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竟然连俘虏都抓到了!
那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使者顿时愕然的看着秦为,然后就是悲愤不已,心里暗骂不已。
不是都说了最近别惹宋人么?
那些宋人简直就是喝了神油一样,最近猛地不行,躲避还来不及,是谁发了疯竟然还敢主动招惹?
他在心中仔细想了想,然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抱恙的说道:“可能是那些地方部族干的,您也是知道的……那些地方部族不服从王化,所以……这事儿与我交趾定然没有关系的。”
交趾地方是有不少势力不听话,处于自治状态,这话虽然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但这是使者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些礼房的官吏们都在看着秦为,想看看他怎么反击。
“哦,是吗?”
秦为忽的笑了,很是和气的道:“那忘记了告诉你,我大宋水军违背陛下的命令,已经出海了。”
呵呵,你不是说那些地方势力不服王化,所以李日尊管不着吗么,那好办的很呀,我大宋也管不着水军了。
所以你们自求多福吧,看看是大宋的水军厉害,还是你们那些当地的势力更强,这便是以牙还牙,而且格外凌厉。
想到水军一路袭扰交趾的场景,众人不禁热血沸腾,李日尊怕是要头痛了吧?
大宋的水军自然要比那些当地势力厉害的多,否则交趾也不过忍气吞声,早就发兵把那批不是人的水军给灭了。
使者只能强笑道:“平阳公息怒,某马上归国让陛下查证此事,保证给大宋一个满意的交代……此事至少要三十颗人头……”
这个姿态非常的低,等于说是用交趾的人命来抚慰大宋的怒火,用自家的鲜血洗刷别家的耻辱。
可秦为仍旧不为所动,只是微笑道:“那贵使且去吧,某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正准备去一趟金明池,就不送你了。”
金明池是水军练兵的传统地方,现在水军的战船越造越大,金明池摆放不下了,可依旧留了不少人和船在那里。
这是赤果果的告诉使者,我大宋的水师此刻还在金明池,某现在要去让他们准备出航,去交趾升龙城,去西南任何一个有你们交趾人的地方。
这便是比不要脸,以前是交趾不要脸,现在却在大宋的面前完败,这个大宋可要比交趾不要脸多了!
……
秦为的话并不是空话,大宋的水军果然出发了。
至于他们要去哪里,那就不知道了……交趾使者发狂般的在汴梁到处奔走,只可惜处处都是闭门羹。
“枢密院他也去了,不过老夫没功夫理他。”
庞籍很是不屑的冷笑道:“当年交趾不断侵袭大宋边境,大宋派了使者去,可得到的却是搪塞和不屑!如今轮到大宋来收拾他们了,只要老夫在枢密院一日,水军就不会停止南下!”
庞籍住持枢密院以来,一直都是以强硬著称的,如今交趾敢跟大宋跳脚,他自然不会手软。
“他们就像是臭虫,今日咬一口,明日咬一口,咬了之后就躲回巢穴里去,以为咱们不敢过去打他……”
“以前没人想到用水军去袭扰交趾吧?”
庞籍的问题让大家有些囧,吕夷简苦笑道“以前的水军败坏,若是派那些人去袭扰交趾,怕是半路上就散架了。”
众人想起金明池竞标的热闹,以及那些战船的破败,不禁都唏嘘了,就以前那样的水军,别说交趾了,连那些散落在海上的盗贼都弄不过。
“以前文恬武嬉,如今算是好了,军队重新操练起来,重建水军……”
范仲淹感慨的道:“如今坐在汴梁城中,总算是不再担心辽军南下,也不担心交趾侵袭,好日子啊!”
庞籍淡淡的道:“是好日子没错,但这样的好日子是拼杀出来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庞籍刚刚升任次相,又兼着枢密使一职,此刻正是树威的时候,火气自然不小。
作为他的老对头,吕夷简马上就跳出来说道:“什么你在一日水军就不会停止侵袭交趾,水军侵袭交趾是秦为的建言吧?何时变成了你的主意?还有,什么好日子是拼杀出来的,上次水军南下,你还交代不许乱杀……这人,他怎么就能这么无耻呢?老夫当真是活的太久了,才能见到这等奇人奇事。”
这话把庞籍梗的想喷血。
吕夷简明显是举得老庞这几天太跳脚了,想杀杀他的锐气,让他知道这政事堂里谁才是老大。
再看人家晏殊,同样刚刚位居宰辅之列,人家可比你老庞会做人多了,什么事儿都是只做不吭声。
庞籍知道他的意思,可却不想落了面子,顿时森然道:“吕夷简,你要怎样?莫以为你是首相,老夫就怕你?”
吕夷简自然不怕这种威胁,懒洋洋道:“你想怎样,老夫就要怎样,怎地不服么?若是不服……来做一场?”
庞籍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这个跋扈不要脸的家伙了,就跟着向前一步,冷道:“你以为老夫会怕你吗?”
两人缓缓逼近,晏殊率先退后,随后其他宰辅们都闪开了,眼看着两府之争就要开始了。
两人缓缓靠近,气势上不分上下。
可就在大家瞪大了眼睛,等着看一场精彩的打斗时,庞籍突然说道:“罢了,我等打架倒是无妨,可却开了个坏头,若是被秦为这等年轻人看到了,定然会有样学样,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吕夷简当然知道这是老庞的几口,不禁冷笑道:“你怕就说怕了,找什么借口,老夫都嫌丢脸……”
自从上次知道自己一掌断案几的事儿是假的后,老吕就显得有些心虚了,不过他可好歹身高体胖,打别人或许苦难,但是打个庞籍还是手拿把掐的。
庞籍的怒火一过,就有些心虚了,他淡淡的道:“有御史在,到时候会被弹劾!而不是老夫怕了你!”
吕夷简一想也是,那些御史虽然没啥本事,但咬人的本事是一绝。
这时边上来了个打哈欠的家伙,他一边捂嘴打哈欠,一边说道“打……尽管打,某不会弹劾,御史都不会弹劾。”
吕夷简和庞籍看去,却是御史苏洵,这个家伙……
庞籍干笑道:“你就一人,还是新手,看看那些御史……”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在场的几个御史都集体背身过去……你们都是大佬,打吧、打吧,我们保证不弹劾。
宰辅之间斗殴,大家伙都没见过,连御史都想看看。
庞籍强笑着,正想说些场面话,吕夷简就得意的道:“看看,老夫就说公道自在人心,来,庞籍,咱们来做一场!”
……
那边宰辅正在闹腾,秦为这边也有事要干。
蒲玖最近老是来找他,可他却避而不见,只是这人竟然有些锲而不舍的精神,屡屡吃闭门羹,却仍旧锲而不舍。
“让他来。”
今天秦为有空,也有精神,所以就见他一面。
一见面蒲玖就跪下了,秦为漠然道:“这是为何?”
蒲玖抬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哭泣道:“平阳公,小人错了……”
秦为讶然道:“你错了什么?这是……喝多了?”
这话的味道不对,蒲玖说道:“小人该奋力为大宋水军造船,可最近却是懈怠了……小人有罪啊!”
秦为摇头叹道:“你如今不是在那些商人船厂里做事吗?和水军没关系……只要你好好做,以后有前途。”
“小人错了。”
蒲玖哭道:“小人愿意向大宋奉献自己所有的忠诚,愿意为您做事……若是背叛,不得好死。”
这个态度很是诚恳,孙好民在门外和段玉低声道:“郎君不信他?”
段玉点头道:“是不信,而且从开始就不信,这种外族人,他们的心本来就不是大宋的,自然不能信。”
里面的秦为淡淡的道:“你想要什么?”
蒲玖满怀希望的道:“如今在汴梁的大食人不少,小人想为他们弄个地方,大家住在一起,也方便官府管辖……”
“那就去弄吧。”
秦为的态度很是无所谓。
蒲玖心中一喜,又无奈的摇头,说道:“可小人去了开封府好几次,开封府的人却说,没人管这事……”
“那是你的心不够诚。”
秦为伸手点点他,笑道:“大宋官吏不喜欢心不诚的人,你……既然你行商多年,难道不懂这些?”
这话里有点醒之意。
蒲玖一个激灵,然后扇了自己一耳光,声音响亮的让秦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担心这厮会把嘴抽烂去。
可蒲玖却狂喜道:“小人真是愚蠢,愚不可及啊!竟然忘记了做事要心诚,多谢平阳公,多谢平阳公,小人这便去了。”
等他走了之后,孙好民进来问道:“郎君,这事怕是不妥吧?若是他行贿被抓,到时候说是您指使的,虽然没人敢怪罪您这边,可不好听啊。”
“某可没让他行贿。”
秦为一本正经的道:“某只是告诉他做事儿要心诚,这话有毛病吗?是他自己想多了而已,怪得了谁?”
这个郎君……很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