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回 做草房巫术咒杨广,抄东宫问罪废太子
晋王杨广临行之前,对太子妃元氏被害之事,给太子杨勇火上浇油,惹得独孤皇后十分恼怒。元妃毒死之事已过数日,却迟迟不见音信。隋文帝杨坚和独孤皇后便传旨命太子杨勇入宫觐见。
太子杨勇入宫,已经猜的十有八九,必是因为调查太子妃元氏被害一事。等杨勇来到宁安殿,老夫妻二人脸色铁青,面无笑容,尚义陈叔宣在一旁伺候。
杨勇拜过父母,隋文帝问道:“朕且问你,元妃死因查的可有眉目?”
杨勇说:“依儿臣之见,元妃却是心疼病而死,的确未见投毒之人,莫非是太医说的不准?”
“胡说,元妃尚且年轻,突然心疼暴病而亡,谁人相信是心疼而死?”
杨勇赶忙跪倒,委屈言道:“儿臣却是不知,父皇也不可只听太医一面之言。”
这时独孤皇后开了口,说:“太医一面之言确实不可信,但连你的亲生兄弟,都人人自危,诚惶诚恐,你身为太子威信何在?”
杨勇闻听此言,心中即刻明朗,想到必是杨广暗中使坏,言道:“二弟人面兽心,不怀好意,父皇、母后万万提防啊。”
“啪!”隋文帝一拍桌案,怒斥道:“你弟弟远在扬州,偃武修文,编撰典籍,礼化教民,才堪大任。而你是太子,连你的亲生兄弟都想攻击中伤,将来继嗣皇位,如何君临天下?”
隋文帝走到杨勇跟前,杨勇知道惹怒了父皇母后,伏地不敢抬头,隋文帝用手指着杨勇说道:“朕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让人失望。”隋文帝一撩衣袖,杨勇只得委屈退下。
杨勇被隋文帝夫妇怒斥一顿,满面愁容回到府上,这时老岳丈云定兴看出杨勇心事,便言道:“太子莫非是因元妃之死而难过?”
杨用道:“元妃病死,死无查证。而晋王杨广在父皇和百官面前,大显贤德,只恐要暗中加害本宫,夺取太子位。”
云定兴道:“这有何难,太子令我寻找的江湖高士,我已找到,何不让术士,使用神术,咒杀晋王,避邪避灾。”
杨勇对占卜巫术信得执迷不悟,得知云定兴又找来江湖术士,便立刻邀请,与另两位宾客高德、卢太翼一起,占卜做法。
两天之后,正是个黄道吉日,云定兴把高德、卢太翼召来,又请来第三位江湖术士,此人名叫王辅贤,长的身材不高,面目猥琐,眉短眼小,腰板也不直立。太子杨勇看着王辅贤打扮平常,其貌不扬,有些质疑,云定兴言道:“此人道业高深,听说会降妖除魔神术。”
杨勇将信将疑,对王辅贤道:“本宫受晋王杨广陷害,仙师可有避灾良策?”
这王辅闲伸指掐算,嘴中嘟嘟囔囔,一惊一乍,算了过一番,才说道:“昨晚贫道就见白虹贯东宫门,太白袭月。今日再算,乃是皇太子废退之象也。”
杨勇大惊,问道:“果真如此,仙师可有良策?”
“做铜铁五兵压胜,再做庶人屋消灾,定能去灾辟邪。”
太子杨勇一贯迷信,对这王辅贤是言听计从,让一旁的高德有些看不明白,便问卢太翼:“卢先生您看,这王半仙算得准不准。”
卢太翼道:“且不说精准与否,西汉巫蛊之祸,太子下场如何?今日太子故伎重演,只怕后患无穷。”
杨勇、云定兴跟着术士王辅贤去做铜铁五兵等诅咒器具,卢太翼看也不看转身就走,高德稀里糊涂便跟上卢太翼问道:“卢先生曾说太子桃花运,结果出来个云昭训;后又说太子桃花劫,元妃两日暴死。先生算得极准,此次既然已知太子下场,何不赐一脱身之策?”
卢太翼道:“装疯。”
“装疯?”
“嗯。”卢太翼应了一声,拂袖便走,高德有几步跟上,追问道:“那卢先生将来打算如何脱身?”
卢太翼低声说道:“装瞎。”
“装……”
卢太翼看着高德一脸茫然,哈哈大笑,拂袖而去,高德想想装疯二字,迟疑半天,也未搞得明白。这才是:
汉朝巫蛊起祸深,隋代压胜更害人。
多少王候好巫术,不问苍生问鬼神。
太子杨勇在东宫造五兵铜钱压胜,又垒砌庶人草屋辟邪,自然瞒不住东宫的下人,三言两语此事就传播开来。
这日,段达匆匆来到晋王府,正巧宇文述在府上,段达道:“姬威传来密报,太子在东宫铸造五兵铜钱压胜,垒砌庶人草屋辟邪,大搞巫术诅咒,弄得宫中风言风语。”
宇文述道:“微臣也有一事,大理少卿杨约传出口封,大理寺查办王世积谋反一案,王世积竟然供出贿赂左仆射高颎。”
萧珺沉思半晌,对宇文述言道:“依你之见,太子与高颎谁先倒台/”
宇文述道:“高颎乃太子同党,高颎倒台,太子自然难保。”
萧珺觉得有理,独孤皇后想废太子久矣,只是碍于高颎极力反对,才难以废太子,故对宇文述言道:“高颎不倒,党争不胜,把所说之事,通通告知越国公杨素。”
宇文述、段达、张衡等人分别探查消息,尤其是王世积之案,萧珺在晋王府静观其变。
又过了数日,王世积的案子已经审理完毕,张衡匆匆跑回晋王府,萧珺与宇文述都在府上,张衡对萧珺言道:“启禀萧娘娘,高颎因受贿过王世积送的几匹名马,已被罢免官职,贬为庶民。”
宇文述闻听此言,恭贺道:“晋王如今已有三利,太子早晚必废。”
“何以见得?”萧珺问。
宇文述道:“娘娘操控尚仪陈叔宣,监听皇上皇后。此其一利;本官买通杨素、杨约,参劾太子,此其二利;张衡、段达利诱姬威,在东宫通风报信,此其三利。晋王远在扬州,其实已操控全盘,何愁太子不废。”
萧珺叹道:“晋王与太子争夺皇位相持不下之时,我等帮助殿下明争暗斗,分庭抗礼,如今太子势头减弱,若是落井下石,真有些于心不忍。”
宇文述劝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王妃若是对太子留情,太子一旦得势,能饶了晋王么?”
萧珺沉思着隐忍不发,宇文述作揖道:“紧要关头,不可打退堂鼓啊。事到如今,应速命杨素参劾太子杨勇。”
萧珺默念道:“准了。”
宇文述把萧妃的口谕传给右仆射杨素,杨素依计参劾太子。参的这一本,事关重大,成败直接决定太子位的归属。这些日子使得萧珺在晋王府也是坐立不安,诚惶诚恐。
正逢到了月初给独孤皇后请安的日子,晋王妃萧珺来到宫中看望独孤皇后,此时独孤皇后听说了高颎罢免,是神情气爽,喜上眉梢,因为高颎平日袒护太子杨勇,而皇后专宠晋王杨广,独孤皇后与相国高颎之见时常抵触。
如今高颎倒台,独孤皇后一见萧珺拜见,反而兴高采烈。婆媳各座,萧珺心中酝酿一番,装作不知,假意问道:“孩儿见母后气色绝佳,不知有什么好事?”
独孤后言道:“这高颎着实可恨,四处庇护太子过失,如今罢相,少了哀家不少烦心事。”又问萧珺:“萧妃,你也有些日子不来了。”
萧珺摆出一副惋惜脸色,言道:“唉,孩儿最近夜夜担惊受怕,起食难安。”
“萧妃何事担心?”
“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东宫大搞巫术,诅咒宫廷。孩儿虽不信鬼神,也为父皇、母后担心。”
萧珺说话火上浇油,独孤皇后听了脸色大变,说道:“太子愈发昏庸,哀家定要给皇上好好说说,不如另立储君。”
最了解皇后脾气的莫过于尚仪陈叔宣,整日陪在皇后身边,极会看独孤皇后脸色,陈叔宣对萧珺使了下眼色,萧珺便知独孤皇后此次是真要废长立幼,另选储君了。
一番看望,萧珺激起独孤皇后对太子杨勇一肚子怨气,自此独孤皇后三天两头建议废除太子,另选储君。隋文帝杨坚生性耳朵根子软,思量再三,决定命右仆射杨素彻查东宫。真可谓:
墙倒难挡众人推,一派欢喜一派悲。
明争暗斗帷幕落,尔虞我诈显罪魁。
阳奉阴违终至此,你死我活路不归。
亲情难从皇族论,骨肉相残始成灰。
书说简短,右仆射杨素领了旨意,率领一队禁军,直入东宫。盔甲兵器作响,让一贯寂静的东宫,平添几分紧迫氛围。
平日里莫说携带兵刃,就是挂剑也不得随意入东宫。太子杨勇听着动静不对,不知其中原由,便走出正殿,想质问杨素,杨素也没睁眼去看太子,拿出圣旨,高声呼道:“太子接旨。”
太子杨勇有些诧异,一看有圣旨在此,不得不跪,杨素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杨勇,信封压胜,大搞巫术,今命禁军查抄府邸,已证真伪。钦此。”
杨勇闻听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不得已战战兢兢接了圣旨,右仆射杨素手臂一挥,上百个禁军充入东宫,差搜证据,等了时间不长,便有禁军来报:“后院查到铜铁五兵等巫术用具,并垒筑一座庶人屋。”
“哼,接着搜查!”
又过少时,有禁军来报:“查出槐木棍数千根,艾绒若干。”
杨素问道:“木棍数千,艾绒若干,太子殿下存这些东西何用?”
太子杨勇道“枯木、艾绒是烧火之物,世人皆知。”
“传姬威!”杨素一声令下,几个禁军押着姬威来到近前,杨素问道:“你是跟随太子十多年的侍从,你且说来槐棍、艾绒真是烧火做饭用么?”
姬威平时经受云昭训欺弄,早已叛变到晋王麾下,姬威便逢场作戏,编造说道:“太子不仅存有槐棍、艾绒,东宫马场还好马千匹。这些东西,就是为了有招一日,举火为号,乘马奇袭,包围仁寿宫,逼夺皇位。”
“小人,姬威你这卑鄙小人,竟敢诬陷本宫!”太子杨勇顿时气的怒发冲冠,揪住姬威便打,只见杨素一挥手,左右护卫一拥而上,拿下太子杨勇。
杨素道:“人证、物证确凿,东宫人等统统拿下。”东宫男女家眷,宾客幕僚,纷纷被拿下。这才是:
一国储君不可欺,积毁销骨废威仪。
谗言诬陷众人害,奸计连环恶语袭。
分庭抗礼党争裂,尔虞我诈宫斗起。
自古龙庭羡慕好,反使六亲更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