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兵摸了摸嘴巴,无奈地看着跑走的慕容杰。

“这孩子,还跟老子装呢。”

回到酒席上,其他人还在等着敬酒。

吃喝热闹过后,焦广海凑近了陈兵。

“爷,老汪送了多少钱?”

他见陈兵随和,跟他们几个随从都没大没小的浑闹,便也放开了,忘了高下。

陈兵摇头:“老子连看都没看。”

慕容杰皱眉道:“难道收了钱就可以忘记真相?”

“这个社会不需要真相。”

“那我们算什么?”

“统治者手里的工具。”

焦广海一拍手:“陈爷看的通透,无怪乎能人所不能。”

慕容杰不服:“那受害者就活该受害?”

陈兵端了酒杯抿了一口。

“如果他想寻求真相,让违法之人受到制裁,我也无话可说,真相就摆在这里。”

“他会有别的选择?”

“人死不能复生,不如多得些补偿,过好自己的生活。”

焦广海连连点头:“说的太对了,他想民告官?嘿嘿嘿…”

慕容杰也沉默下来,拧眉思索着其中的问题。

大牛闷声闷气地问:“哥,咱干的不就是为人申冤伸张正义的活吗?”

陈兵冷笑一声:“看看这世界,哪座山头没有山匪?他们的人生理想是做强盗吗?”

又指了指慕容杰和黄俊。

“这俩人成天在外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如果天下太平,哪来那么多不平之事?”

两人顿时对他瞪起眼睛,却无言以对。

见众人不语,陈兵继续说道:“申冤没问题,真相很重要吗?受害人要的只不过是一个道理,一个能接受的公平待遇,正义在每个人的眼里都不一样。”

酒局就在沉闷的气氛里匆匆结束,各自回到房间里。

陈兵没有点灯,他一进门就感觉出屋子里有人,很熟悉的味道和做派。

刚把房门一关,朱小娥就开口说道:“这些黑马营的骑士好有钱。”

“你摸尸了?”

“我早晚得下地狱,这些钱不拿白不拿。”

“谁跟你说过要下地狱?”

“还用别人说?自己做了什么心里都清楚。”

“那老子也得下地狱喽?”

“正好咱俩一起,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谁跟你作伴,老子是要上天堂的。”

“你想的倒是美。”

陈兵不屑地笑道:“你还不是自己想的?”

朱小娥呆住,半晌后才喃喃自语:“也是哦,我咋老想着下地狱呢?”

陈兵摆摆手:“行了,去洗洗睡吧,多想点好事。”

“下一步怎么弄?”

“没有下一步,咱在明处,他们在暗处,等待下一波暴风雨吧。”

“唉,看来姜无绵的事暂时顾不上了。”

“等老子活下来再说。”

朱小娥叹息着往**一躺,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陈兵惊道:“你不会要在这里睡吧?”

“我能去哪里呢?”

“我哪儿知道你能去哪里?”

“只有你这里最舒服,还安全省心,睡得最香。”

陈兵无奈地去弄水洗漱,边洗边嘟囔:“你说睡着舒服,我没话说,要说我这里安全,呵呵。”

“你总能化险为夷。”

“黑马营的行事作风,正撞在了我的枪口上,只怪他们运气不好。”

“你比我都适合夜间作战,是真正的暗夜之王。”

“过奖过奖,你往里点。”

“床太窄,已经靠到墙上了。”

“拜托你睡觉把外套脱了行不行?”

“我怕你图谋不轨。”

“我嘞个去,就你这身骨头,老子敢不轨吗?”

“可我长得好看啊。”

“快睡吧,别让我吐出来。”

“切,我以前真的很好看,不然姜无绵怎会老盯着我。”

“他是盯你吗?他盯得是你爹的账簿。”

“呸,不解风情,懒得理你。”

朱小娥气得翻身冲里,不再说话。

第二日一大早,陈兵接到了提刑司的急招,要他即刻赶往应天府总部报到。

朱小娥已经消失不见踪影。

陈兵坐在**琢磨着,是不是黑马营恼羞成怒,不再掩盖对自己的杀意?

不管如何,在没有明着翻脸前,陈兵仍然是提刑司的官员,必须听命于提刑司。

再说,小顺和李来这么多时日不见踪影,想是在应天府出了意外,陈兵也想尽快赶过去看看情况。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五个人骑了马,与汪勇告辞。

临别时,汪勇塞给陈兵一封书信,让他路上看。

出了阳谷县城门,陈兵对焦广海说道。

“老焦,这次我要回应天府,你如何选择?”

焦广海大刺刺地说:“俺老焦唯陈爷马首是瞻,把这条贱命卖与了陈爷,就赌黑马营奈何不得陈爷。”

陈兵不置可否,在马上打开汪勇的信封看了几眼。

汪勇在信中告诉陈兵,王婆的儿子已经与他达成谅解,撤了诉状,希望陈兵的结案陈情中,仍然按原来的结论上报,另奉上丰厚的礼品,直接送到他在清河县的父母家中,望启笑纳,不成敬意。

五人快马轻裘,日夜兼程,三天后便看到了应天府的高大城楼。

虽然陈兵再三告诫,此行凶险,最好与自己拉开距离,却也没人中途离开。

五人从北门入城,并未遮掩行藏,五匹高头大马在大街上一溜小跑,十分引人注目。

尤其是陈兵**的黑马,许多知道密辛的人,都认得这种黑马的背景。

陈兵也是摆明了车马,有胆的就寻过来,看看谁的刀利。

他判断,黑马营再嚣张,也不敢在应天府城内,青天白日下对他进行围杀。

但是到了黑夜,那又成了陈兵的主场,谁杀谁就不一定了。

几个人找了家高级客栈住下,陈兵独自前往提刑司报到。

谁知提刑司的官员告诉他,急招他回来的曾老大去了东京都,需要他在此等候几日。

这事本身就透着怪异,曾老大不在应天府,怎么会下令急招自己回来呢?

陈兵告知了对方自己的住处,便转身出了提刑司。

他知道,提刑司与黑马营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不宜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乱打听。

中午时分,五个人在酒楼要了桌席面,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陈兵分派焦广海打听小顺和李来的任务,应天府就他熟,尤其是提刑司内,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焦广海自然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几人正讨论着,忽然有人凑了过来,伸手一拍焦广海的肩膀。

“老焦,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