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赏心眨巴着无辜的桃花眼,有些好奇地看着书桌上那张写着首七言诗的纸张,虽然觉得随便翻看弟弟的东西不好但还是忍不住将之拿起。

身为儒道修行者她对诗词之类的可没有抵抗力。

尤其这诗还可能是自己最宝贝的错儿写的。

“现在还会作诗了呀,看来错儿在凉台学宫还是有学到点知识的,让姐姐看看写得怎么样……”

姐姐大人嘴里念叨着,兴致勃勃地将目光投在了手中的宣纸上,当然她也不抱什么弟弟能写得多好的想法。

“这诗写得是竹……咬定青山不放松?”

这开头一句让赏心大小姐不由得点头。

视线继续向下一行看去。

当在心中念出“立根原在破岩中”这句后,赵赏心的眼神就带上了赞赏以及欣喜,只感觉竹子扎根在石缝中的坚韧不拔形象跃然眼前。

“没想到错儿竟还有些诗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白嫩的喉咙间,一双远比大多数女子要水润明亮的美目不自觉睁大,粉嫩的樱桃小口也张开了。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赵赏心仿佛真的看到了一株顽强生长于绝崖之上的竹子,它抓住青山将根牢牢地扎在岩石缝中,无论是狂风或者骤雨都毫不动摇。

“原来错儿昨晚在马车上说的并不是玩笑话……”

赏心呢喃了一句。

眼神逐渐变得欣慰。

从宗人府出来的回家路上弟弟表示对儿女情长无意,她心里不相信只当是赵错在贫嘴,但这首七言绝句让她看到了小公爷的志气。

“这次的劫难是让错儿长大了呢,年纪轻轻就有这种心气志向,未来可期。”

赵赏心说着又皱起了挺俊的瑶鼻。

“不过不近女色可不行……”

……

赵错走进执刑司衙门,立即得到了许多同僚的注目礼,他们的眼神与昨天已是大不相同。

该怎么描述呢?小公爷甚至看到一名年轻衙役用信仰一般憧憬的神情凝望他,所幸这只是个别案例。

大多正常人也只是面露意外与赞叹罢了。

“早啊小公爷。”

“早安。”

“赵小公爷实乃我大虞未来希望!”

赵错三等的上衙整得跟刑部尚书来视察似的,一路笑着和许多与他打招呼的执刑官回礼,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待遇来到了班房。

“成祎头儿。”

他礼貌地向坐在办公厅房主位的一等执刑官问候了一句。

“小公爷来了啊。”

气质沉稳的成祎自卷宗中抬起了头,笑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夸赞说道:

“上任第一天便立下大功,不愧是国公爷的儿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侥幸侥幸。”

赵错笑着拱手,对于昨晚的事他已经想通了,没有什么值得伤心了,如今的大虞朝积弊难返,不是破获一次贩烟案就能救得了的。

须知龙脉蠕虫可是只会在王朝末世应运而生。

而他要做的就是推波助澜!

“这桩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赵错询问道。

“该说查清楚了吗?”

成祎面露难色地摇头。

“昨夜我们按晏扬首席的命令,将饮碧画舫中所有人带回了执刑司,连夜去御天监请来了数名道长,一番滴血检验之后,确认吸食了福寿膏的只有当场被你们抓了个现行的那几个男子。”

他在桌子上拿起了一册备案资料。

“确认了大致情况后,首席便下令放了那些宾客,将饮碧画舫中的鸨母和姑娘们以及打手分开审问。”

成祎一等对赵小公爷投去了一个“你猜怎么着”的眼神。

“饮碧画舫的话事人是那老鸨,此案的主犯应该就是她了吧?是她瞒着东家在暗地里开设烟馆。”

赵错猜测道。

“一般来想确实是如此。”

成祎点头又摇头。

“焰夫人财力通天,没必要碰福寿膏这要命的东西,可是那姓陈的鸨母在受审的时候,竟然说她对饮碧画舫中存在烟馆的事全然不知,那间瘾君子藏身的内堂是一个叫紫衣的清倌人的私房。”

“紫衣?”

赵错有点迷惑了。

“这位姑娘我知道,张银堂三等说起过,说是饮碧画舫的新头牌,唱曲颇有大家风范。她人没有到案?”

“跑了。”

成祎脸色阴沉地说道。

“据那鸨母所说,紫衣乃是焰夫人的弟子,来饮碧画舫唱曲是修行所需。”

“这……”

赵错对那需要在青楼修炼的功法有点好奇,不过他也明白重点不在这里,而是这案真的牵扯到焰夫人了!

“可有传唤焰夫人前来问话?”

“先帝遗妃!又是国师大人的爱徒,没有太后娘娘命令谁敢抓捕这等身份之人?”

成祎苦笑着说。

“掌司大人是怎么说的?”

赵错思量着问道。

“自然只有奏上九重天请娘娘陛下决断。”

成祎一等长得憨厚,实则心细如发啊,提及宫中两位知道该把谁放在前面。

“危……”

赵错心中为同志默哀,焰夫人可是和那个女魔头有仇的啊!太后娘娘保准会借着这次机会把她弄死吧?

不过这事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这一宗饮碧画舫案之后肯定会由几位首席联手断案,他一个三等执刑官已经插不上手了。

今天又是摸鱼的一天呢。

“早安呀小公爷。”

一道透着明显的困顿之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还有成祎一等。”

赵错回头看去的时候,打着哈欠走来的张银堂又补了句,他看向赵小公爷的眼神有些幽怨。

“终究是某太过纯真。”

张银堂长叹了一声。

“昨夜还在担心小公爷被带去宗人府会如何如何,可是忙活到公鸡打鸣时回到家,才恍然大悟是错付了。”

“多谢挂念。”

赵错干咳一声假装没听懂他的话。

“本官回家才入睡了一刻钟便又前来上衙了。”

吴之义憔悴的声音自后边传了过来。

“你们两个少装模作样了!”

成祎哭笑不得地道。

“堂堂第二境的武者,一候不睡也不会累,去年有宗大案可是让我月余没得休息。你们两个再坚持一下,明日休沐。”

‘可怜。’

赵错目露怜悯。不过修行者可以不睡觉,就要人夜以继日地工作是哪个鬼才的想法?

榨干剩余价值是吧?

好可怕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