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泰山庙出来后,贾六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头也不疼了,心思也不重了,走路也不飘了,脚板底也不打滑了。
总之,就是吃嘛嘛香,干嘛嘛有劲。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一万多人一人十文钱不过十几万文,按汇率折算一年也就几百两银子。
为了让庙里和尚们上上心,贾六一次性付的是三年供奉费,另外加上小费一共给了一千两。
香油钱他是不捐的,小费可以。
两者性质不一样。
纪昀一开始没发现问题,等发现问题后贾六已经大方的跟庙里把账结了。
震惊之下赶紧追出,提醒王爷万不可操之过急,倘若此役令得随军从征宗室子弟全部殉国,王爷不仅再也得不到宗室拥戴,更会成为宗室的共敌,那样一来如何才能和平成为大清的皇帝。
哪怕王爷真要借兴汉军之手清洗爱新觉罗子弟,也不能做得如此明目张胆,过于刻意,死一半都说得过去,全死,那就是傻子也知道大将军王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为国征战,必有牺牲。提前供奉,只是有备无患,你不要多想,本王的名字也在其内。”
贾六没骗老纪,他的名字真在名单之内。
身为大军统帅,身为宗室子弟的榜样,他怎么可能不起带头作用。
今日泰山庙中之事传出,不亚于军前抬棺,定可激励三军士气,鼓舞爱新觉罗子弟奋勇杀敌。
没什么迷信不迷信的,这会他的画像还在紫光阁挂着,邻居清一色阿飘。
至于到底要牺牲多少爱新觉罗子弟,贾六个人心里也没底,因为他不知道南方是否接受自己的和平橄榄枝。
万一和谈因为野心家的存在而破裂,武力解决只能被迫提上议事日程。
为了保证南方能够接受自己的和谈条件,贾六已经动员一切力量,确保兴汉军无法攻克南京门户安庆。但同时也确保安庆方面的清军无法击溃兴汉军,从而造成一种僵局。
“原来王爷是这么考虑的,是下官肤浅了!”
纪昀深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
贾六随手抓了一把雪在手中捏成一个雪球掷向远方,扭头问纪昀:“对了,我交待你的事情进展如何?”
纪昀怔了下竟摇头说毫无头绪。
“怎么毫无头绪?明太祖是朱重八,我可以是朱重六嘛!不行,小朱三太子,朱三太重孙什么的都可以……再不行,随便朱家哪个落难王爷的后人沦落民间为贾家收养什么的,你给我编就是,怎么就办不成的!”
真心来了气,纪昀这老小子连《明史》都敢乱修乱改,叫他给自己改个身份就那么难。
“我看你纪昀不是毫无头绪,而是对本王有抵触情绪!是了,乾隆对你不薄,你在搞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把戏是吧!”
越看纪昀这个老色批,贾六越觉得老小子对自己不够绝对忠诚,竟是生出敲打之心。
果然,这番严厉的话语吓的纪昀赶紧为自己辩解,说给王爷家重新撰写祖谱的确太为难,因为他翻遍资料,也没发现贾家有哪一点能和朱明挂上钩。
“忠不忠,看行动!区区小事你都办不了,你就是对本王不忠!”
愤怒之下,贾六双拳猛一用劲,两只雪球顿时被他捏得粉碎。
可见掌力之猛。
纪昀慌得赶紧下跪:“王爷,下官对您可是愚忠一片啊!”
“愚忠?”
贾六怒哼一声,眼珠子转了转,冷冷说了一句,“既然你纪晓岚自己说对本王一片愚忠,那本王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下官蒙王爷恩遇,待下官如国士……虽百死不足一报,唯王爷之命是从!”
纪昀态度非常端正,就是讲的有点违心,因为他是被迫上的这条贼船。
正在贾六以为老小子真个会去死时,纪昀话锋一转却一脸苦闷道:“可下官死不足惜,然王爷却会落个诛杀忠良的恶名,为王爷名声计,下官还是暂且偷生的好。”
贾六脸抽了抽:“老纪啊,本王看你越来越像我了。”
“全赖王爷栽培!”
纪昀挤出一丝干笑,跟着这位大将军王一个月来,算是摸透这位的脾气了,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王爷待部下甚好,不是那种装的好,而是真心的好。
就是只要你真心替他干事,他就一定善待于你。
故而王爷不可能会要他死。
还真的叫纪昀猜中了,在盯着他看了又看后,贾六有些郁闷的上了马车回新野了。
眼看王爷上了马车,纪昀长出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人。
要是老四鬼子乾隆,这会不知如何怒骂他呢。
不想,正庆幸时,主管八旗内务委员会的丁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然后在他耳边叹口气道:“纪桑,你完了。”
另一边负责王爷安保工作的保大队长则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看得纪昀没来由的一阵脖颈发凉。
……
回到城后的贾六依如从前处理各地送上来的公文,如此两日后从新野启程向襄阳出发。
作为清军在湖广境内控制的最后一座重要大城市,襄阳更是抵御兴汉军攻入河南的最后一道门户,一旦此地被兴汉军攻占,则他们就能以襄阳为跳板攻入中原,届时是否攻夺南京就不那么重要了。
清军方面显然也知道襄阳的重要性,因此武昌之役后,湖广境内残于清军主力基本都退到了襄阳一带,主要是川军和滇军这两个主力,另外还有部分湖广绿营的残兵,江西绿营兵,总兵力大概三万人左右。
城中官职最大的是武昌之役逃脱的湖北巡抚郑大进,其次是病重的云南提督常青。
仅以品级论的话,四川总兵王福只在城中排第六,但王总兵在襄阳城中说话的份量却是最足的。
无它,城中川兵足有万余人。
不过湖北巡抚郑大进对川兵却不甚信任,原因是重庆副将马大元率部成建制叛变降贼,直接导致定西大将军丰升额战死殉国。
因此郑抚台对川兵怀有警惕之心,害怕悲剧重演,故而私下拉拢滇军将领以及江西绿营参将马有德等,对川军的供应也多是不足。
对此,川军上下自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