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兵看了一眼魏杰。
“你的人来找来了,记住,老子想取你性命,不管你藏在哪里,照样易如反掌。”
魏杰俯身,脑袋触到了木板上。
“陈大人放心,魏杰必不会让您失望。”
陈兵摆手道:“行,咱们出去吧,回到军营后等我号令。”
“杰,遵命。”
几个人从马车出来,上马来到宿营地搭建的门口。
陈兵让人多点了几只火把,把周围照得通明。
几个人立马与魏杰并骑站在门前。
时间不大,远处响起一阵马蹄轰鸣声,大批的马队往这边疾驰而来。
等距离营门一箭之地时,一声号令,众马队开始减速,缓行至七八丈左右才停止前进。
魏杰看到了马队前方的几个将领,立刻脸现得色。
这几个都是他的老部下,为了寻找自己,奔波了一个晚上,对自己那是忠心耿耿。
看了一眼陈兵,一脸的淡然。
心里不禁很是佩服,面对千军万马而声色不动,如此年纪能沉稳如老狗般,还是不是凡人?
站在马队前的几个披挂整齐的将领,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立马在营门口,好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一个瘦高将军催马往前踏了几步,在马上躬身拱手。
“指挥使大人,您这是...”
魏杰挥手:“没事,我跟钦差陈大人有急事要谈,回营吧。”
说完扭身冲陈兵一拱手:“陈大人,魏某就先告辞了。”
陈兵微微点点头。
魏杰催马归入马队中,随着号令,无数骑士往旁闪去,让出中间的一条丈多宽的通道。
然后等待指挥使大人带着一众将领通过后,前队变后队,跟着冲进了黑暗的夜色里。
尉迟弓放松下来,哂道:“看这样子还算训练有素。”
李花羽接话:“这恐怕是魏杰的嫡系部队,还没全部荒废。”
尉迟弓疑惑地问:“看这气势,该有个两千左右的铁骑,为何不动手?”
“他心里没底。”
李花羽淡淡回道。
陈兵摆手:“走,回去睡觉。”
说是睡觉,其实陈兵哪里睡得着,眼见魏杰的骑兵队伍还算有些战斗力,并非所想的那么渣,心里便有了压力。
他们回到营地,陈兵带了尉迟弓三人在四周转悠起来。
根据对人心的推测,陈兵觉得魏杰会更相信高俅,对自己这个年轻的钦差大臣持怀疑态度。
所以,等魏杰回去琢磨清楚利弊后,肯定会对自己的队伍发起歼灭战。
争取把贪腐证据和这里的所有人员都消灭干净。
陈兵边观察边思索着对策。
虽然他很不想打这样的内战,但此战根本避无可避。
自己这边满打满算能参加战斗的只有五百人,面对近两千装备还算精良的骑兵,恐怕不够看。
但是自己这边有个优势。
魏杰不会在晴天白日下,公然对朝廷钦差大臣的队伍发动攻击。
他只能在夜幕的掩盖下进行偷袭,运用快打快退的歼灭战。
这种夜袭不会太久,魏杰可不想让自己做太多的准备,所以,明天晚上该是他的最佳进攻时机。
陈兵一边思索一边跟尉迟弓等人讨论着。
宿营地背后是一座不太高的小山,山坡倾斜三十度左右,稀稀拉拉地长了些小树,更多的是杂草和碎石。
左侧是一条小河,两三丈的宽度,正面和右侧都是杂草丛生的田野。
陈兵带着几个人登上小山顶,目测约有近百丈的高度,斜坡长度二百六七十丈。
山坡上乱石成堆,崎岖难行。
尉迟弓跟着陈兵踏遍了整个营地周边后,建议明日一早就走,五百对两千,根本不用打就知道结局,惹不起还躲得起。
陈兵摇头否决。
“如果我们离开蓟州城附近,面对的是成片的荒野之地,咱们的马车跑不过轻骑兵,而在野外,魏杰更加肆无忌惮,那时咱们就危险了。”
尉迟弓不服:“可我们就五百能站之士,如何守得住毫无遮挡的营地?”
陈兵指指脚下的山坡。
“我们可以守在这里。”
尉迟弓急道:“这是困守孤山,兵家之大忌。”
李花羽跟焦广海也皱起眉头看着陈兵,他们俩也觉得,面对数倍于己的对手,此地根本无法困守。
陈兵笑道:“啥叫困守?魏杰根本没那个时间,他敢用大宋的军队围困大宋朝廷的钦差大臣吗?”
几人皱眉思索。
“魏杰只会快打快退,赶在天亮前歼灭我们。到时候就推给山贼响马,将自己摘出来。”
尉迟弓摊开两手。
“可我们也守不到天亮啊,恐怕不到半个时辰,我们便死伤殆尽了。”
“你太看得起魏杰的兵马了,也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我只是客观地分析当下的优劣,并不看好在此死守。”
尉迟弓坚持自己的意见。
陈兵无奈地问:“那你觉得咱们能逃得掉吗?”
尉迟弓立刻道:“我们分开几路,大人您可轻骑快马先一步进入距离最近的郓州城。”
“老子是那种抛弃兄弟的人吗?”
陈兵不屑地叱道。
“那也好过在此与敌同归于尽。”
陈兵摆手道:“尉迟,听我安排,最差的结果就是损失惨重,不会被团灭的。”
尉迟弓沉默了。
李花羽说道:“你就不该放那魏杰离开,陷自己于险地。”
“不放魏杰,我们死得更快。”
半晌后,尉迟弓咬牙道:“好,咱们就与他决一死战,如果事有不济,你们俩可保大人离开,尉迟至死也能挡住他们几刻钟。”
陈兵也不再多说,摆手下山。
在帐篷内,聚齐几个将领,在地上用树枝边画图边解释。
直说了半个多时辰,见众人再无疑问,便让大家各自回去准备。
众人领了任务,带着手下兵丁开始加紧赶工。
尉迟弓还派了一队探马,放出二里多地,预防敌方探查到自己的秘密。
很快,众人在宿营地前摆了拒马鹿柴,挖好了陷坑,设了无数绊马索。
总之,摆出一副与敌决战的态势。
直到夜幕降临,众兵丁才得以休息,埋锅造饭,宿营地中冒出袅袅青烟。
陈兵坐在山顶上,身后是百丈高的悬崖,天上无星无月,山风呼啸中,颇有种破釜沉舟的悲壮。
身后的李花羽和扈三娘则迎风远眺,虽然也看不太远,风把两人的衣衫吹拂的猎猎作响,却也有英姿勃发,巾帼不让须眉的雄心。
黑暗中,有一点灯火燃起,在远处摇曳。
陈兵顷刻间感受到了脚下的小山在微微颤动。
他扭头看向李花羽,却看到李花羽也正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