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天亮时,辽国军营中除了已经死去的辽兵尸体,便没了活着的辽卒。

陈兵下令打扫战场,统计数据,然后集结队伍迅速回撤。

这是一场闪电战,打一个两军的时间差。

但是效果非常之好,就连陈兵也没想到,辽军的战斗力差到了这个程度。

一夜歼敌八千多,整个辽军大营死伤无数,尸横遍野。

这还没算上在营地外被追上杀死的大几百辽兵。

一万辽军,所剩无几,就连主将也在夜袭中丧命于军帐中。

陈兵带了大军在傍晚时分赶回了大定府城,抓紧让所有军卒吃饭休息。

接下来还要面对已接近百里的辽国两万边军。

但是,根据李文国的解释,宋军有高厚的城墙作为堡垒,两万边军根本奈何不得自己。

两万军卒守城,面对两万辽兵攻城,几乎没有哪个脑残将领会干攻城这事。

而且,城外大片的地盘已经被宋军清空,两万辽兵在无粮可用的情况下,坚持不了几天。

率领两万边军的将领叫耶律辰旭。

他带人在大定府城外安营后,骑着马在远处转了几圈,眼望又高又厚的城墙,叹息数声。

周边找不到粮食,远在千里之外的析津府无法维持这条供给线,自己这两万军队,就这样尴尬地待在了旷野中。

他派出了探马,绕城去寻找仪坤州的军队,快两天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耶律辰旭独坐营帐中沉思。

前进攻城不可能,绕城而走,更是冒险。

后退也是拿了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现在唯一期盼的是,仪坤州的军队到达位置,形成两面夹击,或许能改变战局。

没别的办法,等吧。

陈兵让部队修整了两天,现在兵精粮足,李文国强烈要求出城一战。

众将官也是请战声不断,有立军令状的,有拿自己脑袋担保的,出战热情空前高涨。

入夜后,陈兵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了李花羽,卞喜儿,蝶儿,还有站在门口的阿三。

“几位,今晚咱去偷营。”

李花羽惊道:“两万人啊,干嘛不让部队去冲锋?”

“老子攒下这点家当容易吗?”

“可就咱四个人,能杀几个辽兵?”

陈兵摆手:“没让你去杀人。”

三人安静下来,静等他说出结果。

陈兵伸出两根指头:“两个任务,第一,入营擒杀辽军主将。第二,烧掉辽军的粮草。”

李花羽立刻举手:“我去烧粮草。”

卞喜儿和蝶儿也学她说话,一起喊起来。

“我去烧粮草吧。”

陈兵叹口气:“唉,算了,你们早点睡觉吧,烧粮草的事,老子自己就干了。”

“君子不立危墙,你是一军主帅,怎能随便冒险,还是我去烧吧。”

李花羽说。

陈兵不屑地说:“去他的危墙,哪里有危墙?在老子面前就没有啥危墙好不好。”

“还是不要大意的好,毕竟是两万人的大营。”

“你们老实睡觉吧,等以后我给你们闯一闯百万人的大营看看。”

陈兵说完站起身来。

“阿三,给我拿大氅来。”

阿三很乖,小步快跑着给他提了黑色大氅过来,从身后披在身上。

李花羽也连忙起身给他准备武器和要用的火折子,引火易燃物等纵火的工具。

“哥,真不用我们去杀辽军主将?”

“不杀了,我想了想,还是留着他,看看他难堪的样子。”

“好吧,我去给你备马。”

“不用,我徒步前往。”

“你这是生我们的气呢?”

“切,用得着嘛。”

陈兵不屑地说完,转身走出了府衙。

卫兵连忙敬礼,陈兵点点头,转了个弯,消失在房屋黑暗的拐角处。

跨屋越墙,陈兵很快飞跃到城墙下,纵起身来,在城墙半腰踩了一脚凸起的石块,借力翻过了城头。

站在城墙上守卫的军卒,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夜空,觉得有东西飞过,又啥也没看见。

而此时的陈兵,已经仗着浮动的大氅和身体对风的掌控,一直在半空中向前飞翔。

城高十丈,距离辽军大营五六十里地。

陈兵在这段距离中,只落地借力七次,陆地飞腾直似飞鸟。

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绕到辽军大营,来的营地后方,距离大营一里地不到,有处凹地。

陈兵自上空掠过时,发现里面停驻着许多马车,还有搭建起来的粮垛。

盘旋一周,无声地落入粮垛群中。

随手抽出沉默,用力刺入粮垛中,抽出来观察,果然是装了粮食的仓垛。

粮垛外面是用石块和泥垒成的,里面用草席铺垫,顶上遮了草帘子。

整个山坳里排列了上百个粮垛,都独立于土地上。

要想点全部燃比较费劲。

陈兵此时后悔了,应该带了李花羽过来,用火箭比较方便些,比自己飞来跳去的点火好太多了。

虽然后悔,但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

他跳到一个粮垛顶上,掀开草帘子,将易燃物点燃丢到粮堆里,再盖上草帘子。

这波操作一直点燃了二三十个粮垛。

当他点燃第三十一个粮垛时,第一个粮垛冒出了红色的火苗。

远处立刻有人喊叫起来,引起了一阵乱纷纷的呼喊。

既然已经被发现,陈兵干脆取了一根火把,开始跳来跳去地放火。

叮叮当当的敲锣声,还有提了水桶水盆等物的辽兵,往粮垛这里跑过来。

陈兵还在点火,就有弓箭射过来,在夜空中发出嗤嗤的声音。

他被人发现了,好多辽兵举了武器向他围过来。

可惜,陈兵跑得太快,依然点着了粮垛后,才身体一弹,从容跃入黑暗中。

辽兵救火的人很多,但是作用不大,因为水太少了。

此地不临河,取水得到远处的小河中,距离营地三五十丈,来回奔波着。

火势一起,仅用水桶和脸盆根本不能浇灭,急的辽兵跳脚大骂。

甚至有的辽兵无奈下,纵身扑进粮垛里,想用身体压灭火焰。

这些都是陈兵站在高处看到的,粮食就是生命,用自己的生命换军队的生命,也是很无奈的事。

燃起的火光,引来了辽军大营的军卒。

无数奔马急急从大营中窜出,马上兵士手里提了水袋,用力打马飞奔。

过来救火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山谷被挤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陈兵盘坐在山坡高处,俯瞰着越来越高的火苗,摇头叹息。

这根本无法熄灭嘛,费这劲干啥?

过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一群护卫簇拥着一个将军奔了过来。

陈兵起身往前跑了几十丈,拉近了与那位将军的距离。

他不是想刺杀将军,纯粹就是想看看此人的表情。

火光映照下,那位将军骑在马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满山冒火的粮垛,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