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茂则不知道自己得了夸赞,他出去吆喝一声,带着十余人就准备出宫。

“许都知……”

刚跑到半路,就有人拦截,却是太后那边的人。

许茂则马上就开始了喘息,装作很辛苦的模样说道:“秦为去找种诂的麻烦,陛下令某去制止。”

博取好感这种事儿没人会嫌少。

就算刘娥快不行了,但博些好感总不是坏处。

来人笑嘻嘻的道:“多谢许都知告知,小的定然在太后那边提提都知的好处,您知道的,太后就喜欢这宫中的老人儿……”

怕是最恨这宫中老人才是真的吧?

许茂则点点头,一溜烟就跑了出去,上马直奔万胜军,等到了营地外时,就看到里面有人在对峙。

“闫夏此刻是某的麾下。”

种诂的眼中多了厉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是想动手了,他的身后是一千五百名步卒,这些步卒目光不善的在盯着秦为身后的北伐军。

“这就是北伐军军?”

“对,就是他们,前面那个就是副指挥使谢挺,在北伐军除了狄青,就是他了……”

“一百余人而已,咱们能踩死他们。”

“不过要看种副使怎么说,若是要动手的话……那咱们就下狠手,只要不弄出人命就行。”

“好,大伙儿准备准备。”

这些人在戒备,谢挺这边却在盯着种诂,低声道:“老牛,要是种诂敢动手,那就弄他……打断他的腿……”

牛莽冷冷的道:“放心。”

种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他冷冷的道:“秦大人,不管你有什么缘由,闫夏不能交给你。”

秦为的目光越过他,看着那个在得意微笑的闫夏,说道:“你一心想保他,可你知他都做了些什么吗?”

种诂摇头,秦为说道:“他唆使人鼓噪,想给狄青难看……”

“无凭无据!”

种诂只是摇头,秦为举起右手在耳畔,说道:“带过来!”

一个都头被拖了过来,跪在秦为的身侧。

秦为低头道:“来,说说,告诉这位种副使是谁指使你们干的,目的是什么!”

都头抬头,沮丧的道:“就在昨夜,闫指挥使找到了小人,让小人今日给狄青难堪,鼓噪起来,让他在将士们的面前丢脸……”

“很不错!”

秦为微笑道:“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说是能升职……若是事成,他能让小人升职为副指挥使。”

秦为赞道:“他一个其他军司的指挥使竟然能指挥你,为何?”

都头说道:“小人原先就是他的麾下。”

这一句句的就像是钉子,把闫夏的罪名给钉死了,外面看戏的许茂则挥挥手,示意别通报,他想听听这事儿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事是种诂指使的,那么这次练兵就算是废掉了。

因为秦为会疯狂的报复,从此和种家成为死对头。

不要怀疑秦为的节操,这人是典型的帮亲不帮理,有名的护犊子,若种诂真的对狄青下了黑手,秦为绝对会弄他。

世家?

呵呵,他连权贵都不怕,还怕你一个没了根基的世家?

身边的几个侍卫也小声道:“都知,秦为一直在为狄青铺路,此次谁敢阻拦……怕是要见血啊!”

许茂则觉得也是,他低声道:“种诂看样子是要硬撑,可那闫夏都暗中使坏了,这种人还要护着么?”

种诂的确是要准备要护着闫夏的。

这是他立威的大好机会,在许多时候,作为上官你必须要竖立一个姿态出来。这事儿……是我的手下犯事了?

好吧。

他虽然犯事了,但是对不住,你别想弄他。

这是一种姿态,挺住几天就能获得麾下的崇敬。

至于几天后,罪证确凿了,上面干涉了,那我再万分惋惜的把他交出去,这样里外我都有加分,多好?

他觉得这样没错,可却看到秦为的脸上浮起了笑容,很狰狞的那种。

“你想作甚?”

种诂退后一步戒备,只要不被偷袭,他自信不论拳脚还是长刀都能胜过秦为。

可秦为却对他没兴趣,而是指着闫夏说道:“拿了他!”

“你敢!”

种诂顿时震怒,可话音未落,眼前就冲过来一百余人。

以牛莽为箭头,北伐军瞬间冲了过去。

种诂想拦截,可身体刚绷紧,秦为就微微弯腰,死死地盯住了他。

“种诂,你以为某会怕你吗?”

秦为狞笑道:“今日这闫夏某拿定了,你既然不肯,那便来较量一场,生死随意!”

种诂不怕和秦为单挑,可北伐军的气势却镇住了他。

在那些北伐兵的眼中压根就没有他这位种副使,除去边上的两人在盯着他之外,其他人都在观察前方的形势。

那两个士兵面色潮红,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希望能干翻他这位种家的后起之秀,踩着种家出头……

这些人的胆子大的没边了啊!

这是谁教出来的?

“动手!”

那边也冲出来一群军士,人数约三百余,闫夏在往后奔逃,身后追来的牛莽一个加速,飞起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上。

身后冲来两个士兵,熟练的控制住了闫夏往后跑。

“他们带走了闫指挥使!”

那些军士们愤怒了。

嘭!

两股人潮扑在了一起,瞬间就倒下了一片。

种诂在看着,外面的许茂则也在看,想要成为名将需要许多特定条件,其中一条就是眼力好。

试想一下。

当一场大战正在进行中时,可主将却因为眼力不好,判断力出现问题,而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那不是名将!

种诂的眼力不错,所以一眼就看到北伐军军占据了上风。

这特么一百余人竟然能在瞬间就压制住了三百余人的对手,这是什么实力?而且就在他惊讶的时候,北伐军经打穿了出去,正在掉头回来收拾对手。

他们目光锐利,神色漠然,仿佛没有什么能撼动他们的情绪。

这是精兵!

不,是比精兵还要精锐的悍卒!

可他们前身只是厢军啊!

种诂瞬间觉得很惊讶,他觉得这样的军队应当编为禁军,而不是挂着厢军的名头在城外厮混。

只要进了禁军的行列,他就有办法去影响这支军队。

“救命……”

一声惨叫惊破了他的遐思,他偏头看去,就见两个军士被一个北伐军的士兵追着跑,其中一个被追上扑倒,另一个头都不敢回。

败了!

他沉声道:“放人,否则你走不出营地!”

这场比试虽然输了,但他身后还有一千两百人,若是群起而攻之,他们能淹没了这只只有百人的北伐军。

“你可以试试!”

秦为冷冷的道:“秦某想和种家人亲近的念头有许久了,今日难得一见,可要做个了断吗?”

种诂失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种家名震西北时,你还是个孩子。”

你要拼家室吗!

秦为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上前道:“某秦为!”

秦家虽没有种家那种显赫的出身,但秦为一人站在这儿,就比得上他整个种家,不管是势力还是人脉,种家都是被完爆的那个。

他走了上去,一巴掌就抽肿了闫夏的脸,然后喝道:“秦某要弄他,谁不同意?给我站出来!”

“他是秦为。”

“传闻此人嫉恶如仇,喜欢踩断人腿,更喜欢悬赏……”

“闫夏被抓到了把柄,咱们怎么办?上去?”

“上个屁!闫夏要倒霉了,此时谁上谁倒霉,那秦为说是嫉恶如仇,其实就是睚眦必报!他一巴掌就打掉了闫夏的几颗大牙,这样的人……能不惹最好就别惹!”

“退后!”

那些军士开始退后,他们不想被卷进这件事里。

种诂此刻才明白了秦为先前那话的含义。

某秦为!

我秦为少年丧父,家境贫寒险些被催债的人弄死,某这一路并无人帮衬,可我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文,我秦为诗词不差!

国子监的刷题之法轰动大宋,进而引发天下学子效仿,说是当代大儒我也受得起!

武,我战功无数!

秦为在府州杀过西夏人,在西南击败了交趾人,在河间府击败了辽人……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实打实的功劳!

老子文武皆能,而且这些成就都是自己奋斗来的……你种诂有什么?

没有父荫的话,你能有今日的地位吗?

于是对比就鲜明了。

种诂是靠着父荫厮混的衙内,到现在为止也没啥拿得出手的功绩。

而秦为却不同,他一路走来虎狼环视、筚路蓝缕,靠着自己获取的成就。

高下立判啊!

种诂的眼中有些冷色,可等他回身见到自己操练的军士都在后退,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放人!”

他逼近秦为,显然是恼羞成怒想用强了。

谢挺狞笑着走了过来,单手握住刀柄,说道:“种家将……某在辽境杀敌时,从未听闻过,今日种副使可是要让某见识一番吗?”

种诂眯眼看着他,说道:“要以多欺少吗?”

这是言语上的较量,可秦为是谁,他会被你说住?秦为微笑道:“先前你们也是以多打少,怎么,现在你不敢吗?”

种诂的心有些沉。

从这番对话里,他试探出了秦为的为人,这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家伙,而且还是个从不肯吃亏的人。

种诂骑虎难下,说道:“你待如何?”

秦为逼近一步,笑道:“敢不敢打一场!”

这人不但不吃亏,还特么不要脸!

你刚刚已经赢了,现在却还要打一场……怎么打?是想再羞辱某一次吗?

种诂知道秦为想动手,他退后一步,喝道:“来人!”

这是信号,后面来了十余人,都是他的亲信。

秦为这边的北伐军也回来了,双方眼瞅着就要来一场火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