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是难培养。
但不代表着培养不出来。
虽说,李冲元并不知道死士怎么培养的,但李冲元却是可以肯定,自己身边长期跟随的这些人,哪一个都不比死士差。
行八他们,跟了李冲元这么多年了。
不管在哪方面,李冲元都相信,只要李冲元发话,他们定会以死来完成,哪怕像这些死士一样,成为刺客。
而眼前的这个刺客,却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成为他李冲元的死士。
李冲元好虽有些好奇,好奇死士的具体基本条件,只得向唐力投去询问的目光,想从唐力的嘴中得到答案。
不过。
唐力却是摇头,表示并不清楚成为死士的具体要求。
李冲元得了唐力的回应,心中也暗叹一声自己傻。
就唐力他们,本就是太和人氏,又非士族中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就连他李冲元都不知道,他们就更别说知道了。
暂时放下这些心思,李冲元看向那刺客,依然摇头,“你想要依附于我这事吧,还是算了。我只能答应你,只要你能如实道出来,我可以帮你找個地方,给你娶妻生子。别的吧,就算了。”
李冲元真心不想要这些人成为自己的死士。
就他嘴中所说的不会噬主之言。
如他真要是说了,那不叫噬主叫什么。
虽说死都不怕,却是怕再次被丢尽那无声的静室之中,这已然具备了死士的最基本条件了。
无声静室,绝非一般之人能抗得住的。
他抗了一晚上,这才熬不住了,李冲元心中其实已经很佩服他了。
刺客见李冲元依然摇头,脸上挂着非常不解的神情,随之伴着惨笑。
李冲元见他这般样子,着实不解。
待他惨笑过后,突然出声道:“你是怕我成了你的死士之后,刺杀于你吧。其实我也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们这些人的。我们从小被就被强制训练,没日没夜。当初,三千余一般大的小孩,到如今只剩下五百。我的手上,沾了很多的鲜血,沾了很多无辜生命的鲜血。”
“那一双双渴望活着的眼睛,时刻都在我的眼前晃动,直勾勾的盯着我,让我不要杀他,不要杀他。可是,我也想要活着,我也想要继续活下去,我不想死,我不想挨饿,不想挨打。”
“挨打的滋味不好受,挨饿的滋味更不好受。我打怕了,我饿怕了。只有没命的训练,只有拿命去抢,只有拿命去博,才不受打,才不受饿。”
“上头要听话的人,上头要能杀人的人,上头要不怕死的人。我以前也怕死,我以前更怕饿。可是,在那里,除了拼,你没有任何一条路可走。”
“我七岁被人送到了那里。我想见我爹娘,我想待在莪爹娘的身边。我极力的想要活命,活着去见我爹娘。”
“可当我活着从那里出来之后,家乡已经没有了,爹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想去寻找,我想找到我爹娘。可上头却是让我们回去,说是有任务。”
“哈哈哈哈,活着进长安,死了出长安,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束,可我想我爹娘,我想再见我爹娘一面。”
“......”
刺客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李冲元他们一开始听不懂的话来。
可当他一直说,一直不停,李冲元好似听明白了。
这就是他的一生。
而当他说想要见到自己爹娘的时候,李冲元好似又明白了什么。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想见我爹娘,我要给我余家留点香火。我求你,让我成为你的死士,只要你给我娶妻生子,以后我就是你的死士,你让我去做何,我都愿意。”说到最后,刺客双眼满是泪水,也不知是在回忆中,还是在现实之中。
李冲元明白了。
刺客说着他的回己,说着他的经历,说着他的过往。
话语之中,李冲元完全明白了。
明白了的李冲元,依然摇头,“我说过,只要你道出你背后之人,你就能活,而且我还答应了,定会给你娶妻生子。至于你成为我李冲元的死士,这我却是不能答应你。”
刺客看着李冲元,好似依然不解。
多一个替他死的人,即然不答应,这是多么可笑的回答。
“至于这一生的遭遇,我虽难以体会,但却是能理解。你说你七岁被送到了某个地方,而我却是可以怀疑,你当时定是被你那背后给略卖了。而你的家乡没了,依我之见,怕是全死了。而你的爹娘,其实你心中应该早就有了答案了,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李冲元真不想揭这个底,可到了这个份上,揭与不揭也然不重要了。
李冲元要答案。
揭或许更能刺激他,让他恨他的背后之人。
李冲元这话一落,刺客立马大摇其头,“不可能,不可能。我爹娘不可能死,他们一定是逃荒去了,一定是。”
“你在那里待了十七年,十七年前,以及十七年之内,据我所知,你家乡所在之地,并无灾荒。所以,逃荒基本是不太可能的。而你刚才所述,你家乡所在的村子,早已荒废,人去楼空。所以,我推断,你家乡所在的村子,怕是早就被你那背后之人给灭了。毕竟,他们略卖了你家乡村子之中所有的小孩,如果不灭口,必会有人报官,消息最后总会传到京城来的。即便传不到京城,当地的县府两衙门,必有记录。所以,我料定,是被你那背后之人给灭杀的。你要是不相信,待事情结束后,你自去当地县衙查问一些当年之事,以及案卷,你就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李冲元继续分析道。
刺客被李冲元这么一说,这头摇得依然不停,嘴里喊着不可能,不可能。
李冲元知道。
这事怕是对他打击甚大。
在那暗无天日般的死士训练营中,度过了九死一生般的十七年。
这十七年里,谁也不知道他经历的是什么日子,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能感受了。
但李冲元却是能猜到。
当下这样的死士训练营,怕是比二战中的那些这个营那个本的条件还要恶劣的不知多少倍。
毕竟,他们训练的是死士,又不是关押的囚犯。
三千余名小孩。
到头来只活下来五百人左右。
六比一的比例。
除了吃的要抢,训练要抢,什么都要抢。
甚至,还要博杀与他一起训练的人,这是多么的残酷,多么的惨烈。
李冲元无法想像,在那个地方,自己要是在里面的话,会如何活下来,又如何才能活到最后。
只有杀,只有抢,只有博,只有拼,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李冲元虽无法体会他所经历的一切,但却是能理解他的苦楚。
或许。
在之前,他并没有如此强烈的想要给他余家续香火,更或者并没有那么强烈想要寻找到他爹娘。
可在那无声密室之中关了一晚上之久。
在无尽的无声世界之中,孤独的独自承受着。
他心中的愿景,会被无限放大。
同样,那些怨恨也会无限的放大。
所以。
李冲元一直怀疑,如果把一个无欲无求,无愿无怨的真正的道士扔进无声密室,会出现个什么情况。
更或者,把一个疯了的傻子扔进去,又会如何。
未知。
至少目前李冲元还无法知道这个结果。
一直摇着头,嘴里喊着不可能的刺客,这声音也慢慢的弱了下去。
直到李冲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李冲元。
李冲元虽不想搅了他的执念,但李冲元此时却是急于想要知道他们这些刺客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不得不打断他的执念,“你说吧,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只要说了,过些天,我会让你秘密把你送出长安城。你是去寻你爹娘也好,还是去查证我所说的也好,没有人会在意你。他们只会认为,你已经死了。”
刺客看着李冲元,并未说话。
不过,李冲元到是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犹豫与纠结。
李冲元虽不知道他眼中的犹豫与纠结是因为何,但李冲元却是不害怕他不说。
无声密室的存在,让李冲元好似有了无限的底气一般。
也着实。
有着这一间无声密室的存在,任你是铁打的汉子,李冲元也有信心把他变成柔软的女子。
犹豫纠结的刺客。
盯着李冲元好一段时间之后,嘴角轻张说道:“我们来自卢家。”
“卢家!”李冲元听后,顿时呼道。
唐力他们在听到卢家二字之后,纷纷围将上来。
其实,李冲元听了管家的分析之后,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了崔、卢两大世家了。
而今。
刺客终于是道出了他的背后之人,李冲元此刻,心到是松了不少。
只要确定了目标,那一切都好说了。
唐力挨着李冲元,轻声问道:“小郎君,要不要我让那些盯着卢家的人回来问话,看看卢家最近有何动作。”
“可以。昨夜那么大的动静,这卢家要是没半点动静,那就叫一个怪事了。”李冲元点头。
唐力赶紧向弟子吩咐了一声,弟子立马领了意去了。
刺客见李冲元他们这般的说话,突然又出声道:“我们虽来自在卢家,但此次行动,却并非长安城的这些卢氏子弟调动。”
“怎么说!”李冲元急问道。
非长安城的卢氏子弟调动,这可就让李冲元有些抓了瞎了。
自己虽说早就让唐力他们派人盯着几大世家的主要人物的府邸,可而今刺客说的话,顿时让李冲元的安排,成了摆设。
刺客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上头说,好像是别人借调我们过来的。至于是何人借调,上头没说,我们更是不会问。”
“还有没有别的?”李冲元继续问道。
刺客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么多,上头死了,如果他没死,或许他更清楚。”
李冲元盯着上他看了许久,也未发现有任何的异样,随之,打发人把刺客带了下去。
待刺客一被带走后,李冲元双手拄揉着脑袋,实在想不通这些刺客的最后的幕后之人是谁来。
“借调?非长安的卢氏子弟调动,而是他人借调?谁能借调?”李冲元此时已然糊涂了,而且越想越不知不明所以。
据他所知。
长安城内,卢家子弟不少。
而其中,这范阳卢家北祖大房,就有一位正四品上尚书左丞在其位。
此人也正是李冲元早已盯上的人,卢承庆。
突然,廖仙插话进来道:“小郎君,崔同的夫人卢月,出自卢家。而房玄龄的夫人卢氏,也出自卢家。小郎君你废了崔同,也废了房遗义,我怀疑,这二人妻子定生仇恨。而且,崔同的夫人卢月,乃是卢家北祖二房之女,而房玄龄之妻,乃是北祖大房的。小郎君你细想,能从卢家借调这么多的刺客前来刺杀小郎君的,即不是长安的卢家子弟,那非这二人莫属了。”
“咦,我怎么没往这二人身上想呢,尽往男人身上想去了。”李冲元被廖仙这么一提醒,脑中好似又清明了一些了。
一直以来。
男人掌权掌话事,这是所有人基本想法。
当然,李冲元所在的李家,那是因为再上一辈的男人已经死去多年,属于特殊一例。
思想固定之因,导致了李冲元钻入了一个死胡同之中。
好在廖仙的提醒及时,到是把李冲元给拉了回来,“卢月还在我的手中,所以,这事我们到是可以直接排除卢月了。那么,最后锁定之人,非房玄龄那老货的妻子卢氏了。”
“小郎君,如这事是卢氏所为,那房玄龄必然知晓。所以,此事我觉得小郎君你可以带着刺客直接去见圣上,然后向圣上直言。”廖仙继续说道。
李冲元听后摇头,“房玄龄乃是圣上非常信重的老臣。你觉得仅凭一个刺客之言,以及我的话,他会相信?如无直接证据,圣上绝无可能相信的。”
“那这...”廖仙没了言了。
李冲元略略思索后,到是觉得这事虽难办,但也不是不能办,“即然锁定了目标,那一切都好说了,我们先两手准备。廖仙,你先这样...然后这样...”
“是,小郎君。”廖仙听完李冲元的吩咐后,二话不说,立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