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青龙偃月刀,腾空而起,刀借人力、人凭怒气,刀锋所到之处,血色弥漫、人头翻滚。
“乖乖,官老爷耍大刀,无人能敌。江家,这下惨了。”
“往后靠靠,官老爷可不认得人。”
……
几位德高望重的巨贾,纷纷退让,哪里还能坐稳板凳。
断胳膊、少腿的;脑袋被削去半个的;半个身子被砍下的……比比皆是。
“呼——”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落贵宾席,几个浓妆妇人,吓得花容失色。
江家瞬间变成屠宰场:地面血流成河、遍地残肢;宴会厅内,惨叫声、呻吟声、哭声、喊叫声、大小便失禁声,不绝于耳。
聒噪。
宾客们,胆大的引颈观看,胆小的闭目静气。
江家七子无一幸免。
人们正在惊愕之际,忽然,人群中一个黄色的身影腾空飞起,曼妙的身姿宛若瑶池仙女。
一道彩色长绸飘带,龙蛇乱舞,“啪嗒”一声扣住旋转的飞刀。
“大人,请收招——不可矫枉过正。”
那少女莺啼般声音响彻大厅。
红脸汉子收刀在手,定睛一看:“是您……”
黄衣少女微微点头,俯身靠近,嗔怪道:“大人,不可任凭兴起,杀人过多。”
看着浑身血衣的汉子,她提醒道:“快走,官府衙役已经出动,再晚就有麻烦了。”
红脸汉子会意,颔首道:“好,一块走。”说完,挥刀砍翻两个扈从,两人联手一跃,从后门纵身飞走。
“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出。”忽然,从外面传来一声厉喝,洛阳县令朱允炆头戴乌纱帽、身穿黄锦袍服出现在江家门口。
身后捕头王一策领着三班衙役,手拿枷锁、镣铐,堵住大门。
东都洛阳县地盘,出了惊天大案,朱县令必须第一时间亲临案发现场。这是朝廷律法规定,也是他履职多年养成的办事风格。
朱县令看着一百多口棺材,纳闷道:“好家伙,这是开棺材铺吗。这个贼人想的还真周到,这又为县衙节省了一笔开支。不曾想,当贼的,还这么讲仁义道德。”
“大人,现场已经封锁了,请您老进去看现场。”王捕头弯腰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县令进去一看,顿时眼睛直了,胃里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呃呃——”接着王捕头听见一阵呕吐声,他转头一看,朱县令将早餐吃的洛阳米粉全部吐了出来。
这哪是祝寿筵席,明明就是屠宰场吗。“小刀手,小刀手跑了。”朱允炆捂着嘴厉声问道。
“朱大人,贼人刚刚从后门出去。”王捕头附在朱允炆的耳朵边小声道:“据现场目击者报告,还有一位黄衣少女,也出去了。”
“王捕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我命令你,带人缉拿凶犯。”
“大人,这现场勘验谁来办?”
朱县令眼睛一转,勘验现场当然是仵作的职责。他沉声道:“东都别驾宋大人,已将此案定为京察大案,皇上已经责成河南府尹速速查办。我们县衙就是保护现场,缉拿嫌犯。”
府尹,官名。始于汉代之京兆尹。一般为京畿地区的行政长官。
唐代分别在东都﹑西都﹑北都及州郡之升府者,设置府尹。
由河南府亲自查办,那我就有数了。王捕头啪哧单膝跪地:“遵命。”手一招,带领十五名捕快从后门追击而去。
江家西侧,永太坊巷道深处,一道黄色的身影,倏地一声翻越几道围墙,身后一个红色身影动作敏捷,几个纵身飞跃,紧随黄色身影而行。
“噗、噗。”
黄、红两个身影先后落入一间别墅院落。
别墅很久无人居住,到处尘埃遍布,树叶飘落。
走进正堂,黄衣少女揭下面罩大口喘气。
几颗细小的汗珠挂在桃红的面颊上,她双峰不停地起伏着:“大人,你这身打扮,够狗血的?”
那红脸汉子面露微笑,将已被血水浸透的绿锦袍服脱掉,忽然一变脸,现出原形来。
“我猜就是您。东都几位高人没有您这本事。李大人,这异形术可不简单,足以以假乱真。”黄衣少女轻声道。
“为了减少麻烦,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阿紫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去江家的。”
黄衣少女忽然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嘘——”她做了一个噤声手势。
“抓凶犯,别让他跑了。”
“砰砰!”
“开门,开门——”
……
衙役狠命地用手拍门。
李绩拉着阿紫,迅速打开后花园的院门,身形晃动,几个纵身跳跃,人影消失在繁花似锦处。
江家大院。
河南府衙大理寺仵作带着十名衙役正在整理现场,一块块白色的纱布,掩盖住一具具无头尸身。
仵作仔细地进行死者首、身辨认、拼接。
一位身形魁梧,浓眉大眼的少年,一身金甲,面色凝重的站立在一排排尸身前。
“这是谁干的。”少年愤怒地问道。
一位小厮慌张的应道:“关、关老爷。”
少年眉头一皱:“哪个官老爷?”
管家蒋碧思赶紧上前,“少爷,这小子说错了。看像关公,其实是江家的仇人所为。”
“江家的仇人,都有哪些?”
“少爷常年在外征战,对江家的仇人不清楚也是有的。这最大的仇家就是李家。八年前,三河交岔处,李家五十八口死于非命,李府百年基业被夷为平地。”
少年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是李成思的儿子李绩?”
“就是他。他当时提到八年前李家血案。”蒋碧思肯定的答道。
“李家余孽。”少年牙齿一咬,吩咐道:“将江家所有罹难者简单下葬,等我查询清楚,再作长久之计。”
少年转身离去,身后八名披甲护卫,紧随其后。
李绩回到靖王府,将身上衣服全部脱掉焚毁。
春香早已将热水备好,服侍他沐浴。
梳洗完毕,李绩换了一身布衣袍服,悠然的躺在软榻上,享受着春香的按摩推拿。
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响。
“报,一批官府的衙役堵在门口。”侍卫队长大头气喘吁吁喊道。
“还能是追兵到了。不会吧。”李绩起身,伸手端过茶杯,啜饮一口。
“让他们稍等。”大头领命而出。
李绩信步来到门口,看见洛阳县衙王捕头等人站在那里。
“王捕头,是你。”李绩朗声问道。
王一策一看李绩穿着休闲,好像刚睡醒的样子,心生疑惑,一路跟着追来,怎么忽然变了一个人。
“王爷,在下也是奉命办事。江家今天辰时一刻发生血案,我们追拿凶犯,追着追着,就追到这里了。实在不知道,这是王爷的府宅。”
“你的意思,要进府搜查?”李绩面色一沉。
“大人,你我的关系都好说,可是,这一班捕快咱可不能堵住他们的嘴巴。”
“放肆。”岗楼里忽然跑出一群侍卫。领头的狗熊手持朴刀,猛地往一位衙役的脖子上一架。“谁敢搜查王府。”
“别别,我们相信王爷。好好,有事好商量。”那个衙役面色蜡黄,连忙求饶。
其他几个捕快一见狗熊动起刀来,纷纷拔剑抽刀,个个怒目圆睁。
怎么,还想在王府门前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