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进城,秦为先是来到住所沐浴更衣,等他出来时酒菜已经准备好了。
酒过三巡,种诂已经迫不及待了,直接问道:“平阳公,您此番巡边,可是对我军可有安排?”
大家都知道,在西夏覆灭之后,宋辽两国之间的战役也该打响了。
秦为摇头,道:“该来的总会来,你急什么?”
种诂心中一喜,说道:“下官枕戈待旦,就等朝中令下。”
秦为笑了笑,道:“此战若开,便是决战,一战要扫灭辽人,你部前有中京道,右边有西京道,不必担心这个。”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
种诂看着秦为,心想这会不会是糊弄?
晚些阻卜使者来了,秦为在当地衙门里接见了他们。
“见过平阳公”
秦为笑了笑,道:“阻卜人可准备好了吗?”
使者身边的人抬头,眼神桀骜的道:“敢问平阳公,大宋准备好了吗?”
使者皱眉:“住口!”
秦为淡淡的道:“你要大宋准备什么?百万大军吗?还是在草原上杀人遍野!”
那人大笑道:“阻卜人是无畏的勇士。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不能让我们低头。”
使者骂道:“住口,你再多嘴,回头让你去和辽人厮杀!”
“求之不得!”
这人身材魁梧,眼中多了血丝,冷冷道:“勇士的归属就是沙场,但却无人能杀死我!因为我足够勇武!”
秦为摆摆手,就像是驱赶苍蝇般的随意,接着那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林小北已经冲了过去。
呯!
一拳,格挡。
林小北合身扑了过去,膝盖飞击,那人后退,林小北落地,任由他抓住了自己的双肩,然后左腿从外侧横扫。
这是高鞭腿,可那人双手已经抓了林小北的双肩,耳畔就是破绽。
脑侧有耳朵,有太阳穴……只是一脚,那人就松开了手,然后目光茫然的后退,最后轰然倒地。
林小北从容回来站好,秦为更是从容的喝了一口茶,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微笑道:“阻卜人如今可集结了大军吗?”
使者强笑了一下,说道:“是的,只是不知道大宋要如何对待我们,阻卜人为这次的战争,可是倾其所有了……”
“我们是朋友。”
秦为颔首道:“某就是为了友谊而来,告诉你们的首领博罗特,我将前去上京道,和阻卜的智者会晤,我们必然能寻到妥善的法子,来维系我们之间的友谊。”
使者低头,恭敬道:“是,我这就回去。”
“去吧。”
秦为起身,使者以为他是要送自己,不禁受宠若惊。
“某去歇息了。”
可秦为只是疲惫了,想去睡觉,等他们走后,室内的文武官员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通判方不平说道:“平阳公和使者见面,不过是一刻,可某却觉得过了半日,好厉害的谈判手段啊!”
种诂在边上目睹了全过程,赞道:“使者只谈友谊,只谈好处,另一人却是异常强硬跋扈,这便是试探,想试探大宋的态度,可平阳公却很是从容,一边说着友谊,一边只是挥挥手,什么跋扈强硬都成了笑谈,这才是大宋使者的模样!”
五天后,使者再度来了。
“尊贵的平阳公,阻卜人等候您的前去。”
种诂微微摇头,等使者出去后说道:“此去怕是有些风险。阻卜人凶悍,得知大宋要动手之后,他们定然会野心勃勃,您此刻过去,若是他们提出过分之请如何?您答应不好,不答应……他们可能会翻脸……”
草原上信奉的不是什么礼仪道德,而是刀枪凶狠,谁的刀更快,谁就是主宰。
“某本就喜欢翻脸。”
秦为笑了笑,随后就带着北伐军出发了。
种诂在城头上看着他远去,回身嘶吼道:“去盯着,若是阻卜人敢动手……特么的……大宋就和辽人联手,灭了他们!”
骑兵们开始四处传递消息,秦为却悠哉悠哉的一路到了上京道,进入上京道十里地后,秦为就不走了。
使者愕然道:“平阳公,还有百多里地呢!”
秦为令人扎营,说道:“此处风景甚好,某要在此……那里有黄羊!”
前方来了一群黄羊,北伐军们顿时就激动了,冲上去一阵射杀,最后弄了百多头黄羊回来。
篝火升起,北伐军肆无忌惮的在烧烤,使者在秦为的身边嘀咕了半天,说什么辽军会来……
“从兀剌海城丢掉之后,辽军就已经对这里不设防了,他们巴不得大宋冲杀进来,随后和阻卜人杀作一团,所以,告诉我的兄弟,某在此等候他,两日不到,某就回去了,此后咱们草原再相见。”
这话秦为说的淡然,可使者却就像是被抽了一鞭似的,上马就跑,至于什么草原相见,怕不是京观相见吧。
秦为的京观威震四方,他每逢大战必铸京观,不禁胆寒了那些辽人,连阻卜人也有些怵啊。
“郎君,阻卜人离这边可不近,两日定然赶不及。”
“他们就在不远处。”
秦为看着前方,幽幽道:“他们也在观望着,就等着大宋主动出手,随后他们在后面捡便宜。”
……
云内州守将郑勇每天早上起床后有发呆的习惯,发呆的时候脑子里空****的,啥都不想,那种状态很舒服。
“哦……”
他清醒过来了,因为听到了脚步声。
一个官员进来,皱眉看着他,道:“详稳,中京道的命令,让咱们戒备。”
郑勇只觉得脑子里很是空灵,淡淡的问道:“为何?”
“宋人异动。”
官员递过文书,皱眉道:“说是发现析津府一带的宋军有异动。”
“异动就异动,难道析津府那边还能打过来?要打也是先打大同府,咱们慌什么?”
官员觉得也是,就笑道:“只是中京道的命令……毕竟咱们是边塞,若是不意思意思,难免说不过去……”
他看了外面一眼,回身说道:“陛下去年一年都没有出去游猎,一直在中京道,所以要小心呐!”
郑勇淡淡的道:“上京道那些部族反复,不安全。东京道那边荒凉的和荒山野岭一般,冷飕飕的。至于咱们这边,如今被宋人两面夹着,陛下更不会来,所以……他为何不游猎?因为南京道一失,大辽处处被动。”
这话堪称是调侃,外加大逆不道。
官员很是纠结的道:“陛下……陛下……好像是有些怕。”
在析津府,也就是大宋如今的燕山路失陷之后,耶律宗真就失去了和大宋争长短的勇气,只想守着残局到老死。
“这个像不像以前的宋人?”
郑勇自嘲的道:“以前的宋人也是这般,宁可给岁币,也不肯重振旗鼓来和咱们厮杀,举国惶然。如今两边换了个个,咱们变成了缩头乌龟,羞不羞?”
官员叹道:“话是这般说,不过还是小心些吧,小心被人听到。”
“怕个屁!”
郑勇起身伸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冷笑道:“某坐镇云内州七年,不管是西夏还是宋人,谁敢来讨野火?”
他喝了放温热的茶水,不屑的道:“宋人如何?不过是没遇到某罢了!若是遇到某,某会让陛下知道,把某困在此处七年是何等的错误!”
郑勇原先也算是一员悍将,只是性子不大好得罪了上官,后来被赶到了云内州来当守将。
云内州大抵就和大宋的西南地区一样,偏僻不说,想升官也没办法,于是他一待就是七年,牢骚满腹。
吃了早饭之后,郑勇带着人上了城头巡查,草原上能看到嫩绿,星星点点的点缀在视线内,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某浑身的力气却没地方使唤,憋得慌啊!
“斥候回来了。”
远方,一队骑兵出现了,速度飞快,看着有些狼狈。
“莫不是遇敌了?”
“好事!”
郑勇心中一喜,说道:“集结!”
号角声中,骑兵们开始集结,远方也出现了烟尘。
“宋军来了。”
斥候冲了上来,郑勇问道:“多少人马?”
“至少五千骑兵,后续不知!”
“这是前锋。”
郑勇吩咐道:“马上去大同报信,让他们戒备,然后马上集结将士,跟着某出击,击溃他们的前锋。”
云内州是防御西贼的重地,后来变成了防御大宋的重地,原先有六千人,后来耶律宗真穷兵黩武,又增派了万余骑兵,合计差不多两万人马,实力强劲。
五千宋军的前锋罢了,所以郑勇信心十足,他带着一万骑兵冲了出去,前方顿时激起了烟尘滚滚。
辽军冲杀过去,等双方距离拉近后,宋军诡异的下马。
“冲杀上去!”
郑勇狂喜,觉得自己遇到了一群棒槌。
那些宋军在整理东西,看着像是烧火棍,而在更后面些的地方,滚滚烟尘再起。
“宋军的大军来了,击溃眼前的宋军,咱们再回去!”
郑勇觉得上天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否则怎么可能会把这等立功的大好机会,明晃晃的送到了眼前。
一群棒槌,竟然下马……他们不是刀斧手,没见弩箭,就这么摆弄着烧火棍,准备挡住一万骑兵的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