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跟在后面,但愿还有一线希望,他就会把李绩抓回来,直接用刑,弄死他。

走出刑部监牢,李绩精神为之一振。和煦的春风吹拂着他的长发,几只喜鹊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喳喳欢叫着。

除了眼睛一时有点睁不开,周身部位没有半点不适。

院子里站满了刑部官员,几十名金甲卫士和狱卒蹲在地上,相互交流着。

有两辆马车和死去的马。

中原五白领着十六位司天台的白衣执事,眼睛齐刷刷盯着李绩。

还有两位身着崭新长袍,鹤发童颜的老者,斯文地站立在黄尚书的身旁。

一同出来的宋公子和中年男人看着众人,心里一阵憋屈。哪里来的这么多人?一头雾水。

正在他们疑惑之际,宋公子忽然听见镣铐的声音停了下来。

那个煮熟的鸭子——李绩停下脚步,反身对着宋公子,一字一句道:“幸亏你们没有给我用刑,我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司天台浑仪公的弟子。”

中年男子脸色骤变:“不可能——”

宋公子就像泄气的皮球,瞬间瘫痪在地。

折腾半天,在一位狱卒的搀扶下才爬起来:“这不可能,李绩本来是山神庙里的一个弃儿。如何成为人人仰慕的浑仪公弟子。这不是天方夜谭,就是这小子在故弄玄虚。”

可是,看到满院子司天台的白衣执事,还有高冷傲娇的中原五白,宋公子和宁管家保持了沉默。

李绩没有再搭理他们俩人,迈步上前,环顾在场的白衣执事,出乎意料的没有看见阿紫姑娘。

他失意的心道:“那个C杯小美人没来。她的心还真够大的。”

她就知道我李绩命大福大。

魏公李艾将《炼丹精要》一书送到司天台,可能阿紫姑娘不在……但司天台的炼丹师们看到了书本的内容,向大佬报告,接着赶来刑部衙门。

或者是阿紫姑娘有急事脱不开身,委托她的同僚来救我。

李绩深深吸了一口气,抖动一下枷锁和脚镣,镇静自若道:“李清扬见过师兄。”

师兄?中原五白的五弟子肖庭愣了愣,“书是你写的?”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李绩微微颔首:“五师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离开刑部衙门,您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到李绩与司天台的五白交谈甚欢,宋公子浑身一凉。他从内心深处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然而,这又是无法抹去的存在。

他面色灰暗,毫无表情地移动脚步,走向黄尚书。

“黄大人,司天台的人为何到此?”

黄尚书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找我要人的。”

锦衣公子浑身筛糠般摇晃起来。

此时,中年男人眼前一黑,一口老血一咕噜喷出口外,胸部急促起伏,差点喘不上起来……

他能是浑仪公的弟子?这绝对不可能。他要是那司天监大佬的弟子,他的身份就不会是一个江湖散客。

司天台居然成了收容站,能把一个装神弄鬼的江湖算命的拉进自己的队伍?

不可思议,太不合情理了。

宁管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要是浑仪公想炼出金丹呢?相术常常与炼丹术相融合,可能这小子会炼丹。

修行是那些权力巅峰者的一生追求,长生不老对于帝王还是王公大臣,都是趋之如骛的心病。

“能炼成金丹那才叫能力。”看来,司天台的大佬们,也是贪生怕死之徒。

为求长生,竟然收了一个小混混当门徒。

他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果不是司天台的门徒,为何有那么多的司天台白衣执事聚集于此。

这时,中年男人注意到了面色严峻的两位大儒,以及死相诡异的马匹。

他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了一下,颤声道:“黄大人,那两位大儒……”

“也是来要人的。”黄尚书毫无表情地应道。

宋公子面部僵硬,他一步一回头地向后退:“宁叔,咱们这就败了……”

……

“你就是李绩?”

李绩转头一望,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灰袍,花白胡须的清隽老者。他站在五步开外,看着风流倜傥的李绩。

李绩微微点头,心道,这位大爷您老眼力不错。

“我是清溪的师长。”另一位穿着蓝袍的老者,走过来仔细打量着李绩:“梁郡山神庙门联就是你写的?”

李绩一愣神,老者什么时候去过山神庙?他应声道:“是外面的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吗?”

老者颔首道:“正是、正是。”

“晚辈拙作,不外乎信手一写而已。见笑、见笑。”李绩道:“我清溪的堂弟,字清扬。”

蓝袍老者满脸笑容,伸出一双瘦骨嶙峋的老手,握住李绩:“这么说,你就是《午桥亭记》的作者了。那篇诗作寓意深刻,令老夫连读十遍,仍然欲罢不能。”

“其中有‘旧径开桃李,新池凿凤凰。只添丞相阁,不改午桥庄。远处尘埃少,闲中日月长。’这么美妙的诗句,老夫看来其中预示着此地要出现大人物。”

李绩诧异,自己在山神庙逗留期间的诗作,竟然被堂兄传到洛阳学府。

天机不可露。诗句中藏着自己的预测,此时还不能一一道明。

“此间事了,我们先离开刑部。”那边,肖庭催促道。

立刻就有狱卒上前,打开李绩的枷锁和镣铐。

“那就走吧。”李绩点点头。

司天台的白衣,簇拥着中原五白向李绩围拢。他们个个面露笑容,心下欢喜。目的达到了,大佬浑仪公的指令也完成了。

这些司天台的白衣执事,心中都有一个愿望,期待着即将来临的炼丹术揭秘时刻。

王鸿基和李慕白两位大儒也不愿久等,他们心里明白,国子监与司天台将有一场旷日持久的人才争夺战。

“哦!”

见李绩随着众人离开,锦衣公子如释重负。然而,此时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不承认的畏惧感。

“我整日里肆无忌惮,现在却对一个小混混产生害怕,这可能吗。”

“等一下。”李绩忽然停下脚步。司天台的白衣和两位大儒看着他。

“我有两件事要处理。”

李绩拱拱手,转身走向身后的狱卒们。

“你要干什么?”那个看守他的狱卒看见李绩朝他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大叫。

“噗——”李绩一脚踢在狱卒的右腿上,狱卒“哎呦”一声侧身倒地。

一个狱卒见状,拔腿就跑。

李绩顺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嗖”的一声飞出,石子不偏不倚击中狱卒的后脑,那个狱卒应声扑倒。“看你还敢往大爷身上甩鼻涕。”

两个作恶的狱卒躺在地上哀嚎。

李绩顺手从路过的一个狱卒手里夺过哨棒,向眼睛发直的宋公子走去。

宋公子刚要移动脚步,忽然,李绩身形一晃,堵在他的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宋公子连连后退。

“李绩,我父亲是东都别驾。你敢动我?你敢在刑部动手?黄大人,黄尚书,快拿下这厮……宁叔,救我……”

“砰!”

李绩抡起哨棒,凶狠地砸在宋城的脑袋上,哨棒断成三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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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唐朝初期,一些机构设置的名称变化多,一会这样改,一会又那样叫。到贞观时期,基本稳定。后期,也有变化,阅读起来需要前后章节连贯阅读。若有新的发现,请留言商榷。如果说写书的过程就是学习的过程,那么读书的过程就是思想碰撞的过程。明月坛主拱手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