗森给她开出了每晚三百美元的高薪。

像这种家庭聚会般的牌局,通常玩得都不会很大,这里也是一样。盲注不过只有/2美元,而每个人也只能买入五百美元。即便是对刚刚被我一杆清台的菲尔·海尔姆斯来说,这也不过是个不痛不痒的小数字而已。

而我们的注意力也不完全在赢钱上头。当然,在这样的牌局里,哪怕赢到一美元,也是值得骄傲和自豪的成就但道尔·布朗森的另一个提议,明显对我们更有吸引力,那就是——猜牌。

每个人的手边,都放着一支笔,和一叠白纸。在河牌下来后,每个人都必须写出自己判断出来的、所有人的底牌(不计花色)。每猜对一张,可以得到一分,猜对同一对手的两张底牌,可以拿到三分,而猜中所有六个对手的底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可以得到五十分而当每个晚上牌局结束的时候,阿湖就会帮着统计得分,最高的那一位,可以赢到道尔·布朗森赞助的一千美元奖金。

那位老人已经送出了一万五千美元的奖金了,而今天晚上,他还将送出最后的一千美元。是的,没错。《级系统3》已经写完了,我们七个人,也都拿到了各自的那笔五万美元稿费(当然,菲尔·海尔姆斯拿到的稿费数字,比我们要多上一个零),刊印行的事情,自然与我们大家无关。也就是说,牌桌上的这些人,明天就要各奔东西了。

夜已经很深了。

而今晚的战斗,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加注到八美元。”坐在我上家的陈大卫,轻轻的摸了摸那个橙子,然后脸色凝重得就像是身处Wsop的决赛桌上一样。慎重其事地推出八个一美元的筹码。

无论赌金多少,只要一坐上牌桌,这些巨鲨王们就会全力以赴。这一点,我完全可以理解,因为我自己也是如此。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今天晚上,笼罩在这牌桌上的气氛……很奇怪。

这些巨鲨王之间,不存在所谓“离别的伤感”。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住在拉斯维加斯。而且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在各种各样的扑克比赛、或者现金牌局里碰面。事实上,在昨晚定稿的时候,大家都还在谈笑风生,可今晚……

菲尔·海尔姆斯刚刚在单挑对战中落败破产,他的沉默,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托德·布朗森向来和父亲不和。在那位老人的目光中作战,感觉到一些不自在,因而闭上了那张大嘴巴,这也很容易接受。陈大卫最近身体不适,不想说话,我也很能够理解……

可是,在一张牌桌上,当满桌人都紧紧地闭上嘴巴,只能听到筹码碰撞和牌员的说话,顶多再加上一些叫注时,牌手们不得不出的声音……

除了“诡异”之外,我实在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这张牌桌

也许是因为最后的一晚,所以大家都牟足了劲,想要获得胜利的缘故,所有人都开始恪守“言多必失”这句格言,害怕被人通过对话看穿底牌……除了这个有点牵强的说法,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浅浅的吸了一口烟后,我轻轻的揭开自己的底牌——黑桃Q、方块J。

这是把还算过得去的边缘牌。而更重要的是,最开始叫注的三个牌手,都已经弃牌了(像这种翻牌前弃牌的。除非赌神附身,否则你肯定猜不出他们的底牌)。陈大卫很有可能也是持边缘牌加注。而这把牌里,我又是处在按扭位置,巨大的位置优势让我没有任何理由选择弃牌。于是我淡淡的说道“我跟注。”

我的下家,也就是小盲注位置的托德·布朗森看过底牌后,摇了摇头,轻轻敲了敲牌桌(在最后,大家都要翻开底牌,所以这个动作被赋予了另一重含义,也就是弃牌)。而大盲注位置的菲尔·海尔姆斯,则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决定跟注。

“三家争牌。现在出翻牌。”在这令人觉得有些不安的寂静之中,阿湖那沙哑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翻牌是——方块Q、红心8、草花0。”

海尔姆斯盯着陈大卫的脸看了一阵,然后沉默着,往彩池里扔进了六个一美元的筹码。

陈大卫则一直凝望着那个橙子,过了一会,他轻咳一声,对阿湖说道“我加注到……三十美元。”

现在,轮到我了。

我开始紧张的计算起来。对我来说,这三张公共牌还是很不错的。我拿到了顶张大对,而且我的手里,还有一张算是不错的边牌,以及抽嵌张顺子的机会。

海尔姆斯是一个攻击流牌手,他的领先下注并不代表什么,也许只是个中等对子而已。我甚至可以肯定,如果我也参与竞争这个彩池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弃牌因为陈大卫的加注,显示了他有一把强牌难道他已经拿到了顺子?不,那样的话,陈大卫就是在翻牌前,持9、J这种烂牌,加注四倍大盲注如果是在别的高额赌金牌桌上,这是很有可能生的,但在这里,不大可能。

相对于这些牌手们的身家而言,这张牌桌的赌金,完全就是娱乐性质的。不管是全部身家只有一千万美元的我(对于这张牌桌上的其他人而言,这个数字简直就是少得可怜),还是已经破产了的海尔姆斯(他刚刚拿到五十万美元的稿费),谁都不会在乎花这区区的几美元看牌而另一个方面,则是牌桌上的这些巨鲨王们,对偷鸡这一行动非常敏感

抛开赌金不计的话,这张牌桌完全可以看成一场HS的预演而在HS的视频录像里,除了古斯·汉森,那个别人永远看不穿他底牌的疯子之外,你可以看到,很少有人会试图在翻牌前就开始偷鸡因为在这种巨鲨王云集的场合,偷鸡这种行动,换来的往往是自食其果很多时候,别人都可以看穿你的底牌,然后他们就会微笑着,用再加注、甚至全下的方法,逼着你放弃原先投入的那些筹码

不过,陈大卫可能已经拿到了三条或者两对。我猜想他要么就是口袋对子Q、或者口袋对子0,要么就是和我一样,也有一张Q,而另一张牌是0或者8……到底是什么,现在还说不好。

看起来我应该弃牌了。但是,我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这把牌。

在今晚的战斗里,我已经积到了82的分,暂时排在第一位,而现在唯一有机会过我的人,就是陈大卫,他的比分是823分。

海尔姆斯的底牌已经暴露出来了,他有一张0,或者8,我当然会写上这两个数字,稳拿一分。但这是不够的,陈大卫同样会从他的身上拿到一分。也就是说,除去海尔姆斯不计,我依然只领先陈大卫三分。

而其他四个在翻牌前弃牌的巨鲨王……他们的底牌只有天知道我只能胡乱的填上诸如27、39之类的小牌,寄希望于瞎猫碰上死耗子可是,我只和他们玩过这十五天的牌,就算托德·布朗森,也不过多了一场未完成的SG和Wsop的Day4比赛而已。但陈大卫已经和他们认识了过二十年我不敢说,他一定能猜到那些巨鲨王的底牌,但我几乎可以肯定,他的命中率绝对会比我要高得多

也就是说,这三分的优势,并不保险

我必须猜中陈大卫的底牌,同时又要误导他,让他猜错我的底牌。这样,我才可以确保拿到那一千美元的奖金。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甚至可以输掉自己面前的,那三百美元筹码

于是我轻声的对阿湖说“我加注到……六十美元。”

和我想的一样,海尔姆斯一边摇头,一边敲了敲牌桌。

“我跟注。”陈大卫一直盯着那个橙子,同样轻声的说道。

“两家争牌。”阿湖像个正规的牌员一样,用胳膊把彩池里的筹码扫到一起,然后捶了捶牌桌,销掉一张牌,“转牌是——黑桃9。”

现在,已经彻底没有了同花的可能性。陈大卫当然不可能有J、,因为他选择了让牌……是的,我已经拿到了最大的顺子,我想他也同样明白这一点那么,尽管我依然领先三分,但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了,我必须猜中陈大卫的底牌只有这样,我才有一争胜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