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回 不多,就一千万钱
“封大人,张老大人。昨日父皇表扬小王了。”景阳宫,蜀王卢恪在宫内的住所,因为年纪尚小,故此还没有被分派王府,故此,卢照辞将景阳宫赐给了他。读书、习武都是在这里。封德彝满头银发,张玄素面容清瘦,静静的坐在那里。
“哎,蜀王殿下,昨夜陛下真的询问了战俘处理的情况了?”封德彝惊讶的望着对面的张玄素一眼,双眼中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来。
“不错,父皇考察了诸皇子,哈哈,荆王那个武夫,居然说将他全杀了。也不知道李纲那个老匹夫怎么交他的。”卢恪将昨夜之事好好说的一遍,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来。
“这不是李纲李大人教他的,恐怕是他自己想到的。”张玄素摇了摇头,道:“李纲崇尚的是儒学,不会行此杀戮之事。这肯定还是荆王擅作主张的。”说着轻轻的扫了对面的封德彝一眼,虽然被卢照辞指定为蜀王的老师,顿时由局外之人。变成局中之人了。幸好的是,蜀王卢恪虽然聪明伶俐,但是更为重要的是,性似其父,能接受的纳谏,只要是有道理的,都能接受,能有这样的弟子,也还是很不错的,不像荆王卢承嗣一眼,生性暴躁,不听人言,自以为掌握了卢照辞的性格,故此不理睬李纲的建议,行杀伐之事,却不知道,这正是与卢照辞的治国理论大为相悖。
“当今天子乃是数百年未曾出现的明君,他能在马上夺取天下,但是更为重要的是,陛下是不相信,能在马上治理天下的,所以继位以来,开科举、兴学院,就是如此。更为重要的是,将皇权分而集之,设宣德殿,将皇上从繁琐的政务中解脱出来。将主要精力用于陛下认为最重要的地方来。更为重要的是,宣德殿的位置虽然位高权重,但是最重要的权力还是在陛下手中。嘿嘿,这些道理,可不是能从马上能学的到的,能做的到的。荆王,嘿嘿,还差了点。”张玄素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来。
封德彝也点了点头,这些人身怀经世之学,多习屠龙之术,整日之中,都将自己的大部分心思放在参悟当今天子的心思之上,不得不说,还是有点效果的。
“太子殿下虽然仁慈,但是陛下的威望太高,留给他的也并不一定是好事,日后能不能压的下陛下的那般骄兵悍将也是一个问题啊!”张玄素又点了点头道。封德彝双眼一亮,不错,大唐重视军功,卢照辞更有亲传弟子三十,这些人如今都在军中生根了。就是李靖这个大将军碰到这些人,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些人团结起来,是一个相当强大的力量,手中掌握着朝廷大量的军队。这些人对卢照辞忠心,但是并不一定就对他太子忠心。军中将领多是崇拜强者的,卢照辞不但是他们的老师,更是强者,所以他们能被卢照辞所用,可是太子就不一样,生性懦弱,更是喜欢文事,这些人能安心辅佐这些人吗?这点谁也不能保证。
“大殿下就是看中了当初陛下就是因为军队,故此能夺取江山,所以他注重在军中发展,太子殿下还是太过仁慈了,这样的人并非帝国之福气。”封德彝叹了口气道:“外面可是还有一个强势的国舅呢!所以陛下现在也是很为难,若是要扶持太子上台,首先要除掉的就是国舅,已经关东世家。这样使的以后太子柄国的时候,才不会让世家再次崛起。但是若是要过分消弱了太子的实力,众皇子们恐怕也是不安好心的,所以陛下很为难。若非陛下尚在春秋鼎盛,诸皇子尚且年幼,恐怕朝廷中早就有了大的动**了。”说着还朝一边的卢恪扫了一眼。哪里知道卢恪却是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将张玄素的话放在心上。
“只是不知道父皇会采取哪一种方式对待突厥俘虏?”卢恪笑呵呵的望着封德彝,却还是转瞬间转换了一个话题。
封德彝和张玄素相互望了一眼,却是摇了摇头,道:“殿下。或许陛下会使用你所说的方法,但是却是不会全部使用,肯定掺杂着其他的方法,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恐怕越王殿下所说的方法要用大部分了。”
“长孙无忌?”卢恪闻言面色一僵,不由的脱口而出。
“不错,越王殿下是想不出这种恶,这种妙计来的。”张玄素正准备说出“恶毒”二字,但是一想到卢照辞有可能使用这种策略之后,马上就改口为妙计。
“陛下一战而战败颉利,颉利没有八九年的努力是不可能恢复到全盛时期的,这几年殿下还是要积蓄力量,前往不能轻举妄动,这个时候,箭射出头鸟啊!”封德彝轻轻的叹了口气,有卢照辞这个英主压在头顶之上,虽然跟随他的臣子们,日后都会能名留青史,但是同样,做他的臣子也是相当困难的。看看岑文本才多大年纪,头上都已经出现白头发了,崔仁师自诩风流,如今也是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了。杜如晦虽然蒙的孙思邈救了一命,但是同样,如今的身体也很是糟糕。宣德殿的那位置是那样的醒目,可以说是臣子之最终向往,七大辅政大臣是那样的高高在上,看看,韦挺不过在里面挂个名,都是受众朝臣尊敬的对象,但是在这些风光的背后,却是没有人注意到其中的辛苦。这些人一举一动都是关系到朝廷中的一切,一支蓝笔有千斤重。压在众人头顶上,喘不过气来。
“晚辈知道了。”卢恪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们说说,该怎么办?”宣德殿内,七大辅政大臣分列两边,以岑文本和崔仁师为首,长孙无忌虽然还是如同当年一样,身上并没有实质性的官职,但是这宣德殿还是有他的位置的。
“臣以为太子之言甚是有道理。”崔仁师站起身来,拱手说道:“中原大汉民族与草原民族乃是世仇,历代中原王朝对于草原民族都是以征战和和亲两种政策为主,中原民族强盛的时候,乃是征战,故此有卫霍之事,中原实力弱小的时候,就是有和亲之事,诸如武帝之前,但是不论是哪一种方式,最后都是不能长久的统治草原,维护草原和中原之间的和平。这固然是因为草原民族背信弃义有关系,但是这与中原的历代王朝采取的政策有很大的关系,想蜀汉之时,诸葛亮七擒孟获,有效的保证了蜀汉西南边疆的稳定。无论是蜀王或者越王,所行的方法都是与圣人宽恕之道相悖的,与前朝的做法都是差不多的,到头来,所取得的效果必然是相同的。太子殿下秉承圣人的恕道,就是因为如此。臣相信,若是按照太子所授之法进行,必能是我朝长久的保证边疆的稳定,真正的使草原归附我朝,能将其纳入我朝的统治之中,必定能为陛下开创千古伟业!”
“崔大人,不要忘记,那孟获死后,他的儿子后来照样造反了。”这个时候,一个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却见韦挺一脸的讥讽之色。
“你?”崔仁师面色一变,冷冷的望着韦挺。
“陛下,臣有话说。”韦挺丝毫不在意崔仁师那杀人的目光来,径自拱手道:“陛下,就是稚子都知道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之的道理,更何况我等,颉利纵横草原多年,是我朝的大大敌,若是将这些人都放了过去,那就不是增强了对方的力量吗?臣以为对于这种背信弃义的人,都应该斩尽杀绝,为我朝这次战死的将士们报仇。”韦挺说的义正词严,脸上正气凛然,众人纷纷望着韦挺,韦挺虽然也是宣德殿的一员,但是却是很少发表自己的主张,而像今日这般的情况更是很少了。言语之中虽然没有指责崔仁师,没有指责太子的懦弱,看是在发表自己的观点,并不是针对崔仁师,但是言下之意,却是在力挺大皇子荆王卢承嗣的。
“难道,这个韦挺已经投靠了荆王不成?”众人心中暗自警惕起来,一想到荆王的身世,乃是阴氏之女,地地道道的关陇世家,这种人支持卢承嗣也是有可能的。韦挺可不是一个人,自从入了宣德殿之后,就成了关陇世家之首,相反,长孙无忌虽然也是关陇世家的一员,后宫之中,长孙无忌甚是得宠,但是到底是当年将关陇世家得罪狠了,如今在关陇世家中,并不待见。韦挺一旦支持荆王,这是不是再说关陇世家也在支持荆王呢?
“辅机,你怎么看?”卢照辞心中一阵恼火,本来是一件小事,没想到到了这里,居然就变成了大事了。处置俘虏,难道真的有这么重要不成?卢照辞对眼前的众人的心思感到怀疑。
“圣明无过于陛下,只要此事有利于朝廷就行。”长孙无忌想了想,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
“狡猾!”崔仁师冷冷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胖子一眼,心中暗自怒骂了一声。但是很快,大殿内又响起了几个声音,顿时将崔仁师打入冰洞之中。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也附议!”
“臣也附议!”
却见岑文本、房玄龄、杜如晦、魏征四人也出言说道。神情极为恭敬,脑袋低着,也看不清楚,脸上的一丝表情。
“本来是一件小事办起来却是如此的麻烦,诸位见识广博,能入宣德殿的人,都是人臣中的翘楚,怎么办起事来,连两个小孩都不如。”卢照辞叹了口气道:“还是辅机所言甚是,尔等入宣德殿,一举一动,都要从帝国的利益出发,什么事情对帝国有利,就采用什么样的方法。不能因为个人的恩怨而倦怠了国事。想象越王,一个小小年纪,居然知道对方战败了,就要罚他们做事。想象蜀王,既然战败了,那就要赔款,难道国家的损失就白损失了吗?好战必亡?哼哼,若是这样打下去,牺牲的都是帝国的利益,自然是越打越穷,因为帝国没有从战争中获取好处,只看到太仓中得粮食被不断的运往前线,只看到户部的银钱,不断的犒赏给那些将士们,却没有想到,如何让对方偿付这一切,如何将这些东西转嫁给其他人,转嫁给战争的失败一方。让对方支付我们的耗损,只有这样,战争才能为朝廷带来利益,为帝国百姓带来好处,才会不断的扩充疆土,形成良性循环。”
“臣等明白了。”众臣闻言心中一动,脸上各自显示出不同的神色来,那魏征正待张口说话,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低下了脑袋,跟着众大臣说道。
卢照辞叹了口气,虽然自己的这些理论,众大臣并不怎么认同,儒家的以德报怨的思想已经深深的影响着这些人,若非自己是皇帝,若是是哪个朝臣提出这种方略来,恐怕早就被御史言官们的口水给淹没了。但是卢照辞却要将这种思想深入到帝国的上下,只有这样,才能维持汉家民族心中的血性,才能不断的激发以后的历代君主不做守成之君,让能让那些渴望开疆扩土的君王们,不会因为大规模发生战争而使得帝国陷入动**状态,才使的后世君王不会出现杨广那样的傻蛋。更是不会后世清朝那般不胜却胜,不败却败的尴尬局面。
“这件事就这么着吧!派人去草原去见颉利,让他赎回这十万大军吧!想必这个时候,他还是迫切需要这些人回去的,朕秉着圣人的宽恕之道,对他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但是这些人留在我大唐,要吃掉许多粮食,对我大唐是个负担,这种负担不应该是由我大唐来承担,而是让颉利来付款,还有,这次大唐的损失,也让他象征性的给点吧!不多,一千万钱。”卢照辞神情极为轻松,却是让宣德殿内的七位辅政大臣听的心惊胆战,一起为颉利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