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庄子的几个人都慌了。

他们虽是禁军出身,可多余几十倍的敌人,就是神仙也难救啊,何况他们这些京中禁军,很多连战阵都没见过。

大汉有些突突道:“别……这是秦家庄!秦大人会弄死你们……秦大人的威名你们没听说过吗?”

“大哥,和他们拼了。”

“救命!”

十余名大汉乱作一团,就带头的镇定些,战马从他们的身边冲了过去,马背上的男子都没拔刀,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挺哥,郎君竟然请了人,北伐军不是还有百十人留守么?”

“那些人得看护火器作坊和炼钢厂,这里是庄子上,他们人手肯定不够用……烈酒值钱,郎君让他们来看家,该是有人想打作坊的主意了。赶紧都洗漱一番,该睡觉就睡觉,某进城去寻郎君。”

大汉们懵逼了,其中一人问道:“你们是谁?”

竟然不杀我们,这是什么意思?

谢挺皱眉回头道:“你们身在秦家庄,竟不知我等是谁?北伐军!”

“鬼?”

“鬼 你 大 爷!”

谢挺怒了,下马过来说道:“老子谢挺,大名鼎鼎的坚挺哥,这个名字还是郎君给某起的,你没听过?”

“北伐军?”

此刻天色已经微亮,带头大汉壮着胆子仔细看看谢挺,看到他倒折在地上的影子才松了口气。

“不是鬼?”

谢挺没好气的骂道:“玛的,这是那个王八蛋咒老子死了?你来看看,鬼魂可会撒尿吗?”

他解开裤带,一泡热气腾腾的尿就飙了出来。

带头大汉这才相信眼前的人不是鬼魂,就说道:“京中不少人都说……说你们死在辽人那边了,这是怎么回来的?”

“什么?”

谢挺心中一沉,问道:“说清楚。”

“侍卫军司有人泄密你们去了辽境的事情,后来你家郎君的仇人……就是那个陈新,他将此事转告给了辽人……辽使说早就去信国内,说是要围杀你等……”

士兵们都怒了。

“怪不得这一路回来周围那么多辽军,这明白的是早就知道了咱们的行踪,要围杀咱们,原来是有内奸!”

“畜生!玛的……狗 娘 养的!挺哥,弄死陈新!否则咱们兄弟不答应!”

带头大汉已经被惊呆了……

合着这些人竟然真的在辽境内遭遇了围杀,可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啊!

“诸位放心,那陈新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士兵们恨不能把陈新给活剐了。

带头大汉说道:“事情败露后,陈新自知事大,就连夜出逃离开了汴梁,后来……秦大人勃然大怒,大开悬赏!死的一万、活的三万!……不过是几日就抓到了他。这是大宋第一次杀权贵,陛下亲自下的令,连太后都出面了。”

“万贯悬赏?郎君果然豪迈!”

谢挺哈哈大笑,庄子里的管事闻声出来,见到他们不禁就哭了起来。

“你哭个什么?”

他们和庄子里的人大多相熟,所以谢挺就有些纳闷的道:“咱们归来不是好事吗?你怎么和死了媳妇似的。”

管事哭声哽咽道:“前阵子辽使借着此事发难,郎君为了平息此事,就用咱家的烈酒配方来平息了此事……这段时日那些商人都不来了,这是想等辽人发话呢……幸好你们活着,否则……”

辽使一旦得了配方,肯定会献给朝廷领功,到时候辽国将会顷举国之力大肆生产,然后四处贩卖。

到了那时,秦家这点产量压根就不算事,商人们自然会去捧辽人的臭脚。

谢挺大怒道:“枢密院无耻,权贵无耻!那庞籍不是咱家郎君学生的爹么?这次他怎么不说话了?

这是迁怒,可庞籍却无法甩锅。

枢密院统管三衙禁军的调动,侍卫军司出了叛徒,你庞籍却不管这就是无耻!

“众兄弟在庄子里好生歇息。老牛,带两个兄弟跟某去枢密院,老子非要看看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嘴脸。”

牛莽也是愤愤地点头,管事赶紧叫人做了汤饼和炖肉,几人吃了,等着时辰就进了城。

……

裘书玄刚入枢密院,若是在这些京官吏,他也业算是半个新人,所以为了早日熟悉政务,他每天都来的很早。

可比他早的大有人在。

这是抢表现的一种手段。

还有一种就是睡不着的老人。

年轻人睡不够,老人却睡不着,满脑子前半生的事情在转悠,或是懊悔,或是得意……辗转反侧的回忆着。

庞籍如今已经快五十了,他站在枢密院的大门外看着前方。

前方就是宫门,昨夜吕夷简等人都歇在了宫中,而他本来也该在其中,可众人都说外面也需要宰辅坐镇,就把他丢下了。

昨天下午传来消息,太后在昏沉间都说朝廷对不住秦为。

但若是相比较来看,北伐军不算什么,三五百人的厢军而已,大不了以后寻机会再给秦为补上这些人就是了。

可朝中的局势啊!

庞籍眼中多了担忧,他也希望刘娥能在活个几年,至少别现在就走,否则仅凭赵祯绝对压不住那些权贵。

可他又希望刘娥能没了,这样赵祯才能真正的掌握皇权。

否则刘娥这个执政太后永远都是个隐患。

“相公。”

“见过相公。”

官吏们渐渐多了起来,不多会儿就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见庞籍不进去,都在外面逗留,想着给他留个印象。

马蹄声骤然传来,庞籍缓缓转身看去。

“去看看。”

大清早在皇城外疾驰,这必然是有紧急事务。

希望不是边患吧!

刘娥刚病,赵祯又担不起来事儿,现在若是开战,国内肯定会乱,那些趁火打劫的会把大宋搅得不得安宁。

庞籍默然祈祷。

“滚开!”

外面传来了一声怒吼,几个大汉冲了进来,其中一人拎着个包袱。身后的军士拔出长刀在追赶。

“大胆!”

枢密院中有官员喝道:“这里是皇城,中枢重地,你们竟敢不通报就擅闯,作死呢!”

“你等是谁?”

当先的大汉近前,用一种很是轻蔑的目光看着这些官吏,说道:“某是北伐军!平 阳侯秦为麾下的北伐军!”

北伐军?

追赶的军士停住了脚步,那些在叫骂的官吏们也不自觉的捂着自己的嘴,眼睛瞪的老大。

什么‘平阳侯麾下’这种前缀他们不在乎,秦为又如何?

他们惊讶的是‘北伐军’这三个字。

“北伐军……不是说他们早就死光在辽境了吗?”

一个官员小心翼翼的问道。

“某北伐军副都指谢挺!”

“某北伐军都头牛莽!”

谢挺大步上前,环视眼前的官吏们,朗声道:“北伐军此次在北地剿匪,其间遭遇贼人多起,我部绞杀三百余名悍匪,最后全身而退!”

他怒吼道:“某是谢挺,北伐军全军而退!一个人都没少!”

庞籍听着目光顿亮,猛地握紧了双拳。

好!

好啊!

“你们……你们全身而退?竟然一个人也没……这……这怎么可能?”

在被辽人围杀的情况下,你们竟然能全身而退?

别说是他们,就是宫中的近卫队也不可能有这种战力吧……

谢挺想起了管事告诉自己的事,愤然怒吼道:“某是谢挺!我家郎君何在?”

以前在外面他们总是称呼秦为是‘大人’,就是担心有人借此抨击,可当得知北伐军被辽人围歼,那些人都幸灾乐祸的说秦为没了北伐军可还敢张狂?

既然这已经心照不宣了,那就没必要掩饰了。

北伐军就是秦家的护院!

先前他们去过甜水巷,得知秦为昨夜进了宫,一直没出来。

陛下这是要谋害我家郎君吗?

枢密院前一阵寂静。

庞籍只觉得心中一阵狂喜涌了上来。

好啊!

北伐军全军而对,这对大宋和陛下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看那辽使还如何嚣张!

他正准备说话,后面有人说道:“他们怕不是和秦为相互勾结作假吧?实则是根本就没去辽境吧?”

“谁?”

谢挺的目光转动,牛莽脾气火爆,听到有人侮辱北伐军和秦为,直接冲了进去,稍后就拖着一个官员出来。

“老牛,你这是作甚?”

谢挺见识过朝中这些人的阴险,赶忙喝住了他,道:“莫要给郎君丢人……这些质疑不算什么,辽人的信使就在咱们的身后……到时候自然有人让他没脸。”

牛莽冷哼一声丢开官员,随即把包袱缓缓解开。

这是什么?

牛莽把包袱打开,然后手一倾斜,一些黑色的东西就掉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

那个口出不逊的官员就躺在地上,黑色的东西不断倾倒在他的身上、脸上……他伸手胡乱抓了一块,凑到眼前一看,身体就疯狂的往后退,同时尖叫出声。

“啊!”

尖叫声刺激着大家的耳膜,不少人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人在疯狂的时候能爬的有多快?

看看这人就知道了,他手足并用,直接原地跳了老高,像个弹簧一样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