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剑拔弩张大战即(贰)

官兵水旱一应人马都到了永定城五十里外安营扎寨集结完毕,绿林军的探马也早就奔回了永宁城來说知备细,史进与众头领统率大军,出了城來安营,相隔不远,就见官军浩浩****开到城下來,前军射住阵脚,两边拒定人马,只见先锋王焕出阵,使一条长枪,在马上厉声高叫:“无端草寇,敢死村夫,认得大将王焕么。.”

对阵绣旗开处,史进亲自出马,与王焕声喏道:“王节度,你年纪高大了,不堪与朝廷出力,当枪对敌,恐有些一差二误,反倒枉送了你一世清名,你回去罢,另教年纪小的出來厮杀战。”

王焕听得似是受辱,不禁大怒,骂道:“你这乳臭味干的村野后生,安敢抗拒天兵。”

史进听了也不怒,当面斯斯文文地答道:“王节度,你休要这般狂孽,我手下有一班儿替天行道的好兄弟,只怕,就算是由着你,也挑不出个软柿子來。”

王焕听得不爽,像是踩到了他的尾巴,顿时火冒三丈便挺枪戳将过來。

史进纹丝不动,马后早有一将,鸾铃响时,挺枪出阵,众人看时,正是“豹子头”林冲,大喝一声便來战王焕。

两马相交,众军助阵呐喊,高太尉也自临阵前,勒住马看,只听得两军呐喊喝采,擂鼓之声轰天盖地,两军齐齐瞩目,看向场中,那两个施逞诸路枪法,但见,一个屏风枪势如霹雳,一个水平枪勇若奔雷,一个朝天枪难防难躲,一个钻风枪怎敌怎遮,这个恨不得枪戳透九霄云层,那个恨不得枪刺透九曲黄河,一个枪如蟒离岩洞,一个枪似龙跃波津,一个使枪的雄似虎吞羊,一个使枪的俊如狼扑兔。

王焕大战林冲,约有七八十回合,不分胜败,两边各自鸣金,二将分开,各归本阵,只见节度使荆忠度马到前军,在马上欠欠身,禀覆高太尉说道:“小将愿与此贼人对决一阵,乞请钧旨。”

高太尉方才见王焕不曾赢了,便教荆忠出马交战,这荆忠当初來时,就是被林冲截住杀去了威风,心里憎恨,对林冲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十路节度使中,单单是他吃了亏,手下兵马未战先折了两千多人,这样的战绩,旁人虽然不说,但是免不了背后议论,更少不得有人瞧不起他,荆忠见了王焕大战林冲,打了个平手,这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那本就羞赧的脸颊上,为了脸面,也为了能驳回一阵在众军中立威,荆忠提刀飞马而出。

而就在这时候,不等史进安排对阵的兄弟,只听得马后鸾铃响处,呼延灼挥鞭來迎。

荆忠使一口大杆刀,骑一匹瓜黄马,很快两将就在两军正中交锋。

荆忠挥舞着手里的大刀飞马迎着呼延灼的门面就是一刀,这一刀來势极快,下手更是凶狠,呼延灼双鞭抖起來,刚刚立在面前,就听得咣当一声,火星四溅之下,呼延灼仰面让过,继而回马转身,两人又杀在一起,斗了约二十回合,呼延灼卖个破绽,隔过大刀,顺手提起钢鞭來,呼地一下,打个衬手,正中荆忠脑袋,打得**迸流,眼珠突出,扑通翻身,就此死于马下。

高俅看见折了一个节度使,心急火燎似得便差项元镇出战,项元镇领命骤马挺枪,飞出阵前,春雷般一声大喝:“草贼敢战我项元镇么。”

史进笑笑不言,小尉迟孙新大喝一声:“爷陪你玩玩。”说罢便冲出阵前,來战项元镇。

孙新方才见呼延灼的双鞭果然了得,当下也要显显自己从哥哥孙立那里学來的本事,两马相交之时,孙立便大喝一声,双鞭周身呼啸,打将而去,那项元镇也挺枪來迎,两个不到十合,孙立右手挡住项元镇的枪,抬手猛地便是一鞭,这一鞭來的极快,犹如睛空霹雳,刺啦一声便将那混铁打就的枪杆剪短两截,项元镇被吓得脸色煞白,不禁有些后怕,霍地勒回马头,丢了枪便走。

孙新拍马去赶,项元镇不入阵去,沿着阵脚,落荒而走,孙新不知是计,一味想要生擒活捉这厮,好显本事,当下飞马去追,项元镇偷偷摸出飞鱼带里的弓箭來,左手拈弓,右手搭箭,待拽满弓时,便是翻身背射一箭。

孙新听得弓弦震响,慌忙抬手挥鞭去隔,却不想那箭來的太急,一箭正中右臂,孙立吃痛叫了一声,拨回马便走。

项元镇瞧射中了那厮,当下挂着弓,捻著箭,拍马倒赶上來。

呼延灼,林冲见了,两骑马左右飞奔而出,救得董平归阵,高太尉见这一阵险胜,要的便是这个时机,便不再耽搁,李逵指挥大军混战。

史进先教顾大嫂护了孙新回城,然后迎着官兵就带兵冲上前去抵挡,身后带着武松、谢千秋、徐宁各带各营人马随军向前厮杀,左翼是孙立、解珍、解宝、乐和、邹渊、邹润,右翼是栾廷玉、祝龙、祝虎、祝彪、扈三娘、李应、杜兴,浩浩****地与那十路节度使混战在一起,刀刃相交,血肉横飞,厮杀之景,激烈之状,笔墨难以言表。

这边旱路上十万多人混战厮杀起來,高太尉觉得机不可失,立刻赶到水边,调人去接应水师船只,从水路向永定城进攻。

且说刘梦龙和党世雄布领水军,乘驾船只,沿着洛河迤逦朝着永定城來,战舰高大林立,樯篙不断,浩**的队列相连铺盖十余里水面,而再看这洛河,水域甚宽,茫茫****,尽是芦苇蒹葭,密密遮定港汊,就在官兵正行之间,只听得山坡上一声炮响,四面八方,小船齐出,由这船舰上望过去,芦苇**里密密麻麻犹如蚁群,那官船上军士看着绿林军密集了火力杀奔过來,先有三分惧怯。

刘梦龙指挥水军横冲直撞,一副横行霸道的模样要将这些小舟无视,该撞翻的撞翻,该撞沉的撞沉,却不想,等到那些小舟靠近了,官兵们才看了清楚,原來船上装的都是干柴硫磺,满满当当的就此从芦苇**里无声无息地窜出來,而刘梦龙看了这芦苇深处更是无处不是,他的这心里顿时急了,而手下官兵尽皆慌乱。

刘梦龙心知这些小船的來意,当下大喝“放箭,放箭。”,官兵这才得令接连朝着小舟上的汉子纷纷乱箭射去,那绿林军的水军看见官兵拉弓取箭,早就点起了船上的干草,一个个扑通扑通跳进了水中不见了踪影,而那些小舟非但沒有就此停下來,反而愈发像是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官兵的船队撞过去。

这些官船怎禁得住这些火船的冲撞,这些小船虽然不及官船高大,但是船上的火焰却在叠高的柴垛上愈发高炙,如此看來反倒像是无数高大的火船将官家的船舰包围了起來,而这密密麻麻的火船一齐过來冲断了官兵大队,官船前后不能相应,大半官军,弃船想走,怎奈何官船四面都被火墙所吞噬,浓烈的黑烟将仰头唯一的一片天空都遮盖的严严实实,火势蔓延上了官船,官兵在这“牢笼”里愈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急胆大些的就此丢盔弃甲跳下河里來。

但下水不过是逃脱了火的灼烧,但却并未逃出死的束缚,那些跃入水中的官兵并未就此逃出生天,反而那些叼着芦苇管子,潜伏在水中的“屠夫”,早就准备好了嗜血的刀刃,官兵下水的,都在水里扑腾两下,随着一团团的鲜血涌上來,便再也沒了动静,那是吴用专门为官兵送上的杰作,当初他招收水军,就想到如此,着也就是他为什么只单单看好水性,而不闻身手功夫的缘由,这些懂得水性的汉子,能很好的融入这片**,其实就是最好的杀人利器,而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把细长的三棱刀,这样的特别的刀具,在水中的阻力小,但是制造的创伤却无法估量,那些被戳开的伤口会让血液在极端的时间内大量流失,即便是在旱路上也很难止血治愈。

就在这样的刀刃下,被迫跳下船去的官兵都一个个冒着鲜血死在了水中,一时间官船上时一片艳丽的火光,而在船下却是刺眼的猩红,放眼望去,除了遮天蔽日的浓烟之外,到处都是杀戮,到处都是死亡的颜色。

吴用在河畔的小山上看见官军阵脚乱了,那些纷纷跳下水去的官兵,像是下锅的饺子,水中潜伏的兄弟來不及一一了解,吴用当下一挥舞令旗,山头上鸣鼓,芦苇中摇船,一片满载水军的快船就此也从四面直冲上來,船上的人都操着长枪利剑,冲着那些扑通扑通游在河里的官兵便是一顿猛刺乱斩,河面上一时间惨嚎不绝于耳,血腥更是扑面刺鼻。

刘梦龙和党世雄看的心惊胆战急待回船时,却走不脱了,原來经过的浅港内,都被绿林军的好汉们用小船装载柴草,砍伐山中木植,填塞断了,那橹桨竟摇不动,众多军卒,尽弃了船只下水,刘梦龙脱下戎装披挂,爬过水岸,拣小路走了,这党世雄慌忙叫人放下小船來,带着几个亲随水军边走,上到小船上党世雄只顾叫水军寻港汊深处摇去,不到二里,只见前面三只小船,船上是都是绿林军的兄弟,各个手执蓼叶枪,挨近船边來,众多驾船军士看着心惊胆寒,都跳下水里去了,党世雄自持铁朔,立在船头上,与众好汉交锋,绿林军的汉子们也跳下水里去,反倒是如鱼得水,活络地将那些官兵尽数戳死在水中,便从两边逼近党世雄的身边來,党世雄见不是头,操起铁朔照着水里四面围上來的人便戳,却不想这些人,当初都是漕运帮派里的汉子,各个都是好手,尽管党世雄连番刺下來,要刺着这些人,反倒是比叉鱼更难,那些人像是油不留手,急的党世雄愈发怒不可竭,就在党世雄猛地一刺之下,突然见水底下钻出一个精壮的汉子來,避过了那刺杀过來的铁朔,猛地一跃而起,劈手揪住那铁朔,顺势就此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裤,哗啦一声拽下水來。

咕咕噜噜地淹沒在汹涌的河水中,水下早就有汉子涌上前來,将那尚在挣扎的党世雄扭打撤住,淹了个半死不活,就拖上到岸边來,滴溜溜丢上芦苇摊上,早就有十多个绿林军士躲在那里,三两个铙套索飞过來搭住,活捉进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