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这是真的吗?
有人喊道:“刚才那些人都是来兑换纸钞的,而且他们从不还价,要多少给多少,给完就走绝不拖拉。”
“是啊!他们不还价都收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骗子呢,可他们真的连磕巴都不打。”
我去!
这年头傻子可不多了。
大家先是一阵惊讶,有人却忽然回过神来,道:“那你兑换了吗?”
“可就是兑了么,某还以为赚了,玛的结果亏惨了,他们肯定是想借机抬价!”
“李二,你这话可没假?”
李二靠在那里一直在笑,闻言说道“某在附近讨生活,这条街上那个不认识我,我今日骗了你,明日你就找到我家来了……”
商户们顿时冰火两重天。
有人喊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们那么爽快,原来是有预谋的,可笑我还以为占了大便宜……气煞我也!”
“某先前只是觉得突然有人来大规模收购,这其中一定有诈,没想到让我蒙对了,哈哈!”
鞋店掌柜缓缓看过来,骂道:“你蒙割个屁,不过就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酒店掌柜正在狂喜之中,自然不会理他,只是朝里头喊道:“小六子,出来!”
伙计正在因为被东家扣了工钱而伤心,所以出来的时候有些难过,脸上还挂着几丝泪痕。
“干得好!哈哈,老子果然没看错你!”
酒楼掌柜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某手中两百多贯纸钞,一贯亏三百文,加起来能让某痛哭流涕啊!哈哈!”
伙计茫然抬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了鞋店掌柜那张木然的脸,以及自己的掌柜那张狂喜的脸。
“纸钞值钱了,纸钞又值钱了。”
酒楼掌柜兴奋的抽抽了:“先前若非是因为你,咱们的纸钞都兑出去了,如今……如今……如今咱们赚大了!”
“某的纸钞!”
鞋店掌柜突然爆发了,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某不换了,还回来……还某的纸钞……”
伙计看着他,突然领悟了一个道理。
“纸钞是平阳公弄出来的,要相信他。”
酒楼掌柜笑道:“对对对,你说得对,从明日起,你的工钱提三成,小子,多学学,以后某老了,说不定让你来接手……”
掌柜没儿子,这话里话外的,怎么都有些收上门女婿的味道。
伙计愕然,“某不行。”
“某说你行你就行。”
两人在那里说话,街上的商户们或是悲伤,或是兴奋,喧闹个不停,没谁注意那个泼皮李二悄然走了。
李二悄然离开了这里,转过两条街,进了一家酒肆。
酒肆里,林小北正在喝酒。
李二过去赔笑道:“贵人……成了。”
林小北看了他一眼,然后摸出一张纸钞来递过去。
“十贯……太多了吧……”
林小北又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冰冰的,“本来该二十贯,可你却去晚了,导致那条街的商户被兑走了纸钞。”
“多谢贵人。”
李二聚散之后,又觉得十贯钱是白得的,就兴高采烈的走了,看那模样分明就是想亲手中的纸钞一口。
稍后又来了一个泼皮……
“贵人,小人传完话了。”
纸钞一张……而在某个地方,一群豪商正在狂欢。
“郎君,咱家兑换了有两万贯了。”
“好!”
一群商人在一家酒楼里聚会,不断有人进来禀告消息。
“郎君,咱们收了三万贯了。”
“好!”
一个豪商得意的道:“再去收,多收些。”
“郎君,咱们家收了五万贯。”
“好,回头重赏!”
“……”
消息不断传来,豪商们喜笑颜开。
“这算下来,一贯钱能省不少啊!”
“咱们把市面上的纸钞一扫而空,那些人不知道可会后悔。”
“肯定会后悔。”
一个豪商正色道:“你等不知道秦为那人的性子,他一旦要弄什么东西,几乎就没有失败过,不,就是没失败过。”
“他是胸有成竹啊!”
“还有,他弄到了一个很大的水晶矿,那可是富可敌国的东西啊!”
“他给了宫中不少分红,还有给书院的,可即便是如此,他每年从水晶上能挣到的钱就能让咱们汗颜。”
“水晶啊!那可是宝贝,也不知道那个矿在何处……”
“都是用船运来的。”
一个豪商眼睛一转,“要不……咱们跟着船去看看?”
另一个豪商冷笑道:“要去你去,那船队每次都有北伐军的人同行,你觉着自己厉害就去跟踪吧。”
“不去不去。”
那豪商面色一白,“某只是玩笑,只是玩笑。”
北伐军的名声很大,尤其是经过几场大胜以后,人们快要将其神话了,大抵就是杀人狂魔那种,一般人压根不敢惹。
“知道就好,忘了告诉你,有人跟踪过船队,结果被北伐军抓了起来,用绳子拖在船的后面,一路拖着,等拉上来时,下半截的肉全没了。”
“哪去了?”
有人觉得这个不靠谱。
“都被大鱼吃了。”
“好狠啊!”
众人都心中发寒。
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仆役冲了进来,满脸惊惶的道“郎君,没法收了,没法收了。”
他的主人起身,喝问道:“为何?某不是调集了六万贯铜钱吗?这才用了多少……怎么没法收?”
仆役哭丧着脸道:“好些人在传消息,说是以后咱们交易只能用纸钞……”
豪商们交易必须要用纸钞,这就是最大的支持,此话一出,纸钞的价值必然飙升,没人愿意出手。
可豪商们呢?
他们正准备靠着扫**市面上的纸钞大赚一笔,才将开始没多久就被人给破坏了。
“这谁干的?”
“某和他不共戴天!”
“找出来,肯定是咱们里面的人。”
接着越来越多的仆役来了,都带来了相同的消息。
“……说是在樊楼听到有人喝多了说的……”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问道:“今日谁没来?”
“对,没来的查查,看看谁去了樊楼,那定然就是他们泄露出去的消息。”
“对,去查!”
一群人痛骂着泄露消息的那人,随后催促着仆役们去查,消息很快传来。
“没人去!”
“那是谁传出去的?”
“不知道啊!”
“会不会是……”
一个豪商突然一拍脑门子,低声道“秦记没去扫**纸钞……”
众人相对一视。
“秦为这人……会吗?”
“难说。”
“咱们吃亏了他有何好处?”
若是能隔空杀人,此刻豪商们都希望自己能把秦为宰了。
“秦为……真是缺德啊!”
“不行,他先是让咱们帮忙,后面又坑了咱们,哪有这等事?”
一个豪商阴郁的道“此事咱们没错,他秦为过河拆桥,到哪咱们都不怕。再说谁不认识几个权贵高官?难道咱们就怕了他吗?”
“走,找他去!”
……
秦家。
赵允让目睹了一场金融大战,至今还在回味之中,秦为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去茅房痛快淋漓的放水,看着窗户不禁就乐了。
水晶矿?
呵呵!
北伐军那边最近抓了几批跟踪船队的家伙,全部弄死了,有力地震慑了那些想探知水晶矿地点的野心家。
至于那些船队,实则都是假的,一个月五百块‘水晶片’的出货量,能让秦为把作假变成艺术和调戏人的把戏。
回到书房后,赵允让已经想通了不少问题。
“你这一下太缺德了,那些商人怕是会恨你入骨。”
赵允让觉得秦为这件事做得有些过火了,“他们要收纸钞就给他们收,何必去散播消息。”
秦为刚坐下,闻言坐直了身体,问道:“你代表了谁?”
“什么谁?”
赵允让有些不解。
“你站在哪一边?”
秦为的神色渐渐严肃,这不是个玩笑的话题,你需要严肃。
赵允让感受到了这个意思,也正色道;“当然是百姓,但既然要豪商们出力,就不该这么戏弄他们。”
“可百姓和小商人们被低价兑换了纸钞,他们找谁诉苦去?”
秦为有些火气,“豪商们多有不法,让他们出力又怎么了?若是要较真,把他们全弄进皇城司审讯,能平安出来的不会超过一成!”
“你……迂腐!”
秦为真是生气了,觉得自己熏陶了赵允让多年,可他竟然还是这般迂腐。
他冷冷道:“既然决定了要全面使用纸钞,为何还要给他们便宜占?关键这个便宜还是百姓的,也就是说,损害了百姓的利益来补贴豪商,你觉着合适吗?”
赵允让摇头,有些不自在。
年轻人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限可能,从无错处,也经受不起批评和打击,但他知道自己错了,可却不肯认错。
秦为缓和了一下语气,语重心长的道“你要站好队,大宋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贫富不均,沉重的赋税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这等时候你要清醒。至于豪商权贵,他们不差钱,当然,咱们不能坑他们,要在规则之内做事……”
赵允让点点头,表示自己错了。
秦为欣慰的笑道:“此事你慢慢再琢磨就是,想清楚了,对你以后观念的形成有巨大的好处。”
年轻人的三观还不稳定,需要用各种事件和反思来塑造。
“秦为!”
这时外面传来了喊声,听声音人还不少。
靠!
“啥情况?”
秦为起身,外面来了孙好民。
孙好民狼狈的道:“郎君,外面来了好些商人,还都带着仆人,他们说是要跟您同归于尽呢!”
“和某同归于尽?”
秦为板着脸道“看看去。”
孙好民劝道:“他们看着暴跳如雷呢,还说您是过河拆桥,今日不给说法,都要去宫外叩阙。”
“那某更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