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生了事端？”
齐国笼罩在了夜幕之下。
王宫主殿之中，一盏昏黄灯火在床边摇曳，将温暖的寝宫照得更火热。
软榻上，身着单薄小衣的楚别枝坐在床边，抬起玉手打理凌乱长发的同时也在偷瞄躺在后边的赵错。
“是，不过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还不知道，等后续发展吧。”
小公爷侧过头看着她。
他在背后，只能看到小别枝的白腻香肩与纤柔柳腰，很是可人。
虽说才欺负了人家，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环在了她柔弱的腰肢上。
“手拿开！未经我的允许，不要随便动手动脚的。”
国师大人板起脸色的说道。
“让我摸一下可以吗？”
赵贼乖巧地缩回手后问道。
“当然不行……如果你以后每一次都听我话。”
她说着又冷傲地轻哼了一声。
“我对您可是言听计从。”
赵错说着与事实没有任何关系的言论。
不过小国师的话，好像是同意他动手了，他当然也不会客气。
他又伸出手，搂着她白腻如玉的细嫩柳腰，他的手不时向上拂过微弱弧度。
“京城到底怎么了？本座不信那个女魔头会被人夺权，太荒谬了。”
楚别枝黛眉浅皱。
“应当是太后娘娘有所谋划吧。”
小公爷从容不迫，他现在还处于有恃无恐的状态，局势暂时还没有让他感觉不可控。
“你准备怎么做？大虞已经在你手中一统，你体内的那只凶蛊也该要反噬了。”
“不急。”
赵贼摇了下头。
“京中的韩王可能已经犯上作乱了，我先看一下朝中动向，如有必要我会带着大军北上。”
“你说的是先帝与当今武成帝的亲兄弟，那位韩王殿下？他篡朝夺位……”
国师大人顿时一愣。
韩王可也是他的嫡亲兄长。
虽说他对楚氏没有什么归属感，但也不想血脉相连的人出事，安心当个闲散王爷不好吗。
“岚姐姐与我说过他有反心，如今他已经署理了皇城司，掌握了五万禁军。”
赵错没有瞒着小别枝的意思。
即使他与韩王沾亲带故。
但是他们之间更亲。
“韩王已经在京城掌权……一定是魔后在利用他的野心。”
楚别枝悚然一惊，接着又拧起了眉头，显然是不认为凶威赫赫的大虞太后会被人夺权。
“我也不太清楚京中局势，太后娘娘此前也没有知会与我，可能再过几天会会有东宫的人来传消息。”
赵公爷还是能沉住气的，情势不明朗的时候，越是不能轻举妄动。
“你方才说要带兵入京？”
她忽然问道。
“项京如果落入反贼之手，我自当进京勤王，不然我赵家如何自处？”
赵贼一脸认真的说道，他们赵氏一族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了任何君主都不能容忍的程度。
如果不是坏女人继续掌权，他们举族就等着被清算吧，赵家如今可是手握大虞三分之一的国土。
现在没有人认为他会举兵谋反，是因为朝中有着太后娘娘这个强主，换个弱势皇帝就会变成“赵错之心路人皆知”。
“你与我还说这冠冕堂皇之言？魔后让局势变成如今这般，不就是为了让你更进一步吗！”
国师大人盯着他。
“嗯？”
赵错顿时一怔。
“事到如今，你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无论是你的性命，还是赵家的未来，都需要你向前一迈才能保住。”
小别枝见他似乎真的愣住了，一时也皱起了细眉，将话说得更明白了。
“不对。”
赵公爷疑惑地摇头。
她听懂了楚别枝的话，她是说女魔头让局势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是为了让他站在最高处。
可是他既定的方案是让坏女人登基啊，不过小别枝的话好像也没错，他带兵入京是只对自己威望权势有利的事。
“我也不瞒着您，一开始我想做的就是让太后娘娘名正言顺地掌握皇权，你明白吗？”
赵贼将话说得更直白了。
“她是要……”
楚别枝眉头紧锁。
她之前是从赵错口中得到过暗示。
可是女子走上那一步，终归是亘古未有，太过惊世骇俗。
“总而言之，您不用担心我的性命安危，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赵错起身从后边将小国师抱在怀中，他心里其实也因为怀中美人方才的话而多了丝犹疑，太后娘娘到底要做什么？
情势到了他带兵入京之时，对于女魔头的统治可没有丝毫的好处，反而会严重削弱她的威望。
反观攻入京城的他，威势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难道……
……
“禀大将军！两江总督派人前来传信，人已到宫外。”
又过了两日，南军在燕国的进境超出预期，几乎就要攻入其都城。
赵错的关注点已经不在六国，他留意的是京中动向，不过秘卫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然而就在这天用过午膳后的时间，他亲爹郑国公赵淦派人来了，来者还是与他有几分旧谊的照家人。
“照朗拜见大将军！”
“罢了。”
赵公爷面色和缓地看着殿中行礼的俊朗青年。
此人是江南照家的嫡长子，他手下南军总兵照元清的独子，当朝太后侄孙。
这身份，放在整个大虞豪门望族的子弟中也是异常尊贵的，不过在他这个姑祖父面前就是小辈了。
“孔昭代我父送信，倒是辛苦你跑一趟了，坐吧。”
赵错亲切地称呼他的字。
他们也算得上是亲戚的了。
安儿出世后可还是此人的表叔呢。
“此乃孔昭分内之事。”
照朗恭敬地说道。
赵公爷点了下头也没有多言。
之前还是他将这家伙从南军中调到了江南来着，前线毕竟危险，自家侄孙还是要照顾的。
“你先下去休息吧，等我写好回信，再让人交给你带回江南。”
赵贼低头将手中的信封打开。
他抽出信纸一看，脸色逐渐沉了下去，不自觉地将纸张捏皱。
秘卫没消息，郑国公倒是给他送来了朝廷的动向，这信上的内容让他意识到自己该有所反应了。
“你去将照总兵请来，我有要是相商，莫要耽误。”
赵错轻吐了一口气的说道。
他放下信的同时也在桌前坐下。
不一会儿，照元清就龙行虎步地走入殿中，单膝跪地行了军礼。
“末将见过大将军。”
“无需多礼。”
赵公爷起身走到堂下将他扶起。
“敢问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燕国战事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可能明早就有捷报传来。”
照总兵对自己受到的意外礼待也是感觉受宠若惊。
“唉……”
赵贼握着他的手叹了口气。
“诸王叛乱未平，国朝又有犯上贼子，如之奈何？”
照元清听着他的话顿时一惊，一时间也不敢轻易开口，这又出什么事了？
“大将军为我朝柱石，纵是叛乱再生，我等也愿随您平叛！”
他安静好半晌才说了正确的废话。
“有照将军此言我就放心了。”
赵错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若是朝中有乱臣贼子篡权夺位，卿可愿与本将军举兵，进京勤王？”
照总兵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赵贼这是意欲何为？朝中当权的可是太后娘娘啊！
至于什么清君侧之类的话术，自古以来就是反贼的口号，进京是要把君给直接清了。
他一时间面无血色不知如何回话，但是说不他是不敢的，灞江以南已经完全在大将军府的掌控中。
“东宫至尊掌朝多年，乾纲独断，是何人胆敢作乱？”
照元清壮着胆子问道。
‘不会是你吧？’
他心中胆寒的道。
即使他对赵公爷与照太后的关系知晓一二，此时也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
男女之情在万里江山面前似乎显得微不足道，赵贼若是真的要反，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本将军得到消息！太后娘娘已经多日不临朝，而韩王掌握了皇城司。”
赵错直接说道。
他不怕和照元清直接摊牌，这人他姑且还是信得过的，而且他现在的权势可以让人别无选择。
就算照总兵不支持他的决定，想要反抗也是不可能的，他携平定七国的煌煌武功，南军在手，权势已是不可动摇。
“您的意思是韩王篡朝？”
照元清脸色一变！
他心中的第一反应是怀疑。
太后娘娘还在，他都不认为势倾天下的赵大将军敢反，一个韩王凭什么呢？
“此事还不能确定，不过朝中已经发出了未经东宫准允的诏令，竟是要撤换江北府巡抚。”
赵公爷将方才看过的来自两江总督赵淦的信件递给他。
“楚茂是何许人也？”
照总兵看完信后也眯起了眼睛。
朝中竟然发了诏令，将原先的江北巡抚调回京，空降了一个新的封疆大吏。
一府巡抚，乃是毫无疑问的封疆之臣，若是没有统辖数府的总督在上，完全就是一地土皇帝，无人可治。
“本将军也不知这个楚茂的底细，然而江北巡抚徐进乃是太后娘娘心腹，至尊岂会在这个关头发出这种调令？”
赵错冷哼了一声，徐进也是他爹的亲信，这一手无异于直接削弱了两江总督对江北的掌控力。
“可是徐进是被调入京入枢密院……”
照元清又迟疑了。
进枢密院无异于前朝的入阁拜相。
朝廷的诏书由此来看似乎也没有问题啊。
“太后娘娘有命，灞江以南由大将军府节制，她不会事先不知会我就下这种调令的。”
“朝中若是真有逆贼犯上，末将愿为大将军前驱！举兵勤王。”
照总兵不再迟疑地行礼伏地行礼。
他心中仍有疑虑，但是没有选择的机会给他，南方已经姓赵了。
事已至此，他们照家作为江南的大族，只能听命于当前掌权者才能保住自身。
“好！你现在安排下去，以大将军府的名义……”
……
“楚茂到了？”
郑国公赵淦端坐于总督府的大堂中。
他的神色沉着稳重，右下方坐着一名脸色尤为难看的中年官员，此人正是江北巡抚徐进。
朝中诏令一到，他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赶到了位于江南的总督府，向上官两江总督回报率额此事。
“回禀督宪大人，楚钦差已经到了玉杭城外，这会应该入城赶来了。”
堂下的差役说道。
巡抚上任是要进行新老交接的。
徐进直接跑到了江南，新来的也只能跟过来，而且新官拜见总督也是规定之一。
“督宪大人，下官在这个时候接到入枢密院的调令，可是朝中……”
江北巡抚徐进低声说道。
平南战争现在可还没有完全结束啊！
江北作为南军的军需主要供给之一，这个时候调换主官是不正常的，能做到他这个位置当然不会意识不到。
“不忙，此事我已在昨日奏报大将军府，赵将军应会有指示的。”
郑国公的语气四平八稳。
他的心情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京中生变的消息，赵错已经通过书信告知了他，不过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他和小公爷一样知道的不多。
“灞江以南皆受赵大将军节制，下官若没有您与大将军府的首肯，是不该奉诏了。”
徐进微松了一口气地颔首。
他上峰可是大将军赵错的亲爹。
如今他在大虞南方，可以算是抱上了最粗的大腿，情况不明之下的当然是不肯进京的。
“一切当以大将军府的命令为准。”
赵淦也点了下头。
大虞南方已经实质上姓赵了。
这也是让他最为不安的一方面。
“督宪大人！楚钦差已至总督府外，是否……”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衙役低头走入堂中，朝廷钦命封疆大吏在正式上任前，都被称为钦差。
“将人请进来吧，不得失礼，快去。”
郑国公不紧不慢地道。
忽然又是一人从侧门走入，直接到了他身侧，附耳轻语。
赵淦顿时神色一变地站起身，眸中露出了犹豫之色，但最后还是点头了。
“朝廷钦命江北巡抚，下官楚茂，拜见总督赵大人！”
一位稍显年轻的男子走入堂中后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
赵淦没把话说完。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屋外。
忽然一阵兵甲之声由远及近传来。
“南军副将王铖见过两江总督赵大人，奉大将军府之命，拿楚茂入齐国问话。”
一名年在三十左右的魁梧将军走入堂中。
“放，放肆！”
楚茂顿时涨红了脸地起身。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卷明黄帛书。
这色调区别于东宫的玄色懿旨，乃是皇帝的诏令，东宫明发诏令也会以武成帝的名义下一道圣旨。
“圣旨在此！何人胆敢造次，赵总督……”
“拿下！”
王铖直接喝道！
赵淦面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幕。
全乱了！他都不敢想赵错是意欲何为，竟然到了明目张胆藐视朝廷诏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