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勉大惊失色,张着嘴跟着陈兵钻进房门。
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人。
迎面是一溜占了屋里一半面积的土炕,屋子中间放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再无别的家具。
陈兵扫了一眼,然后伸手去摸炕上的草席。
还残留了些温度,知道刚才于顺章便是躺在此处的。
屋子的后窗没有打开,显然人不是从后窗走的。
陈兵抓住炕上的草席,猛然掀了起来,却发现土炕并没有通道。
尉迟弓和林冲也跑了进来,三人四处寻找屋子里的暗门。
陈兵对着尉迟弓用手指了指上面。
尉迟弓点头,几步跑出屋外,翻身上了房顶。
陈兵用手里的沉默刀鞘,依次敲打着墙面,听到屋子西墙壁上传出空洞的声音时,合身往上一撞。
哐当一声,一道暗门被陈兵撞开,他已经出现在另一间屋子里。
还未等他看清楚房屋的布局,就听到屋子后面李花羽的叫声。
“哥,他在这里。”
屋顶上的尉迟弓也喊起来:“在屋子后面。”
陈兵跟着跳上屋里的土炕,想从后窗穿出去。
刚伸手要去推窗扇,突然往后一跳,一把砍刀正砍在窗框上。
魏勉再蠢也看出来这些人与自己的兄弟不对付,所以就近抓了把砍刀,拦住了陈兵。
陈兵冷喝:“提刑司办案,无关人等让开,不然后果自负。”
魏勉哪里听他啰嗦,持刀再次砍了过来,形同疯狂,要与陈兵拼命。
陈兵眯着眼睛,看到了他下一步的动作,身体略微侧了侧,让过砍刀,手里的沉默往前一探。
身高力大的魏勉,觉得瘦削的陈兵最好收拾,想用力量压下他。
整个身体前冲,一刀走空后,并不闪避,想将陈兵扑倒,却觉得自己脖子一凉,随即用手一摸。
惊恐地发现,一手的血红。
林冲跟着冲过来,见此情景大喝一声:“好身手!”
陈兵哪里等他称赞,早转身从后窗跳了出去。
当陈兵攀上后墙时,魏勉才捂住了脖子,从土炕上倒翻下去,砸起地上一片尘土。
林冲瞥了一眼,也跟着陈兵从后窗跳了出去。
陈兵站在墙头,看到北面有人影掠过,便纵上屋脊,从上面往北奔跑。
当他跳过三个屋脊时,看到远处尉迟弓正追着前面的一个汉子,紧追不舍。
李花羽已经被拉开距离,手里持了软弓,在胡同里弯腰喘息。
看到陈兵在屋顶上,用手指了前面喊道:“中...中了我一箭,跑...跑不远...”
陈兵有些惊讶,中了李花羽一箭,还能逃窜的人,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等陈兵从房顶跳下来,穿过一条街道,进入对面的胡同时,在拐角看到了尉迟弓和压在他身下的一条汉子。
那人后肩背处插了一枝彩羽箭,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后背。
就算如此,还顽强地与尉迟弓扭打纠缠着。
陈兵奔到近前,用手里的沉默往他颈侧一戳,那汉子顿时软了,不再挣扎。
尉迟弓惊讶地看了一眼陈兵,怀疑此人是会魔法吗?
他却不知道,人的颈侧最是孱弱,当然经不起重击。
李花羽上前拔了彩羽箭,用那汉子的上衣撕下一条,将他的伤口捆扎起来。
陈兵则看着昏厥的汉子问道:“于顺章?”
尉迟弓点头:“正是此人。”
“警惕性很高嘛。”
这时随后追上来的林冲,气喘吁吁地说了一句。
陈兵笑道:“警惕性越高,说明摊上的事越大,咱得警惕有人狗急跳墙。”
尉迟弓道:“弄到军营中最是保险。”
李花羽白了他一眼:“现在你们军营是最危险的地方。”
林冲起身往四处看了几眼。
“这里距大相国寺不远,寺外有处菜园,看守菜园的是我的一位兄弟,有万夫不当之勇,咱先将人弄去那里安全些。”
陈兵点头同意,他知道林冲说的地方,而他的兄弟应该是鲁智深,确实勇猛。
几人将于顺章用腰带捆住了手脚,尉迟弓将他扛在肩上,林冲带路,迅速往菜园子走去。
路上,陈兵解下御前听用的金牌,交给李花羽,让她尽快去找王诜,调派人手来此接应。
李花羽却摇头拒绝,她认为陈兵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于顺章被人救走或者杀掉,都无所谓,只怕陈兵与人对敌时发生危险。
陈兵无奈,知道此女的倔强,只得让林冲扛了于顺章,尉迟弓持金牌前往都尉府调派人手。
提刑司在京都没有执法权力,也没有衙门口。
其他衙门都不能放心调用。
只有王诜和赵哥手下有资源也能信任。
赵哥的身份住处陈兵都不知道,便只有都尉府能去了。
三人来到大相国寺的菜园子,陈兵见到了身高体壮的鲁智深。
其形象跟自己想象的基本吻合。
陈兵问其要来纸笔,这还是大相国寺的高僧,要求鲁智深无事时,抄录经卷的工具。
虽然他从没用过。
林冲和鲁智深守在外面,以防有人偷袭。
陈兵让李花羽在旁负责记录,又用凉水将于顺章弄醒。
“知道我是谁吗?”
陈兵开始询问于顺章。
于顺章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木然地垂头盯着地面。
“你完了,也不用硬扛,赵由敏已经把你推出来顶锅,说不说都是个死,只是你的家人嘛...”
陈兵说到他的家人时,于顺章才抬起头看了陈兵一眼。
“你是谁?”
陈兵一笑,从怀里摸出帛卷,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是皇上的谕旨,如果你配合我们调查,也许会保下你的家人。”
于顺章轻蔑的一笑:“这水可深,少吓唬老子吧,要让老子说出实话,家人才真保不住。”
“嘿,你是不相信我的话啊,那就让你死个明白。”
陈兵说着话,随手将帛卷展开,抓住两头往于顺章眼前一送。
“看清楚点,老子可有骗你,水再深还能淹了大宋帝王?”
于顺章看了一眼金帛,先是嘿嘿冷笑,然后仰头大笑,浑身颤抖着抑制不住。
李花羽惊讶地问:“哥,他怎么了?”
陈兵摇头道:“这家伙被吓疯了。”
李花羽皱眉仔细观察,却怎么也看不出一点于顺章被吓疯的症状。
“不对啊哥,他的样子好像在笑你呢。”
“笑我,老子有啥好笑的?”
陈兵狐疑地收回金帛,低头看了一眼。
突然他浑身一顿,愣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