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待制一听苏荷的话,更加来气了,那棵玉荷花现在的价值,哪里是银钱能赔的起的!

那可是自己对子孙后代的馈赠,寄托着自己对家族兴旺发达的期盼的。

那棵玉荷的附加价值,远比它自身的价值要高得多。

这苏荷真是没有见识,说赔就能赔了?

再说就凭她一个瞧病的郎中,得多少年能挣够那买玉荷的钱?

“换个郎中,赶紧给我换个郎中!”李待制越发的闹得厉害。

这时站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了的唐紫萱,气呼呼的道:“待制大人这些年在朝廷上不得宠,怕是和您老人家的脾气也有关系吧?”话说的很不客气,但却一语中的,让屋里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这事儿,背后议论一下也就罢了,怎么能当面指出来呢?

就连李纲母子俩都不敢这么说话,这唐紫萱是发疯了么?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老夫?”李待制又把矛头指向唐紫萱。

“凭什么?就凭李待制如此对待给您瞧病的郎中。

昨晚我师父不幸,被歹人绑走,那绑匪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两金。

整个清风镇的百姓都拿出自己的家产来救我师父。

可是待制大人有这个能力却不肯出手,这让妾身深深怀疑待制大人一向的慈善之名啊。”

“你胡说八道。”李待制有些心虚,这些年圣上虽然不看重自己,可也没把自己扔到一边不管。

靠的就是自己心地善良,还经常做些慈善。

在朝廷和民间的名声一直都不错。

可现在面前这个人居然怀疑自己的名声,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是种威胁。

可是这人刚刚称呼他自己什么“妾身?”

她也是个娘子?

前段时间就听说唐府尹家的大娘子在回春堂学医术,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个?

李待制不再敢说什么过激的话了,自己和大娘子的父亲同朝为官,而且那大娘子的父亲可是皇帝的内戚。

这大娘子的娘说起来,还是皇帝的堂姐,自己要是得罪了这个人,那后果可想而知。

见李待制目光发呆,不再往下接话,唐紫萱道:“李待制的什么传家宝,也不过是冷冰冰的金银玉器,难道我师父的一条命,连那冷冰冰的石头都抵不上吗?

再说,要不是那什么破荷花,我师父就脱离不了魔爪,我师父出了什么事,李待制今天发病,怕是也不会救得这么及时!

我师父昨日被恶人打晕,冻坏了手脚,现在那手指冻得红肿,屈伸不便,仍旧坚持给李待制行针治病。

还换不来李待制一句好话,李待制难道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吗?

我师父也说了,要赔给李待制那传家宝,李待制仍旧不依不饶,难道李待制还想要了我师父的命不成?

这事儿,妾身回去要修书一封,让家父找圣上评评理,李待制做的是对也不对?”唐紫萱安了要吓唬李待制的心,故意把事情说的非常严重。

李待制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老实了,再朝苏荷手上一看,见她的手确实冻得通红浮肿。

心里那点火气,也消了不少。

见李待制老实了,苏荷赶紧给他把银针起了。

又交代了待制夫人和李纲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和唐紫萱两人告辞出门。

李纲送她们出去的时候,叫住唐紫萱道:“大娘子,那修书的事情,还是免了吧?

家父的病,也确实是在下做的不对,说起来是在下惹祸在先……”

“知道啦,你放心吧,妾身不过是吓唬吓唬待制大人,让他好好的配合治疗。”唐紫萱掩嘴偷笑,没想到待制父子俩,都被自己给骗过了。

李纲这才放心,再次回屋的时候,见父亲正拉着母亲的手,絮絮叨叨:“……那时老夫就觉得,胸膈满闷,气机不畅,痰涎上涌,话都说不出来,如同坠入水中,让人魂飞魄散,好像顷刻间就要毙命了。

当时老夫就在想,这回剩下夫人和纲儿两个,怕是要受苦了……”

“妾身知道,妾身知道!老爷……以后妾身再也不骂你了。”李纲母亲眼泪汪汪抚着待制的头,轻声安慰。

“直到老夫吐出那涎痰,胸口一下子就轻松起来,话也能说出来了,只是这半侧手脚仍旧有些麻木。

说心里话,这苏郎中的医术,还真的是了得的。

只是……夫人你看我这左侧脸颊上,怎么一剜一剜疼得厉害?

老夫可是亲手把那针拔了下去,怎么现在感觉那针扔留在肉里?”李待制侧过脸,让夫人看自己刚刚针灸的地方。

“老爷,那苏郎中可是说过,不让你自己拔针,可是你当时在气头上,非不听。

这回可怎么好?”待制夫人替待制揉了揉刚才那扎针的地方,仍旧没什么作用。

李纲进屋道:“父亲,实在不行,儿子再去把那苏郎中找来?”

“算了,反正她明天还是要来的,就先忍过这一天一夜吧。”李待制现在也觉得自己对苏荷的态度,是有些过分了。

东西是儿子偷的,病还是人家苏荷给瞧的,自己怎么当时就迷了心窍,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还亏了府尹家大娘子训斥了自己一顿,才让自己这老糊涂闭上了嘴。

想想这些年,这心直口快的毛病,是得改改。

在圣上面前也是,自己脑子一热,就不知道转弯,刚直的像个傻子一样。

自己这条老命,能保到现在,也真是奇迹了。

本来还想再骂儿子几句,可是想想又把话憋了回去,深深叹了口气。

李纲见父亲叹气,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偷了那玉荷,赶紧跪下赔礼道:“父亲,儿子知错了,那玉荷的事情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会努力考取功名,以后定会给父亲一个比那玉荷还值钱的宝贝。

就请父亲解开心里的结,好好养病。”

李待制挥了挥手,示意李纲下去,然后自己疲累的闭上了眼。

“那父亲想吃些什么?儿子去给您准备。”李纲接着问。

李待制又是摇了摇手,一言不发。

李母焦急道:“纲儿,你先出去吧,我劝劝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