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中,散朝了。

在李世民的不爽之下,也在众朝官们有些惊怕之下散了朝。

一场前所未有般的较量,李冲元输了,但也赢了。

李冲元输了关于司农寺贪赃枉法之徒的最终结果,也输了这一场的大较量。

但李冲元又赢了,在李世民的力保之下,登上了李世民提议建设的司法寺寺卿之位。

从二品大员。

如此高官,李冲元从未想过自己能登上如此之高位。

原本。

李冲元能登上司农卿之职,就已经是一个意外了,而如今直接跃过了正三品,直抵从二品大员。

李冲元有些慌张了,同时也多了些担忧。

李冲元担忧自己登上如此之高的高位之后,要是一不小心摔下来后,会不会粉身碎骨。

也许吧。

当李冲元带着忧心准备出宫之时,王礼却是跑了过来叫住了他,“李郡王,你暂且留下,圣上相召。”

李冲元回头看了看王礼,轻轻点头,转而看向自己的几位兄长道:“大哥,你们先回家,不过切莫跟阿娘提及今日朝议之事,这事我还得与圣上好好商议一番。王廷,你也先回去。”

原本高兴的李冲寂几兄弟,见李冲元这么说,纷纷点头。

片刻后。

李冲元来到某殿,得见了李世民。

“我知道你心中有想法,但想来你也瞧见了,司农寺诸官吏一旦追究,必牵一发而动全身。并非我不想追究,而是涉及的官员太多,而且众朝官们又逼宫数次,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想出如此之法。”李世民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冲元其实心中也明白。

司农寺中所牵涉的人确实太多。

而且,还牵涉到了很多侍郎。

虽各部尚书也好,还是宰相并未牵涉其中,可一旦追究起来,最终的后果李世民不想看到。

连六部好几位侍郎都牵涉在内,其后面必定牵涉更多。

甚至,最后一旦追查下去,有七成京官都将牵涉其中。

就算是查出了一个水落石出,最终如何判罚,如何调整这些京官们的位置,这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李世民深知这一点,所以这才用这样的法子来调和,也算是一场交易。

至于李世民为何要弄这么一场交易,李冲元到也能猜到一二,“圣上,臣这才刚刚上任司农寺卿,如今突然又身担司法寺卿之职,臣实在没这个能力担此职,圣上不如收将回去吧。”

“混账话。我当朝宣布之事,哪有说改就改的,你当这是玩耍之戏言!”李世民一听李冲元不想做这个司法寺卿,这脸色立马阴了下去。

李冲元感觉有些委屈,“圣上,我还小啊,你把我抬这么高,要是我做错了事,我这脑袋可就要掉的。况且,我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管理一寺之政务。”

“哼!当时我与你如何说的。司农寺之事就交由两位少卿去处置即可,你到好,给我来了个先斩后奏,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更是把我都逼到了墙角。现在你说不想做了,当时又去哪了。”李世民很是不快。

李冲元无奈了。

自己身上已经有了司农寺卿之职,而且这苏州别驾之职到现在也没有说解不解除的。

今身上突然又多了一个寺卿之职,而且还是从二品的寺卿之职,李冲元总觉得自己如活在梦里一般。

但事已至此,李世民又不让他李冲元推动,李冲元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圣上,那司农寺的事情怎么办?总不能查了之后不管吧?司农寺内如此混乱不堪,如不整顿司农寺,未来肯定依然如这般状况。即然所牵涉之广,那么其主要官吏,臣请圣上法办。”

“法办必然是要法办的,但却是不能如你所递上来的名单之数法办。各署监的令与监、丞依法法办即可。这事我会交由刑部处理,你就不必再过问了。我找你来,是关于司法寺的筹建。当年,你与我提过司法要独立公正,今筹建司法寺,就是你的事情了,除了两位少卿人选,以及御史台和秘书省的监官官职之外,其他人选由你自己去选定。如没有合适之人选,再从各部之中挑选充入。”李世民到是应了李冲元的话道。

李冲元明白的点头回道:“圣上,这官吏选择,我可不敢随意。依臣之见,不如把州官调来充入司法寺,毕竟,这京官当中,我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

“这是你的事情。记住,司法寺的筹建乃是重中之重。当初你与我说依法治国,需要一部基本的宪法支撑。我朝建立之初,所承的乃是前朝的开皇律,到了父亲后,修了武德律,新格,以及武德式,而如今,依然沿用武德律,新格,以及武德式。你需要在这些的基础之上,修正律法,细化律法。”李世民不管李冲元如何补缺司法寺,而是转道律法上来。

李冲元也没啥意见。

人嘛,自己虽没有几个,但只要李世民放了权,那这一切就好办了。

先不说自己找不找得到吧,就大唐如此之多的官吏,总不能找不满这些人的。

况且。

就算是没有,李世民不是说了嘛,可以从六部先充入使用,待有了合适的之后,可以直接调任至司法寺了。

李冲元也不再管自己有没有人,见李世民提及律法一事,心中也有些担心,“圣上,而今乃是贞观年了,虽说太上皇的武德律一直在沿用,如往后,几十上百年之后,总不能以年号为律吧。臣认为,咱们大唐的律法,应该改其名,不再以年号为名了。”

“这事我不管,你自己处置。当年,我已差了房玄龄等人制定贞观律,但太上皇一直康健,所以这名字也就没有更改。你说我大唐的律法改其名字,这由你自己决定即可。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律法建立之后,必须做到公正。”李世民依然不管。

李冲元一听李世民的要求,欣然答应,“公正是最基本的。毕竟,律法是为人服务的。不过,司法却真不能独立,只能说司法即独立又不独立。”

“如何说?”李世民不解。

李冲元细想了想道:“臣的意思是,律法的建立,必然是为人服务的,而人又为分各等,贵士族农商等。而如今的律法,其所服务的对像乃是贵士族等一系,反观农商军贱等却是享受不到律法之公正。所以,臣的意见是,不管何等人,在律法面前一律平等,做到法不阿贵。”

“法不阿贵,当属难啊。不过,我相信你可以的。”李世民也知道李冲元所说的话。

法不阿贵,在任何朝代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只是一个幻想罢了。

即便是现代,这法不阿贵也难以做到。

用李冲元的话说,只要是人在做的事情,是人在行的事情,就必定有偏差,或者有私心。

如一个次领导人犯了死罪,你总不能真的判其死刑吧。

不要说这些了,即便是富人,在其财富的影响之下,其要是犯了死罪,如其影响力大到一定程度,也会把死罪定为活罪等等。

总之。

这法不阿贵吧,也得看情况,也得分时候,更是得分人。

不过。

李冲元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了。

虽说,李冲元还没有完全熟读武德律,新格,武德式等律法,但只要给自己时间,大唐的第一部宪法,会在他李冲元的手中诞生的。

午时末,李冲元出了宫。

出得宫来的李冲元,脑中一直在回想前世的司法情况。

‘司法不能独立,但审判权一定要独立,一定要排除一切干扰,排除一切的政法干扰,确保司法公正。我国好像实行的是议行合一制度,但就当下议行合一怕是做不到,那就确保审判权独立。’

李冲元脑中在想着前世的一些司法程序情况,但也仅仅只知道这一点点罢了。

前世,李冲元可不是什么学法律的,也不是学政务的,只是一个将将学水产专业毕业生罢了。

工作还没多久就被弄到了这里来,哪有机会去学什么法律啊。

要不是学了点政治课,说不定李冲元连什么议行合一制度都不知道。

在这个时代,李冲元即便是想弄个什么人民代表,可也没那可能。

回家的路上,李冲元到是想到了一个最为适合当下的办法。

‘嗯,就这么办。先铺开武德律等律法,以确保所有律法不重叠,逐条逐款,从最基本的开始,然后再到权力以及义务,把宪法搞出来再来搞刑法,等各法吧。’

李冲元思路开始清晰。

毕竟。

李世民不允许他推却这个司法寺卿之职,那么现在只能接受。

接受了,就得好好干,把这事干成了,或许以后这天底之下,就少了一些官贵富人欺民之事了。

路上,李冲元想着这些事情。

而本家,也不知道是谁多嘴,把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透露给了老夫人。

此时的老夫人,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忧慌呢。

站在她跟前的李冲寂几兄弟,老老实实的,谁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好像很似害怕老夫人一般。

林采淑站在李冲寂的身旁,伸手轻轻的推了推自己丈夫,李冲寂这才有了反应,向着自己母亲恭敬道:“母亲,这事我们真不知道。圣上突然说要筹建什么司法寺,而且还把品级定得如此之高。如果我们早就得了消息的话,早就有人议论了。母亲,四弟升任从二品,理应高兴啊。”

“是啊,母亲,四弟升任从二品,从今以后,我们李家也就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了。这事应当高兴,更是应该摆下筵席庆祝才对。”李冲玄帮衬道。

李冲虚也附和。

甚至。

李尚武那小家伙也帮衬不已。

可是。

老夫人这脸色依然阴沉。

好半天后,老夫人突然一声长叹,忧心忡忡道:“高官有德者居之,有能者任之,有才者驱之。你们的四弟何德何能何才能居从二品之如此高位?即便有你们叔公护着,可你们的四弟性直口快,如办事不利,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你们能护得住你们的四弟吗?还是你们的叔公能护得住?唉!!!”

“母亲,你也莫要担忧。四弟如此之聪慧,他必然知道如何行事的。况且,这些年走下来,四弟一直有惊无险,更是功绩卓越。我相信四弟他一定行的,绝不会成为众矢之的。”李冲寂听完自己母亲的话后,很是看好自己的这个四弟。

老夫人听后又是长叹道:“就今日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你们的四弟废寝忘食的查司农寺的这些贪官污吏,到头来却是逼得那些人狗急跳墙,怂恿一些马前卒围下太仓署,又是逼宫。圣上他也是迫不得已,才使出了这一招,保下你们的四弟的。”

“如这样的事件再来一两次,你们觉得圣上他还会力保你们的四弟吗?仅仅一些贪官污吏们的抱团,就逼迫得圣上让步妥协,而且还要另想他法来保你们四弟,你们觉得如再几次,谁还能保下你们的四弟?为官本就难,想要做一个为百姓申张的官,那更难。”

老夫人这一席话说得李冲寂几兄弟面面相觑,这才知道了他们母亲的忧心。

三兄弟人生阅历并没有他们母亲这般深,而且打小又在如此优越的环境下长成的,且又走得顺顺利利的,哪里知道这背后又藏着什么隐患。

即便他们为官多年,可也没有他们母亲那般想得多。

李冲寂为老大,性子偏软,虽稳重,但阅历不够,且又不够谨慎,一直活在老夫人的庇护之下,只能够守成。

老二李冲玄,性躁,有点小聪明,但却无大志向,更是连守成都做不到。

老三李冲虚,虽性稳,但却胆小。说他谨慎又不是,只能算在胆小一列了。

反观李冲元。

曾经可谓是胆大包天,天下我最大一般,到处惹事生非。

直到李冲元来到这个世界,胆大包天虽已没有了,但惹事的能力却是未曾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