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难行,陈兵带着一百多人放弃了战马也走得很慢,半天才走了不到十里山路。

身后隐约传来了辽人的叫喊声。

陈兵抬头看了天色,距离天黑还得近三个时辰,必须坚持往前跑。

幸亏是山道,战马都走得十分艰辛。

如果是在旷野中,早已被辽骑追到了身后。

又爬了半天,眼见天色暗下来,第一个撑不住的是茂德帝姬。

她拽了陈兵的衣服,就像挂在他身上一般,喘着粗气。

“陈兵,我走不动了,逃得这样狼狈,还不如与敌干一场,就是死了也痛快嘛。”

“想痛快地干一场很简单啊,你等在这里,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赶上来,我们在上面欣赏你的无双刀法好不好?”

“你休想丢下老娘,死也要跟你死一起。”

陈兵苦笑道:“真不能理解,你老老实实坐船回去,你心上人还在翘首期盼着呢,干嘛跑回来找这个罪受?”

茂德帝姬一只手抓牢了陈兵的衣襟,腾出一只手用力拧陈兵腰上的肉。

“你个没良心的,净跟老娘装糊涂,拧死你!”

“老子装啥糊涂了?”

喜儿和蝶儿一直跟在他俩身后。

陈兵给两个小姑娘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好茂德帝姬。

听到陈兵语气中不似作伪,卞喜儿轻声道。

“陈大哥,她的心上人就是你呀。”

陈兵听到这话,身体抖了一下,老子真不知道啊,可不是装出来的。

茂德帝姬白了卞喜儿一眼,见事情已经透露出去,咬牙切齿地说。

“陈兵,自从你在皇宫里炸了水榭,我晚上做梦都是你,好几次想出宫找你,都被耽误了。”

陈兵沉默着,拖拉着她继续努力往山上爬。

茂德帝姬虽然性格活泼跳脱,但是让她当着陈兵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仍然忍不住心促气短,本来白皙如玉的脸,此时红成了一个熟透的苹果。

“这次听说父皇要选个帝姬嫁给辽国皇帝,都没有愿意去的,气的父皇要指令其中一个帝姬,不得违抗,就在这个时候,有消息说使团队伍中有你陈兵做监察使,我就自告奋勇地去找父皇,说愿意嫁到辽国来。”

陈兵心中叹息,还是没话可说。

“我就是想着,有你在,不可能让我嫁给辽国人,到时候肯定会救我出来的。”

“你就没想想后果?”

“嘻嘻,后果不就是这样了,我很满意啊。”

茂德帝姬一口气说出心里话,心情顿时轻松很多。

“那你该回大宋去,安全了再说其他嘛。”

“可我放心不下你,就是想,要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没到这个程度吧?

陈兵再次无语,扭头去看山下林木晃动,辽卒已经追到了不足一里远的地方。

李花羽在陈兵身侧,伸手抓住茂德帝姬的后衣领,往上用力提了提,让她抓紧点。

“唉,好勇敢的小姑娘,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勇气...”

话未说完,兀自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

陈兵连忙冲李花羽说:“花羽,你去阻止一下辽兵的进度,尽量拖到天黑。”

李花羽没吭声,转身往下走,去寻找合适的地方进行狙击。

让开后面的军士,李花羽搭上羽箭,也不用瞄准,只是拉弓射出去,再搭上一枝箭,再拉弓射出去。

连续几次动作,就把下面跟近的几个辽卒射倒,翻滚着跌下山去。

后面的辽卒大声吆喝着,纷纷觅地躲藏,还有得搭上弓箭进行反击。

李花羽站在一块山石上不动,有羽箭飞来,只稍稍偏一下身子,让羽箭贴着身体掠过去。

过了一会儿,辽卒见她不再射击,就从躲避的地方钻出来,继续往山上爬。

李花羽便再搭箭往下射。

三箭射死三个辽卒,让其他辽卒不敢再过分逼近。

陈兵看到这个效果,挥手让人休息,喘口气再跑。

很多人没有这样爬过山,走过这样的山路,不到一天的时间,体力消耗过大,都瘫软在乱石地上,只剩呼吸还在。

辽将看着近在眼前的大宋队伍,知道他们已经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也下令就地休息,等天一亮就将这些宋人拿下。

他心里很是得意,眼前的这一百多精壮汉子,如果弄到云内州去,能卖不少钱呐。

自己也可以留几个用,家里的奴隶都被打杀的快没有了。

那么多地,没人种岂不可惜。

天黑下来,尤其在山林中,更是黑到不见星月。

辽卒爬了一天的山,也是累到不行,很快就各自睡死。

他们根本没想过,宋人敢下山与之一搏。

多年的打仗经验告诉他们,宋人只会一窝蜂地逃跑,至于真敢拼命的很少遇到。

他们哪里知道,在这漆黑的夜里,黑色的杀神即将扑面而至。

陈兵悄悄带了卞喜儿和蝶儿,留下李花羽照顾茂德帝姬。

焦广海带着李文国、赵普宁和易重建三人,也跟在三人后面。

等摸到了辽兵营地时,陈兵打了手势,自己则一振大氅,冲进黑暗中。

他先收拾掉辽兵一个暗哨,便在黑暗中凭着过人的感触,一刺一个准。

那些窝在树后、山石下、土窝子里的辽兵,粗重的呼吸声,犹如暗夜里的明灯,让三个暗夜杀神毫不费力地干掉一个又一个。

三人比赛一般,三路挺进辽兵营地,毫无声息地各自忙活着。

焦广海带了三人跟上来是让他们学习观摩。

但是,三个人啥也看不见,啥也听不见,犹如瞎子一般,只知跟紧了焦广海往前跌跌撞撞地走。

有时被横在地上的尸体绊个跟头,也用力憋住不敢出声。

好不容易来到辽兵营地中心,那里燃了一堆篝火,周围躺了很多辽兵。

陈兵三人在黑暗中干过无数次,早已熟能生巧,根本不用刻意去感受环境,任何异常变化都逃不过三人的耳朵和其他感触。

他们掠过篝火,并不动火堆旁的辽兵,只是加紧时间收拾外围的辽卒。

时间渐渐逝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辽兵营地中响起了一声惨叫。

不知是谁没弄利索,让辽兵发出了叫声。

辽卒在战地宿营,对战场十分敏感,虽然惨叫声短促,却也惊醒了一部分辽卒。

许多人翻身跳了起来,抓了身边的武器,开始寻找敌踪。

有的辽人点燃了火把,刚刚举过头顶,就忽然连人带火把都消失不见了。

对于站立的辽兵,三人更是击杀的方便。

陈兵在站得乱七八糟的辽卒间穿来穿去,双刃挥舞间,夺走了一个个生命。

夜色正浓,辽兵知道受到了袭击,却无法准确地找到袭击者。

整个营地顿时乱了套,领头的辽将呵斥着,大声叫骂着。

很快将所有辽卒汇集到头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