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回 百官朝会恩怨难分,东宫议政奸臣奏本
晋王杨广掌握青州刺史燕荣的诸多罪证,正准备到御史府参劾一本,但是刚到御史府,便得知杨素已被革职返乡。
几次三番,杨广都想借在京城的机会治罪燕荣,却几次三番错失良机。回到王府,萧珺见杨广闷闷不乐的模样,跟在后面问道:“殿下为何这般表情,莫非杨素不敢受理。”
“杨素已经革职还乡,新的御史还未上任。”
“这燕荣还真是命大,几次三番都逍遥法外。”
杨广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明日朝会便可见到燕荣,只可惜又要隐忍作罢。”
萧珺也坐到一旁,说道:“燕荣也不是轻易就能告倒的人,妾妃觉的时机尚未到来。”
“我堂堂皇子竟处处受这奸贼迫害,真是奇耻大辱。”
“殿下若想除掉燕荣,除非有两个前提。”
听着这话,杨广到是心中一亮,有精神起来:“爱妃到是说说,哪两个前提。”
“要么燕荣违抗军令,依律正法;要么殿下继承皇位,处死燕荣。”
“嘘,继承皇位之言,不可乱讲。”杨广琢磨着这两个前提,又陷入一阵沉思之中,每每想起皇位,都不由得内心嫉妒着哥哥杨勇,杨广道:“与其在此思量如何对付燕荣,到不如想办法夺取皇位。”
萧珺道“这次大胜突厥,殿下算是小试牛刀,将来还有大事等着殿下建功立业。”
“爱妃所说的大事……”
“讨伐陈国,统一天下。”
萧珺一语惊人,让杨广愣了少时,隋文帝垂涎江南已久,但从未提起过南征的事情。今日被萧珺点破,也让杨广顿悟。
“爱妃果然有先见之明,但是平定陈国,可不同于抵御突厥,这可是一统天下的大事。”
“正因为是大事,殿下更要据以力争,成为平陈的主帅。”
杨广沉思着,内心不再甘当做一个王爷,膨胀的内心已经跃跃欲试观望着杨勇的太子位置。
第二天一早,杨广就起床准备早朝,隋文帝将在宣文殿举行朝庆,萧珺帮着整理杨广的朝服,杨广对着铜镜左右侧身看看,抖动着自己的华年英姿。萧珺将袍带整理板正,站在杨广身后说道:“今日朝会,必见燕荣,殿下万不可冲动。”
“爱妃放心,本王定会审慎而行。”
萧珺从身后抱住杨广,夫妻二人的默契一笑倒映在铜镜中央。杨广问道:“爱妃觉得,本王能不能获得皇位?”
“谁能统一天下,皇位就是谁的。”
杨广点了点,转过身用手抚摸着萧珺的脸庞,轻声说道:“从今日起,本王就谋划收复天下。”萧珺泛起浅浅笑意,夫妻二人形影相随,出了屋子,送出王府,杨广乘车辇直奔宫中。
京师朝会,百官入京,这大殿之内,已摆上酒宴,几十桌酒菜,飘香满堂。隋文帝杨坚驾临宣文殿,满朝文武,各地官员,齐声跪倒,山呼万岁。拜谒礼毕,隋文帝道:“朕御驾亲征,击败突厥,肃清长城内外。各位爱卿,功不可没,朕自有封赏。”
大太监王文同展开圣旨,高声说道:“众臣听旨……”
满朝文武一齐跪倒,叩首听旨。隋文帝的赏赐多数都在预料之中,晋王杨广并不在意封赏多少,而是偷偷转头,向侧后方跪着的臣子瞅去,隔着两排大臣,目光正落在燕荣身上。
燕荣这次进京,知道杨广最恨自己,生怕正面相遇,只是装看不见,可就在宣读圣旨之时,燕荣无意间发觉杨广的眼神已盯住自己,心里如同翻江倒海,着实不能安宁。
封赏已毕,隋文帝说:“今日朕在宣文殿摆下酒宴,要与百官痛饮,不必拘礼。”
众人各自入座,隋文帝举杯称颂,众大臣随声附和,唯有燕荣心里极不踏实,偷偷望去,晋王杨广敌视的目光始终没有放过燕荣。
皇帝敬完三杯酒,众人各自畅饮,侃侃而谈,燕荣被杨广看得有些不自在,正在烦心,忽然身边一个大臣畅谈起来:“咱们都是地方官,要想过的舒坦,朝中有人才好做官。”
另一个大臣说:“此次皇上御驾亲征,是太子监国,跟太子有交情的大臣,都跟着赏赐了。”
燕荣在一旁的听得,心中顿生一计,早晚太子杨勇要登基做皇上,若是依仗太子门下,何必再担心那晋王杨广?燕荣问道:“各位大人,这太子在东宫深居简出,我们哪里有机会高攀的上呀?”
一个大臣道:“这有何难?东宫的主簿名叫云定兴,本是宫里的茶师,就在城南居住,打点好着老家伙,还害怕见不着太子?”
燕荣一听这话,觉得云定兴到是个可用之人,这才踏踏实实喝了几杯御酒。
御宴之后,燕荣立刻返回驿馆,一个随行的侍卫问道:“总管大人,朝贺已毕,何时返回青州?”
“不,”燕荣道一摆手:“我还不能急着回去,你立刻准备些金银,我有要事打点。”
“遵命。”
到了次日,青州府随行的侍卫,准备好一个稍大的木匣,里面足足放了黄金一百两,燕荣换了身便服,带着两个侍卫,骑马往城南而去。
东宫主簿云定兴的府院正在大兴城南,来到云府门前,燕荣等人翻身下马。一个门丁问道:“这位官人,有个贵干?”
“劳烦通禀,青州总管燕荣拜访。”
“请稍后。”
门丁回院内时间不长,便转身出来,作揖道:“燕总管,我家老爷有请。”
燕荣跟着门厅进了云府,一看这云府里面,气派华美,假山盆景,亭台花草一应俱全。燕荣心中暗自感叹,好个东宫的主簿,管点屁事的小官住的竟如此奢侈。
来到客厅,云定兴正捋着胡子,闭目仰面,派头十足。燕荣主动走上前,双手作揖,躬身施礼:“卑职燕荣,拜见主簿大人。”
云定兴跟随太子杨勇多年,一贯轻狂,懒得连眼皮都不曾抬开,慢声说道:“燕大人来啦…….坐下说话吧。”
燕荣打量着云定兴,心想这人定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越是这种人越要装孙子。燕荣点头哈腰,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燕某昨日刚刚朝拜天子,今日不敢耽搁,先来拜访主簿大人。”
“嗯。”云定兴眯着眼问道:“老夫一个东宫闲官,还劳燕总管惦记着,真是不敢当呐。”
“谁都知道你这做京官的,比我们地方官辛劳的多,日理万机,不辞辛苦。”
一通马屁拍的云定兴到是心里舒坦了不少,斜着眼瞅了瞅燕荣么,问道:“燕总管来一趟不容易,有话尽管讲,老夫就爱和地方官交朋友。”
燕荣对身边侍卫一挥手,一个侍卫端上了木匣。燕荣打开木匣,用手引了一下云定兴的目光:“黄金一百两,下官的一点孝心。”
云定兴把眼一斜,顿时眼中金光映射,这一百两黄金,硬是将云定兴的脖子扭了过来。
“燕总管的礼物太重了吧?”
“这是青州府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下官只求有机会拜会拜会太子殿下。”
“哎呀,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云定兴收了黄金,带着几分疑问问道:“燕总管急着见太子殿下,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燕荣装作委屈,感叹道:“是不相瞒,下官与晋王杨广有些误会,但晋王处处刁难下官,我这地方官越来越难做呀。”
一听燕荣是抱怨杨广,暗想太子一向顾忌杨广,正好把燕荣推荐给太子。想到这里,云定兴呵呵笑了起来:“此事不难,包在老夫身上。”
燕荣作揖道:“那就有劳云大人。”
“我午时正要入宫,到时自会安排,太子也是个好结交四方英雄的主儿,燕总管静候佳音。”
燕荣大喜,送了百两黄金,还再三称谢,把云定兴唬的云里雾里,得意洋洋返回了驿馆。云定兴是吃人家最短,拿人家手短,送走了燕荣,还不到午时,便匆匆去往东宫。
太子杨勇正与元妃一起吃饭,见云定兴这个时候入宫,杨勇问道:“主簿此时入宫,有何要事?”
云定兴道:“明日是太子召见地方官员的日子,我正为安排人选的事,来请太子的旨意。”
“本宫不是让你安排人选了么?”
“是啊,开始选的是幽州总管阴寿,可是阴寿多病,临时换了青州总管燕荣。”
“本宫召见地方官员,是选业绩突出者,不知燕荣政绩如何?”
云定兴作揖道:“回禀太子,青州总管燕荣,文武兼备,治理有方,爱民如子,政绩卓著,可谓栋梁之才。”
杨勇听了十分诧异,放下碗筷,拿手绢擦擦嘴角,问道“竟有这般能臣?”
“是啊。”云定兴根本就不知道燕荣为人,只是拿钱办事,无论青红皂白,都能说的天花乱坠。
杨勇点了点头:“那好,就改为召见青州总管燕荣。”
“遵命。”云定兴狡黠一笑,暗自得意的告退而去。
又过一日,正是太子召见地方官员,列坐议政的日子。按照大隋礼仪,皇帝设宴犒劳进京的官员之后,太子要召集政绩卓越的官员,同堂议政,一是了解四方百姓的生活疾苦,二是历练皇太子的治国理政之才。
东宫主簿云定兴本来是负责安排人选的一个差官,到借着燕荣行贿,把燕荣推荐给太子杨勇。议政的地方是东宫的书房时政堂,云定兴陪着杨勇来到堂中,见只有燕荣一人,燕荣赶忙施礼拜见。
杨勇问道:“为何只有燕荣一人?”
云定兴道:“陪太子议政的大臣唯有燕荣政绩卓著,其他人等不可同日而语,安排在下午了。”
“也好,今日本宫就听听青州的时政如何?”
三个人各自落座,几杯香茗摆上茶几,太子杨勇问道:“燕总管,既然云主簿再三夸你政绩卓著,不妨说说青州的时政如何?”
燕荣早就准备了一肚子话,无论是真话假话,正好借这个机会倾诉给太子,燕荣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如今青州百姓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呀。”
“嗯?”太子杨勇一愣,就问:“这是为何?”
“晋王杨广在幽州督战期间,强征青州府的钱粮,增加赋税,害得民不聊生,官员叫苦,实为误国误民之举!”
燕荣露出一丝愤慨,义正言辞说道:“晋王作乱,若是太子不出面管管,臣等也只能跟着横征暴敛了。”
“啪!”杨勇一拍桌案,怒上心头:“没想到二弟,所谓军功卓著,竟是如此祸国殃民。”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云定兴假惺惺起身规劝。
杨勇道:“每每与臣子评论时政,都是报喜不报忧,今日听了燕荣所说,才拨云见日,令我茅塞顿开。晋王所谓,令人罄竹难书!”
燕荣栽赃陷害,云定兴一旁添油加醋,使得太子杨勇怒不可解。回到东宫,杨勇立刻草拟了一份奏章,参劾晋王杨广。这才是:
一纸黑状告皇廷,兄弟较劲两相争。
本是一母同胞血,到头终是反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