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福康公主起床见窗外下雪了, 激动地欢呼道,“嬢嬢,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希望明年是个丰收年。”曹皇后见雪下得非常大,就对福康公主说道,“雪下得有些大,你今日就不要去读书了。”
“真的吗?”福康公主抓住曹皇后的手,满脸惊喜地说道,“我今日真的不用去读书吗?”虽然福康是公主, 但是也跟后世的学生一样不喜欢读书。如果能不读书放假, 她也会非常开心。
“今日休沐, 我待会派人跟先生说一声。”曹皇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连忙把春玉叫了过来,“让人通知一声,让其他几位郡主今日也不要进宫读书, 告诉她们,什么时候雪停了什么时候再进宫读书。”
宋仁宗心疼女儿,担心她一个人读书会寂寞, 就叫了几个宗室里的郡主陪她一起读书。
“太好了。”福康公主高兴地跳了起来,随后抱着曹皇后的腰,撒娇道, “嬢嬢最好。”
曹皇后看到福康公主这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不禁失笑, 伸手点了点福康公主的额头:“不读书就这么高兴?”
福康公主用力点头:“嗯,高兴。”
“你啊。”曹皇后捏了捏福康公主的脸, “今日休沐,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福康公主摇摇头:“不了, 我不睡了,我要堆雪人、打雪仗。”她最喜欢下雪了,每年冬天都盼着下雪。今年终于盼到下雪,她要好好地玩。“嬢嬢,我们堆雪人吧。”
“堆雪人可以,但是不能冻着。”每年下雪,曹皇后都会陪福康公主堆雪人,“你要再穿几件衣服。”
“嬢嬢,我现在就去穿……”
曹皇后伸手拉住福康公主,满脸无奈地说道:“急什么,用完膳再堆雪人也不迟。”
“哎呀!”福康公主突然惊叫一声。
曹皇后被她这一声惊呼吓了一跳,“你这一惊一乍做什么?”
“嬢嬢,旸旸啊。”福康公主抓着曹皇后的手说,“旸旸还没有见过雪,我等旸旸起来了,和他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好,那就等旸旸起来,再一起堆雪人。”曹皇后摸了摸福康公主的头,“我们先去用早膳。”
“好,我要多吃一点,这样才有力气打雪仗。”说完,她赶紧对春玉说道,“春玉,你去把我姐姐叫来,说我们要堆雪人、打雪仗。”这几日,福康公主都是歇在坤宁宫。
“是,公主。”
等曹皇后和福康公主用完早膳,赵旸就醒了。他今日要比往日醒来得早一些。
“旸旸,下雪了,待会我带你堆雪人、打雪仗。”
刚睡醒的赵旸还迷糊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茫然地问道:“下雪了?”
“对啊,下雪了,可好看了。”福康公主一脸兴奋地说道,“待会你看到就知道了。”
“哦。”上辈子是北方人的赵旸对下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毕竟北方一到冬天就下雪,而且下得还是大雪。看了二十年,早就看腻了。
“旸旸,堆雪人、打雪仗可好玩了。”福康公主极力向赵旸推荐道,“你会喜欢的。”说完,她想到了什么,又激动地说道,“旸旸,嬢嬢会堆雪人,还会堆小兔子、小狗、小猫,嬢嬢可厉害了。”
“旸旸喜欢什么,嬢嬢堆给你。”曹皇后给儿子穿好衣服,一把抱起儿子。
“大白。”
“好,嬢嬢待会给你堆一个大白。”
等赵旸用完早膳,福康公主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去坤宁宫的院子。她从地上抓起一把雪,递到赵旸的面前:“旸旸,这就是雪,是不是很好看?”
赵旸点点头说:“好看。”
福康公主捏了一个小雪球递给赵旸:“旸旸,给你。”
“福康!”苗昭容见状,沉声地叫道。
“穗儿,没事的。”曹皇后知道苗昭容是担心赵旸会被雪球冻着,送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旸旸没有见过雪,也没有摸过雪,就让他好好地感受下。”
“娘娘,这会冻着太子殿下的。”雪太冰了,苗昭容担心赵旸玩雪会被冻着。
“没有那么脆弱。”曹皇后心里有数,“你看他一直不都是好好的么。”
自从天冷,苗昭容就天天担忧赵旸会被冻病,但是直到现在,赵旸都好好地,没有生病。
赵旸带着护手手筒,捧着福康公主送给他的一个小雪球。
“旸旸,是不是很冰啊……”福康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脸就被雪球砸了。砸她的雪球,就是她刚刚送给赵旸的雪球。
“嘿嘿。”赵旸对福康公主坏笑了两声,“姐姐,冰不冰?”
福康公主突然被砸,有些懵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呼呼地叫道:“旸旸,你竟敢偷袭我!”
“姐姐笨。”赵旸说完就跑开了,拉开与福康公主的距离。
“旸旸,你给我等着。”福康公主抓起一把雪捏了两下,随后朝赵旸砸了过去。
赵旸的后脑勺被砸中,幸好他戴了帽子。
“福康,不许砸太子殿下。”
“是旸旸先砸我的。”福康公主说着,就朝她姐姐砸了一个雪球。
“福康!”苗昭容气得朝女儿扔了一个雪球,正中福康公主的脑门。
福康公主不甘示弱,又朝她姐姐砸了一个雪球。
曹皇后见苗昭容她们母女俩互相砸了起来,无奈地摇摇头。
“嬢嬢。”赵旸双手背在背后,对曹皇后甜甜地叫了一声。
曹皇后蹲下神问道:“旸旸,怎么了?”
赵旸把藏在背后的雪球使坏地拍在曹皇后的脸上,小脸无辜又可爱地问道:“嬢嬢,冷不冷?”
曹皇后没想到会被儿子偷袭,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这个小坏蛋。”说完,她捏了一个小雪球,轻轻地碰了碰儿子的小脸,“冷不冷?”
赵旸可怜巴巴地对曹皇后说道:“冷,嬢嬢不要砸我。”
曹皇后轻拍了下儿子的小脑袋:“现在知道怕了。”
赵旸讨好地对曹皇后笑了笑:“嬢嬢,堆雪人。”
“好,嬢嬢带你堆雪人。”
福康公主见曹皇后和赵旸在堆雪人,赶紧向她姐姐求饶:“姐姐,我们不打雪仗了,我们去帮嬢嬢他们堆雪人。”
“不许砸太子殿下,知道了吗?”
“知道了,姐姐。”福康公主朝曹皇后他们跑了过去,“嬢嬢,我来帮你堆雪人。”
赵旸人小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一旁看曹皇后她们三个人堆雪人。
宋仁宗来到坤宁宫的时候,见曹皇后她们在堆雪人,不由失笑。不过,当他看到赵旸站在雪地里,脸色立马变了,大步地走了过去,一把抱起儿子。
“见过官家。”
“见过爹爹。”
宋仁宗一脸紧张地问道:“旸旸冷不冷?”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见儿子的小脸暖和和的,心里便放心了些。
“爹爹,我不冷。”赵旸对宋仁宗萌萌一笑,随后把手中的雪球,啪叽一声拍在他爹爹的脸上,“爹爹,你冷不冷?”
宋仁宗被冰得一哆嗦,随后满脸无奈地说道:“小坏蛋。”
福康公主拉了拉宋仁宗的袖子:“爹爹,你来的正好,和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宋仁宗关心地问道:“福康,你冷不冷?”
“爹爹,我穿的很暖和,一点都不冷。”福康公主问道,“爹爹,您冷吗?”
“爹爹不冷。”
“爹爹,您既然不冷,那就和我们一起堆雪人吧。”福康公主指了指她们刚才堆到一半的雪人,“我们还没有堆好,爹爹我们一起堆吧。”
赵旸拍了拍宋仁宗的肩膀,“爹爹堆雪人。”
曹皇后知道宋仁宗担心赵旸和福康公主受凉,“官家,旸旸和福康穿的暖和,不会被冻着的。等堆完雪人,让他们两个喝一碗姜汤就好了。”
听到曹皇后这么说,宋仁宗心里就放心了不少,把怀中的儿子放了下来,旋即挽起袖子。
“好,爹爹跟你们一起堆雪人。”
福康公主开心地欢呼了起来:“爹爹,那我们要多堆几个雪人。”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爹爹,我们堆五个雪人吧,正好我们一人一个雪人。”
“行,那就堆五个雪人。”
“爹爹,我帮你。”福康公主对赵旸招了招手,“旸旸,你跟我一起滚雪球,好不好?”说着,就对赵旸做了一个示范,“旸旸,就像这样滚雪球。”
“好。”赵旸点点头,旋即蹲下神来,开始滚雪球。
大白跟在他的脚边,伸出它的一对翅膀,帮它的小主人一起滚雪球。
宋仁宗和曹皇后一起合作堆雪人,苗昭容跟着福康公主他们一起滚雪球。
每年冬天,宋仁宗都会陪福康公主堆雪人,所以他堆雪人的动作很熟练。在赵旸他们的协助下,宋仁宗和曹皇后堆雪人堆得非常快。半个时辰,就堆了五个雪人。
三个大雪人,两个小雪人。三个大雪人中间的雪人最大最高,是宋仁宗。在宋仁宗雪人的左边的雪人是曹皇后,右边是苗昭容。
在曹皇后雪人和宋仁宗雪人的中间的前面有一个小雪人是赵旸。在宋仁宗雪人和苗昭容雪人的中间的前面也有一个小雪人是福康公主。
赵旸看着五个雪人总觉得少了什么。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让元松和元柏给他找来几根树枝。
“旸旸,你拿树枝做什么?”福康公主好奇地问道。
赵旸拿着树枝走到五个雪人的面前,用树枝把五个雪人串联在一起。
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看到这一幕,心头狠狠一震。
赵旸指着每个人雪人,对宋仁宗甜糯糯地说道:“爹爹、嬢嬢、小娘娘、姐姐,我手牵手。”
福康公主拍着手,蹦蹦跳跳地说道:“我们五个雪人手牵手。”
苗昭容看着五个雪人手牵手,又听到赵旸刚才那句话,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戳了下,双眼不由地红了。
宋仁宗抱起儿子,满眼慈爱宠溺地看着儿子:“旸旸真乖。”赵旸刚才那句话狠狠地戳到了宋仁宗,令他十分触动。
被夸奖的赵旸一头问号,他做了什么事情让爹爹夸他乖?
曹皇后眼底一片晦涩不明,不过面上却十分平静。
“官家,进殿吧。’
宋仁宗转头看向曹皇后,难得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
曹皇后见宋仁宗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微微怔了下,随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转过身当做没有看见,对还在玩雪的福康公主说道:“福康,不要再玩了,回去了。”
苗昭容敏锐地感觉到宋仁宗和曹皇后之间微妙的气氛,非常识趣地说道:“娘娘,我带福康回去换衣服。”
曹皇后知道苗昭容是故意要走开,想成全她和宋仁宗,但是没必要。
“坤宁宫里有福康的衣服,现在赶紧进去换上,小心着凉了。”
苗昭容还想开口说完,却被宋仁宗打断了:“福康,赶紧去换衣服。”
“哦,我这就去换衣服。”
苗昭容见女儿走到曹皇后的身边,伸手挽着曹皇后的手臂,在心里无奈地骂了一声,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宋仁宗在坤宁宫里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对曹皇后说他晚上过来用晚膳。也就是说,他晚上会留宿在坤宁宫。
苗昭容听了,心里为曹皇后感到高兴,但是曹皇后本人却非常平静。
鸣鸾阁里,张美人刚刚喝完药,一嘴的苦味。橘白赶紧端上蜜饯:“娘子,吃几块蜜饯吧。”
张美人一连吃三块蜜饯,才把嘴里的苦味压下去。
“官家昨晚又歇在坤宁宫?”
橘白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是的。”
张美人拧起双眉,微微沉着脸,语气疑惑不解:“官家怎么了,怎么会一连好几日留宿在坤宁宫?”
橘白看了看张美人,见她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回道:“奴婢不知。”
“皇后使了什么手段让官家一连几日留宿在坤宁宫?”张美人冷着脸,语气里充满讥讽,“她不是一直端着清高做她的皇后娘娘么,怎么这次勾引得皇上一连几日留宿在她宫里。”
听着张美人这句很是难听刺耳的话,橘白张嘴想要劝说张美人,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敢开口。
“皇后到底做了什么?”官家从未在坤宁宫留宿这么多日子。
“奴婢没听说皇后做了什么事情。”橘白见张美人皱着眉头,沉着脸不高兴,想了想说,“娘子,还是因为您病了,不能伺候官家,所以官家才会去皇后娘娘那。”
张美人喜欢听这话,刚刚还是铁青的一张脸顿时笑颜如花:“我要是能伺候官家,哪里轮得着皇后。”
“娘子,您还是赶快把身子养好吧。”自从八公主薨后,张美人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前段时日,张美人的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些,结果因为天冷,又病倒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好。
“我也想早点养好身子……”张美人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这身子养到现在也没有好,我担心……”
橘白大着胆子打断张美人的话:“娘子,太医说您是忧思过重,所以才会迟迟没有养好身子。您只要放宽心,就能好好地养好身子。”
“橘白,你说官家会不会喜欢上皇后?”
“娘子,就算官家喜欢皇后娘娘,但是在官家心里,皇后娘娘远远不及您的。”橘白伸手仔细地给张美人盖好被子,继续劝慰道,“官家还想让您生下皇子,您可得养好身子。“
“唉,如果我能为官家生下皇子就好了。”如果她当初生下皇子,皇后就不会生下太子。
“娘子,您还年轻,还能为官家生下皇子。”唉,官家去别的娘子那留宿,张美人没有任何不满,但是官家要是去皇后娘娘那里,张美人就会不高兴。“娘子,您可不能泄气,不然这就不如了皇后娘娘的愿么。”
橘白最后一句话激到了张美人,“你说得对,我不能如皇后的愿,得赶快把身子养好。”
见张美人重振精神,橘白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娘子,您赶快躺下休息吧。”
张美人轻点了下头,在橘白帮忙下,躺了下来。她刚睡下没多久,宋仁宗就过来看她。
宋仁宗仔细地询问橘白,张美人的情况。得知张美人昨日睡得不错,今日早膳也吃些东西,他心里就放心了。临走的时候,让橘白仔细照顾张美人。
看望张美人后,宋仁宗就回了福宁宫。
年底了,朝中的事务繁忙,宋仁宗和大臣们都有很多事情处理。
坤宁宫里,赵旸和福康公主正在玩捉迷藏。
临近过年,这天越来越冷,宋仁宗和曹皇后心疼福康公主,就没有让她去读书。
不用读书的福康公主每天在坤宁宫里和赵旸玩,昨天玩一二三木头人,今天玩捉迷藏,后天玩躲猫猫。
苗昭容和曹皇后坐在坤宁宫的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赵旸他们玩耍。
曹皇后见苗昭容时不时盯着她看,不禁失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穗儿,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让你一直盯着我看?”
苗昭容见自己偷看被发现,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娘娘,您脸上没有东西。”
“那你看什么?”曹皇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变好看了?”
苗昭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娘娘,您是变好看了。”
“真的吗?”曹皇后笑道,“我怎么没有发现?”
“娘娘,您的气色变好了不少。”苗昭容说完,又促狭地调侃一句,“娘娘,您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听到苗昭容这么说,曹皇后瞬间明白她在说什么,轻轻地瞪了她一眼:“穗儿,你这是在笑话我啊。”
“娘娘,我这是替您高兴。”官家这段时日一直留宿在坤宁宫,苗昭容最为高兴。“官家终于知道您的好。”
宫里除了张美人,其他娘子都盼望着官家能和皇后娘娘好好地,还盼望着官家能和皇后娘娘琴瑟和鸣。
“不是我,是旸旸。”曹皇后神色平静,眼里一片清明,语气淡漠,“官家是看在旸旸的面子上才会如此。”
“太子殿下?”苗昭容疑惑了下,旋即明白曹皇后的意思,“是那日的五个雪人吗?”
曹皇后请点了下头:“是。”
苗昭容也被那日的五个雪人震撼到了,久久不能忘怀。
“娘娘,虽说如此,但也是好事。”
“好事吗?”曹皇后轻笑一声,这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娘娘,不是好事吗?”苗昭容有时候看不懂曹皇后。后宫里的娘子都巴不得得到官家的宠爱,但是皇后娘娘好像不太愿意受宠。“娘娘,我们都希望您和官家能琴瑟和鸣。”不管是宫里的娘子们,还是内侍和宫女们都非常喜欢敬重皇后娘娘,都希望官家能好好待皇后娘娘。
“琴瑟和鸣?”曹皇后摇摇头说,“我和官家只能做到相敬如宾。”
“为什么?”苗昭容满脸不解,“娘娘,您是不是不喜欢官家?”这句话,苗昭容憋在心里很久,今天终于有机会问出来。
“终于问出来了啊。”曹皇后一直在等苗昭容问这句话,“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
苗昭容没想到皇后娘娘早就猜到她想要问什么,羞赧地笑了笑:“娘娘,我……逾矩了。”
曹皇后摆摆手说:“穗儿,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一直为我和官家的事情担心,今日我就跟你说清楚。”
“娘娘,您要是不想说……”
曹皇后再次打断苗昭容的话,“我和官家做不到琴瑟和鸣,因为官家并没有把我当做他的妻子。”
苗昭容闻言,惊了:“怎么可能?”
“我也没有把官家当做丈夫。”曹皇后语气淡淡地说道,“官家于我而言就是官家,而我只是臣子,明白吗?”
苗昭容一脸吃惊:“娘娘,这……”苗昭容被曹皇后这番话吓到了。
“穗儿,我这个皇后不是官家自己愿意娶的,而是大臣们帮他选的。”曹皇后刚开始进宫的时候对宋仁宗也是心怀仰慕,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宋仁宗并不喜欢她,甚至有些提防她,她就把那颗爱慕的心收了起来,以臣子的身份伺候官家。“还有,曹家位高权重。”
苗昭容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心中更加心疼曹皇后了。
“我进宫十余年迟迟没有身孕,就是因为官家不希望我生下皇子,不想让皇子有一个权势过重的外祖家。”曹皇后原本就是一个心思剔透的女子,她进宫没多久就发现了宋仁宗不想让她怀有身孕,也知道宋仁宗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的儿子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外祖家,所以她决定做一个尽职尽守的皇后,而不是官家的妻子。“如果不是大臣们催得紧,官家怎么会让我生下旸旸。”
“娘娘,这对您不公平。”苗昭容替曹皇后委屈。
“我进宫做了皇后,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和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公平的。”曹皇后一直很清醒,并没有因为这段时日宋仁宗留在她这里就得意忘形。“如今,我又有了旸旸,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娘娘,官家对您不公平,当初又不是您主动进宫做皇后。”现在终于知道宋仁宗为什么不喜欢曹皇后,苗昭容除了心疼曹皇后,还有些气宋仁宗。“娘娘,您不怨吗?”
“不怨。”在她被选中做皇后,她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穗儿,我今天把话跟你说清楚,就是为了让你不要再为我和官家的事情操心,也不要再去嫉恨张美人,因为不值得。”曹皇后不希望苗昭容为了她和张美人斗,更不想苗昭容为了她失去了官家的宠爱。
苗昭容伸手握住曹皇后的双手,“娘娘,您这么好……”如果娘娘不进宫做皇后,嫁给一个普通人,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官家就因为娘娘是大臣逼他娶的,就因为娘娘出身曹家,就对娘娘不喜,真的是太……有眼无珠了。
“穗儿,我现在觉得很好很知足。”曹皇后轻轻地拍了拍苗昭容的手背,“你以后就不要再为我和官家的事情费心。”
苗昭容点点头:“娘娘,我听您的。”这么好的皇后娘娘,官家不珍惜,她珍惜。
“你以后想说什么,就直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苗昭容不问,曹皇后不好自己开口说这事。“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娘娘。”
不远处,福康公主被蒙住双眼,正在抓赵旸他们。每次快要抓到赵旸的时候,赵旸就让大白叨福康公主,气得福康公主大骂赵旸使坏。
赵旸让她也找个大白帮忙,她上哪里去找大白。
之前,曹皇后和苗昭容孵出来的鸡鸭鹅,都被送到别处去养。福康公主现在很后悔,没有留一只鹅养。
大白叨了福康公主后还非常嚣张,挑衅地对她叫了两声,气得她要去抓它,给它好看,结果她跑不过它。
“嬢嬢,旸旸指使大白欺负我。”福康公主委屈地只好找曹皇后告状。
赵旸跑过来,对福康公主羞了羞脸:“姐姐,你打不过大白,竟然找嬢嬢告状。”羞羞脸这个动作,他还是跟福康公主学的。“羞不羞?”
“旸旸,明明是你耍诈。”福康公主气得直跺脚,“嬢嬢,旸旸太坏了。”
“大白把你叨疼了吗?”曹皇后关心地问道。
“嬢嬢,不怎么疼。”福康公主伸手拉住曹皇后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嬢嬢,旸旸使坏。”
“姐姐,这叫兵不厌诈。”
苗昭容听到赵旸这句话,一脸惊喜地说道:“哎哟,太子殿下还知道兵不厌诈啊。”
“嬢嬢说的啊。”
曹皇后一直跟赵旸说有关兵法的故事,其中包括“兵不厌诈”。他听了,自然学会了。
“姐姐,你也可以找另一个大白帮你啊。”
“嬢嬢,我也要养鹅。”福康公主气鼓鼓地说道,“我现在就养。”然后让她的大白鹅去打旸旸的大白。
“你不许养。”苗昭容非常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你图一时新鲜养,不喜欢了就会丢弃。”
“嬢嬢。”
“福康,你要想好,嬢嬢给你三天思考时间。三天后,你确定要养一只白鹅,嬢嬢就让你养。”
“我知道了,嬢嬢。”
“姐姐,你还玩不玩捉迷藏啊?”
“你不能让大白帮你。“
“好,我不让大白帮我。”
“那我们继续玩吧。”
见他们姐弟俩又欢欢喜喜地去玩捉迷藏,曹皇后和苗昭容都无奈地笑了笑。
等到晚上,宋仁宗又来到坤宁宫。曹皇后说他好久没有去苗昭容那里,劝他去苗昭容那里用膳。
宋仁宗一想,发现自己的确好久没有去穗儿那里,就改道去了苗昭容的宫里。
张美人得知今晚官家去了苗昭容那里,心里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一晃眼就过年了,这是赵旸穿到大宋过得第一个年。过年这一天,赵旸比较清闲,他人小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吃吃喝喝就行了,就连守夜都不用守。不过,大年初一这一天,他就比较忙了。
初一是大朝会,宋仁宗和赵旸要在紫宸殿里接受朝中大臣和各国使节的朝拜。虽然赵旸年幼,但是他已被封为太子,理应要接受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的叩拜。
一大早,赵旸就被曹皇后抱起来,换上太子的朝服。这是赵旸第一次穿他的皇太子朝服,平时都是穿常服。
曹皇后抱着赵旸,动作很轻地给他洗漱。洗完漱,他也没有醒来。等到用早膳的时候,赵旸才迷迷糊糊醒来,但是眼睛还是睁不开。他坐在曹皇后的怀里,闭着眼睛,微微地张着嘴,无意识把曹皇后喂进他嘴里的东西吃了下去。
福康公主站在一旁,见赵旸闭着眼用早膳,忍不住笑了出来:“旸旸闭着眼也能用早膳啊。”
曹皇后低头看着闭着双眼,小嘴巴一动一动正在吃粥的儿子,也觉得好玩。见儿子嘴边有一粒饭粒,正准备伸手拿掉,这时儿子伸出小舌头在嘴边舔了舔,把那一粒饭粒吃了进去。整个过程,赵旸一直紧闭着双眼,没有醒来。
“嬢嬢,旸旸睡得好香啊。”福康公主被赵旸这副闭眼吃饭的模样可爱到了,没有忍住伸手轻轻地戳了戳赵旸的小脸。
苗昭容见状,抬手轻轻地打了下福康公主的手臂:“不要戳太子殿下的脸。”
福康公主不服气地嘟了嘟嘴说:“我就轻轻地戳了下,又不疼。”
“不疼也不能戳。”
福康公主朝苗昭容吐了吐舌头:“不戳就不戳。”说完,见赵旸的眼睛还是闭着,没有睁开,她发出一声感叹,“旸旸真能睡。”
曹皇后喂完赵旸喝完粥,又喂了他吃了一个馅儿饼。最后又喂了他喝羊乳,整个过程中赵旸都没有醒来。
这时,张茂实来到坤宁宫,他奉宋仁宗的命令,前来抱太子殿下去紫宸殿。
“张先生,太子还没有醒,你抱着的时候注意下。”
“是,皇后娘娘。”张茂实从曹皇后的手中抱过赵旸,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曹皇后伸手拉了拉包裹在赵旸伸手的披风,把儿子的小脸遮起来,这样就不会被风吹到。
“路上小心点。”
“是,小人告退。”张茂实抱着赵旸离开了坤宁宫。怕惊着怀中的太子殿下,他走得很慢。
宋仁宗也刚刚用完早膳,还没有去紫宸殿,在福宁宫等赵旸。
张茂实抱着赵旸走进福宁宫,刚准备向宋仁宗行礼,宋仁宗从他怀里抱过赵旸。
宋仁宗抱过儿子,低头一看儿子紧闭着双眼,微微嘟着嘴,睡得非常香甜。
“没醒?“
“皇后娘娘说太子殿下一直在睡。”
“今日起了早些,难怪旸旸还在睡。”平日里这个时辰,旸旸还在睡觉。
见儿子睡得这么香甜,宋仁宗不忍心叫醒他,但是待会要去紫宸殿接受朝臣和各国使节朝拜祝贺,只能把他叫醒。
赵旸睡得非常沉,被宋仁宗叫了好几声才醒。
睡梦中被人叫醒,赵旸很不爽,抿着小嘴,凶巴巴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宋仁宗。
见儿子被叫醒,一脸愤怒的小模样,宋仁宗赶紧哄道:“旸旸今天要跟爹爹去紫宸殿见朝臣和各国使节,还记得吗?”
赵旸皱着小眉头,思索了下,终于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朝着宋仁宗点了点头。
见儿子还记得,宋仁宗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真怕旸旸被叫醒,一个不高兴就大哭。大年初一哭会不吉利。
“现在爹爹就抱你去紫宸殿,好不好?”
赵旸又点了下头。
“旸旸真乖。”宋仁宗说完,想到儿子第一次正式地被朝臣和各国使节拜见,担心儿子会被吓到,毕竟赵旸之前并没有见过太多的人。“旸旸,待会会有很多人,你不要怕,有爹爹在。”宋仁宗担心待会太多人会吓到赵旸。
刚醒来的赵旸没有什么精神,软绵绵地说道:“哦。”说完,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
“等大朝会结束,爹爹就让你回去睡觉。”宋仁宗温声道,“现在我们去紫宸殿。”
赵旸被宋仁宗抱在怀里,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几个哈欠。等到了紫宸殿,看到满殿的朝臣,他才彻底清醒。
紫宸殿里,站满了朝臣和各国的使节。
宋仁宗抱着赵旸出现在紫宸殿里,朝臣们和各国使节纷纷看向他们。
身穿朱明服的赵旸,非常精致漂亮,没有了平日里的软萌可爱,多了几分皇太子的贵气和威严。
欧阳修他们几个跟赵旸熟,在他们眼里太子殿下聪明乖巧可爱,但是今天的太子殿下与他们以往见到的太子殿下不太不一样。
赵旸刚刚醒来,心情不太美好,表情有些严肃。再加上,他知道现在是大朝会,他身为皇太子应该威严,所以就故意绷着脸,摆出一副严肃又有威严的样子。
等宋仁宗抱着赵旸坐了下来后,朝臣们和各国使节跪下来行礼。今天是大朝会,而且是新的一年的第一次大朝会,所以非常的隆重,朝臣们行的礼也非常正式。
“臣等参见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陛下,谢太子殿下。”
朝臣们站起身后,开始一个个向宋仁宗和赵旸祝贺。说是祝贺,其实就是拍马屁,吹彩虹屁。
轮到欧阳修他们上前祝贺的时候,赵旸差点对他们笑了,不过立马想到自己现在在紫宸殿必须威严,就继续严肃着一张脸。
等到朝臣们祝贺完,接下来就是各国使节。赵旸只对西夏和大辽的使节感兴趣,对其他国家的使节没什么兴趣。
轮到西夏和大辽的使节拜见时,他们嘴上说着贺词,但是神色多多少少有些傲慢。西夏的使节还好点,神色没有那么倨傲。而大辽的使节毫不掩饰,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赵旸见宋仁宗和朝臣们对大辽使节这副傲慢的样子视而不见,只觉得非常悲哀。大宋用钱从西夏和大辽那里买平安,西夏和大辽把大宋当做肥美的羊羔。在他们眼里,大宋这个小羊羔能任由他们处置,所以他们不把大宋放在眼里也正常。
虽然宋仁宗和大臣们把西夏和大辽的倨傲态度当做正常的事情,但是赵旸却不能。等他长大了,他会让西夏和大辽的人唯唯弱弱地跪在大宋的面前,不敢再藐视大宋一分。
等朝臣们和各国使节们祝贺拜见完毕,宋仁宗抱着赵旸去祭拜祖宗和上天,祈求列祖列宗和上天保佑大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在祭拜之前,宋仁宗先在列祖列宗面前正式介绍赵旸,随即让赵旸一一叫人,之后又让他给列祖列宗磕三个头。
这是赵旸第二次跪拜列祖列宗。第一次是在他被封为太子的时候,但是那个时候他太小,还不会走路,被宋仁宗抱在怀里行礼。第二次就是现在,他已会走路、说话,自然要自己行礼叩拜。
在赵旸行礼叩拜列祖列宗的时候,宋仁宗站在一旁,在心里祈求列祖列宗保佑赵旸平平安安长大。
等赵旸拜见完列祖列宗,宋仁宗这才带着他祭天。在祭天之前,宋仁宗曾教过儿子祭天时的礼仪。
祭天的时候,宋仁宗担心赵旸忘了怎么行礼,毕竟是好几天前教的。没想到赵旸不仅没有忘,还做的非常好。
虽然赵旸人小,但是行礼的动作却非常标准。
在赵旸行礼的时候,文武百官们特意盯着他看,原本以为他们幼小的太子殿下会做不好,甚至有可能会被吓哭,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太子殿下做的非常好。
今日的天空一片灰蒙,没有半点阳光,但是就在赵旸行礼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阳光倾洒在大地上。
在场大臣们看到这一幕,都纷纷露出惊奇的神色。
宋仁宗看到这一幕,先是一脸震惊,随即满脸惊喜。旸旸不愧是大宋的“太阳”。
等赵旸行完礼,就见文武百官突然跪了下来:“恭喜陛下,恭喜太子殿下!”
宋仁宗大笑道:“好好好,都起来吧。”
赵旸没有多想,以为是大臣们在恭喜他和宋仁宗祭完礼。不过,就祭一个礼,这些大臣们有必要这么激动么。还有,他们看着他的眼神是不是太过火热了些,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根骨头,而这些大臣是许久没有吃到骨头的狗。
“旸旸,我们回去。”宋仁宗没有抱赵旸,而是让他跟在他的身边。
赵旸昂首挺胸,非常有气势地走在宋仁宗的身边。
明明太子殿下是个小小的人儿,但是此时却有了两分帝王的威严和气势。
等走到祭坛下面,宋仁宗这才抱起儿子:“爹爹待会让张茂实送你回坤宁宫,好不好?”祭礼结束,接下来就是歌舞节目。
赵旸乖乖巧巧地点了下头:“好。”他对接下来的活动不感兴趣,还不如回坤宁宫睡觉,或者跟大白玩。
宋仁宗抱着赵旸去了集英殿,朝臣们和各国使节也跟着去了。
集英殿是宴殿,顾名思义就是宴请会客的宫殿。
宋仁宗让大臣们和各国使节坐下来,然后带着赵旸认识宗室里的人。
赵旸抓周的时候,宗室里的人都来了。不过,那个时候,宋仁宗并没有向赵旸介绍宗亲。
今天,宗亲们都进宫祝贺朝拜,宋仁宗特意介绍宗亲们给赵旸认识。
介绍濮王的时候,赵旸在心里小小讶异了下。濮王是历史上宋英宗的亲生父亲。
赵旸把目光看向站在濮王身边的一个少年上。少年十三、四岁,长相清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少年应该就是赵宗实,也就是历史上的宋英宗。
在赵旸没有出生前,赵宗实曾被接到宫中抚养过一段时间。如果没有赵旸,他会像历史上一样成为宋英宗,但是现在有了赵旸,他就不会成为宋英宗。
“臣赵宗实见过太子殿下。”赵宗实在给赵旸行礼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幽深。
果然是赵宗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