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七品县令,竟然引来灭族大祸。这是何等的冤仇啊。

一天之内,历城县陷入惶恐之态。

黄毛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光是听人家议论,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历城已经戒严。

他是外来的,城守兵捉拿凶手,这些生人就会成为重点盘查的对象。

他怀里揣着酒食,不顾天黑路生,深一脚浅一脚,沿着乌衣巷道,急忙向废弃的别墅跑去。

“一夜之间,历城县城主琼山虎一家43口被无辜灭门,凶手在逃。城守兵已经开始全城搜捕可疑人员。”

黄毛将剩菜剩饭交给范若碧拿去加热,然后坐在沙发上,将这个消息告诉赵构。

“我勒个去!这城主看来是得罪了狠人。动不动就灭门,一个县令能有多大能耐,值得贼人下此狠手。”

赵构身上披着的一件大袄不由得滑落下来,他反手将大袄向上一拉,浑身一哆嗦,一口茶水喷在地板上,腹语道:好家伙,历城竟然是一座“活火山”。

不一会,范若碧将饭菜端上来,又拿来两个酒杯,侍候着他们喝酒吃菜。

黄毛端起酒杯,脖颈一扬,杯里的酒水一干二净。

“赵爷,还有一件奇事。”他把脖子上的核桃铃铛放在衣领外,“就是这个惹的祸。”

“这不就是一个木刻的挂件吗?有啥稀奇的。”

赵构熟练地用眼一瞥,木刻的挂件他见得多了去了。平民人家,金银珠宝可能没有,这些制作,就是不缺。

“赵爷,这可不是简单的挂件。明明我把它甩了出去,跑了三四里路,这铃铛竟然又回到我的脖颈上。有魔咒约束,去不掉的。”

黄毛说的离奇,怕赵构不相信,又把当时的情景描述一番。

赵构心下犯疑,伸手想去触摸黄毛胸前的铃铛,手指头尚未靠近铃铛的端口处,忽然,一股炙热的神力,硬生生将他的手指挡在圈外。

一股巨大的推力,瞬间释放。

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半寸。

厉害啊。

“黄副官,铃铛到底有何机密,你知道吗?”

黄毛也是云里雾里的糊涂。

他支支吾吾说道:“所谓的机密肯定有。这件宝物一定有个复杂的背景,不然,那个汉子不会舍命送出去。黑衣人也不会穷途狂追。还贴了性命。”

“如今城主已经死了,汉子死了。这铃铛也就成了无主的宝物。那么杀死城主一家的凶手是谁呢?”

赵构夹了一块猪头肉,放进嘴里咀嚼,一股久违的肉香,溢满口腔。

快半年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

铛啷啷!

突然,背后的燧发枪自动走火,一道火焰直喷出来,阁楼的房门被震碎。

“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谁?”

黄毛身形一晃,走到门外一看,吃了一惊。

“是你啊!”

门外,红衣女子面色发红,跌坐在台阶上。

奇怪了。

好好的燧发枪,突然走火。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不是回家了吗?”

黄毛伸手想扶起红衣女子,哪知道红衣女子身形一变,身轻如燕,倏地一下,浮云一般托起。

她距离黄毛半尺,用手一指他眼前的铃铛,“我的家就在这里。”

“你明明就是鬼怪,何不自己逍遥去,为何要寄宿一只核桃铃铛里。”

“天威难违,现在我的功力还很弱,我出去的话,需要解除魔咒。你现在是铃铛的主人,我能不能脱离铃铛,全靠您的法力。”

原指望你能将铃铛送给城主大人,如今城主满门被杀,她也只好遵照原来的契约约定。

“进去见见赵爷。”

红衣女子见过赵构,起先赵构也认为红衣女子是鬼魂,见她与范若碧灵气不同,便半信半疑。

“如今可有别的办法?”

赵构看着红衣女子,想听听她的意见。

历城最高长官一家被屠,这其中的预兆,城主一定事先知道。

将有大祸临头,他可能先知先觉。不然,他在临死之前,不会将宝物让人带出城主府。

赵构陷入沉思。

土地庙在东郊外,汉子临终前要黄毛将宝物送到那里。

眼下,风声鹤唳,宝物就是杀人的罪证,黄副官去了,恐怕有去无回。

黄毛把铃铛重新放回衣领内,闷闷地喝酒。

要么设法提高法力,解除魔咒,甩掉铃铛。

要么遇到铃铛的原主,自己也好落个一身轻。

红衣女子看着赵构的眼神诡谲,怕他误会,忙辩解道:

“我不是鬼魂。你们记着,对外要称尊称我为洞庭女帝。”

她叫“女帝”。

来自八百里洞庭。洞庭和齐州距离那么遥远,好奇怪呀。

黄毛和赵构互相看看,然后一齐点点头。

“我昨日醒转,正是法力最弱之时。需要你去收集法力,提高修为,赋能与我,我才能施展神通,助你找到原主。解除魔力。”

黄毛听了女帝的话,心下琢磨:齐州这个地方,一个乞丐想成功,比登天还难。

那么多王公贵族,还有隋末好汉,想在齐州雄霸天下,无不无功而返。

收集法力会不会有危险?

没有靠山和背景,乞讨的营生也不是长久之计。

“反正,乞讨也罢,偷人也罢,都需要付出代价。”红衣女子看着黄毛眉毛凝重的样子,知道这小子在权衡利弊。

“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盘古开天以来,风险与机遇并存。风险越大,获利越丰。想出人头地,就得冒更大的风险。”

红衣女子没有直接提出自己的看法,此时显得不急不躁。

“你可以仔细斟酌斟酌。就连赵爷也不能作主。你要是没有这个胆子,就干脆将铃铛移交给别人,你不配做他的主人。”

黄毛看看赵构,赵构也拿不定主意。

要是说接受这个契约,就要让黄副官时刻处于险境。

如果放弃,就只能在原地乞讨。

黄毛才九岁。这个年纪本该心智尚未成熟,一下子决定这么大的事,需要过程。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黄毛终于下了决心。

“干!”

简短的一个字,让红衣女子眉开眼笑。

“这才是男人吗。你决定了,就不要反悔。”

“我有什么好处?”此时黄毛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么凶险?也没有成就霸业的野心。

但是,他实在不想继续重复这样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日子。

这个自称“女帝”的红衣女人,是他摆脱困境的唯一机会。

时不我待。

黄毛突然双手紧握,紧咬的嘴唇渐渐分开……

红衣女子眼前一亮,卧槽!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