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高太尉连战连败(肆)

【寿安】

史进等好汉在河南府城下将高俅又算计了一把,虽然沒料到高俅会将老弱推出來当挡箭牌,但是,却依旧沒有达到原來的抢攻城池的目的,当初,凌振带着麾下的神机营,就是考虑到烽火母子炮马马虎虎可以达到辅助攻城的程度,原本就是想用这一批烽火母子炮连发三轮将高俅一并炸死在城头上,若是能炸开一处豁口,那就更好了,绿林军就此可以杀进去,但当初,有百姓在城头上,这如何下得了手。.

史进只得临时改变了战略,虽然胜了,但是和众兄弟一样,心里都憋着半肚子的气。

当日回來,重新将众人集在聚义堂里商议下一步如何拿下西京河南府,却又有探马來报,是九王爷从东京汴梁通过飞雀传书递过來的消息,这消息极为短小,因为是靠着麻雀传递,速度虽快,但在远途传递上却有一定丢失的风险,不过是在紧急情况下的另一个特殊渠道,随后过了两日,绿林军的信使自然会带着加密的详细信息來,此番这短讯上,说的不是别的,正是朝廷加派兵马之事。

史进听了,说道:“倒不怕他多少兵马來,就算是派來天兵天将,咱也抵挡的住,可怕就怕,这奸贼发现了咱们的顾忌,以此利用,那就麻烦了。”

众人揣测高俅下一步的打算,商量一日无果。

次日,安排调动了驻防之事后,心里沒有头绪的史进决定便衣出去走走,当下便和魁二两人乔装扮作主仆两人,悄悄从后门出了府衙,溜达到街上來,战火后的寿安在吴用、朱武的打理下恢复的很快,街面上除了墙垣柱面上留下的刀痕,此外基本看不着什么战火的洗礼,百姓安居,商铺开张,和战前也沒啥子区别。

“大帅。”魁二轻轻地喊一声。

“又忘记了。”史进威严地打断他的话,低声说道:“我现在已不是大帅了,你我都是平民,懂吗。”

“是。”魁二点头,连忙改口:“老爷,前面就是临江楼,你老上去吃点东西吧,这些天來,你老沒有好好吃过一餐饭。”

史进沒有作声,只是轻轻地点一下头,自从那日从河南府退回來,史进着心里就像是被高俅捏着小辫子似得,很不痛快,也就是这出來转转,心情才开始平静下來。

这临江楼高四城,形似佛塔,半面临江,在当地很富盛名,可是,当史进抬头凝望眼前这座号称“独一楼”的临江楼时,不禁又双眉紧皱起來,在当地人口中这楼雄伟壮观,气概不凡,登楼游览,放眼便是烟波浩淼的百里洛河水,可是,眼下油漆剥落,檐角生草,黯淡无光,人客稀少,全然沒有什么繁华兴旺的景象,莫非也是因为征战之殇么,史进像是犯了什么过错一般,莫名间心里多了几分惭愧,像是无法面对受害者的嫌犯,当下叹了口气,随着魁二迈步进去了。

史进上了二楼,拣一个靠近江面的干净座位坐下,魁二坐在对面,刚落座,酒保便满面堆笑地过來,一边擦着桌面,一边客气地问:“客官,要点什么。”不等回答,又接着说:“小楼有新宰的嫩黄牛,才出湖的活鲤鱼,池子里养着金龟王八,还有极烈极香的‘吕仙醉’,李太白当年在岳阳楼喝了此酒,題诗称赞:‘巴陵无限好,醉杀洞庭秋,’……”

酒保正滔滔不绝地说得高兴,魁二摆出富家跟班的模样,不耐烦地摆摆手:“不弄这些文绉绉的穷酸行不,捡招牌的说。”

酒保听了立即收住嘴,顿了下带着笑容道:“小的不知,得罪,得罪。”随即又说,“清炖蟹粉狮子头、金陵板鸭金香饼、鸡汤煮干丝、蛤蜊黄鱼羹……”

这些菜名,史进听了觉得舒服,但细细一想,这些菜都是苏浙那边的菜系,当下便问道:“怎地在这地界上,招牌的都是苏菜。”

酒保笑了下,说道:“大爷您沒听说啊,方腊造反,打到江苏那边去了,闹得鸡飞狗跳,这里的掌柜又是那边的人,所以有些个厨子就來投奔我们掌柜的,因此,这些个菜最近红些。”

史进听了点点头,便对酒保说:“拣鲜嫩的炒四盘來,再打一斤水酒。”

“好嘞。”酒保高声答应,兴冲冲地走下楼去,很快便端上四大盘:一盘油焖香葱白豆腐,一盘红椒炒玉兰片,一盘茭瓜丝加捆鸡条,一盘软溜珠廉鱼,外加金针木耳蘑菇汤,红白青翠、飘香喷辣地摆在桌上,史进喝着水酒,就着菜肴,吃得很是香甜,史进和魁二喝完酒,酒保又端來两碗晶莹的大米饭,史进吃得味道十足。

史进两人刚放下碗,酒保又殷勤地端來两碗热气腾腾的茶,说:“客官看來是远道而來,不瞒二位,这茶是用道地的信阳毛尖泡的。”酒保见史进微笑地望着自己,酒保心中得意,继续夸口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信阳毛尖可是给皇上的贡茶,不是小的吹牛,这碗茶在京城,怕是出一百文也买不到,小楼规矩,每位客官用完饭后,奉送一碗道地的君山茶。”酒保边说边利索地收拾碗筷,擦干净桌面,下楼去了。

史进笑了一下,回头与魁二开玩笑道:“看來,咱两也当了一回皇帝,哈。”

史进和魁二笑了笑,便呷了一口茶,着茶虽比不上等毛尖,但也确实使人心脾清爽,史进沒有想到,破败的临江楼上却有这样好的饭菜和能说会道的酒保,心情舒畅多了,他端起茶碗,向窗外的湖面眺望,阳光照在湖水上,泛起点点金光,远处,一片片白帆在游弋,近处,沿湖岸停泊着一个接一个木排,这些木材大半出自山区,扎成排后顺着湘江漂流,顺着洛河进入长江,再远漂武昌、江宁、上海等地,放排的人叫做排客,排客们终年在水面漂浮,把家也安在排上,排上用杉树皮盖成小棚子,家眷就住在里面。

史进正颇有兴趣地看着楼下几个排上人家的生活,不料湖面陡然起风了,满天乌云翻滚,像要下雨的样子,刚才还是明镜般平静的江面,顿时波浪翻卷,风越刮越大,波浪也越卷越高,江面上的木排随着波浪在上下起伏,几个离岸边不远的木排在迅速向湖边靠拢,大雨哗哗而下,雨急风猛,温顺的江面霎时变成了一条狂暴的恶龙,史进坐在楼上,浑身感到凉飕飕的。

他看到离岸边约百來丈远的湖面上,一个小排被风浪打得左右摇晃,却一步也不能前进,一个汉子死死地扶着排后舵把,另一个汉子急得这边跑到那边,猛地一个大浪打來,木排上低矮的杉树皮屋垮了,一个木箱被水冲到湖里,两边跑的汉子纵身跳到水中去抓木箱,木排上一个十來岁的小女孩吓得蹲在排上,紧紧地抓着一根缆绳,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急得在排上前后乱窜,又一个大浪打过來,小女孩被卷进了江中。

“不得了。”史进喊了一声,放下茶碗,猛地站起,魁二也赶紧站起,紧张地倚着窗口观望。

正在这危急时刻,湖边木排上跳下一个年轻人,冒雨迎浪向湖中游去,只见那青年一个猛子扎入水底,刚好到排边又露出头來,他轻捷地游到手脚乱抓的小女孩身边,把她高高托出水面,游到排边,史进到这时才舒了一口气,那青年上了木排,用手指指点点,排上的汉子拿來一大捆粗绳,青年接过绳子,走到排头,将绳子一头系在排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复跳入湖中,用自己一人之力在前面水中拉排,那木排居然跟着年轻人前进起來,湖边观看的人一齐喝采,史进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木排缓缓地向岸边移动,平安地來到临江楼脚下,排上那两个汉子上得岸來,扶住年轻人,纳头便拜。

史进对那个年轻人见义勇为的品德和罕见的神力感慨不已,对魁二说:“你去请那位壮士來,我要见见他。”

一会儿,魁二带上一个人來,史进见來人身穿一套粗布衣裤,头上包着一块黑布,四方脸,粗黑的眉毛,大而有神的眼睛,鼻梁端正,两颊丰满,心中甚是高兴,他站起來,伸手指着对面一方座位说:“壮士请坐。”

“在下与老爷素不相识,岂敢冒昧。”

“壮士刚才救人救排的举动,乃英雄豪杰的作为,令鄙人钦佩不已,壮士不必客气,坐下好叙话。”史进待年轻人坐下后,又吩咐魁二:“叫酒保速來几盘荤菜,外加一斤‘吕仙醉’。”

须臾酒保端上酒菜來,史进叫魁二满满地给客人倒一杯酒,然后自己举起酒杯來,说:“來,聊陪壮士喝两杯。”

年轻人并不多谦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壮士真豪侠之士。”史进又叫魁二筛酒,问:“请问壮士尊姓大名,何处人氏,青春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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