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这两天没休息好,黑眼圈比较浓。
虽说语言不通,但大林显然晓得六子兄弟摊上事了。
撑着肥大的身躯立起,看了眼六子兄弟,又看了眼柱子哥哥,大林显得比较惆怅。
最后,它选择将脑袋凑近桌上的酒坛子,双手用力抱住,身子重重往地上一坐,整坛酒就到了它怀中,继而一巴掌拍开,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态度很明确:关我熊事,你们聊你们的,不要耽搁你熊大人过年。
“大林,别这样,说正事呢。”
栓柱很尴尬,看向边上负责照顾大林的五品狗官吴老二,意思你是熊大人的心腹,赶紧跟熊大人说说,让它以工作为重。
这投票呢。
决定未来皇后人选呢!
少爷心中,你这头花狗熊可是能顶一个半柱子的。
现在不站队,将来哪有圆明园给你养老。
“杨主任,”
吴老二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办法,熊大人嗜酒如命,只要有酒喝,熊少爷它都不要呢。
来京路上要不是吴老二时刻看着,熊大人管保把熊少爷拿去跟人家换酒了。
“算了,这件事我自己摆平,你们吃你们的,不要因为我家中的私事坏了大伙过年的心情。”
贾六摆了摆手,负手走到门口,东西二宫冷战着,今天不把这事处理了,后患无穷。
走出去又返回,不忘叮嘱栓柱等会吃完饭放鞭炮的时候把他叫上。
为了热闹,他可是订了好几车的花炮仗。
待贾佳大人出去后,几大桌的安保人员你看我,我看你,然后欢笑声一片。
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碗的喝了起来。
气氛很快热闹起来,就是栓柱也渐渐融入其中,时不时的跟大林碰一下。
隔壁厅,大全同几个丫鬟正在逗文静和克清。
老家伙样样不好,对孙子、孙女却是打心眼里疼。
尤其是宝贝大孙。
你要说重男轻女吧,肯定不是,大全对孙女文静也是打心眼里疼。
但要说不是重男轻女吧,也不是。
反正,老人都这样。
嘴里孙子孙女都喜欢,实际还是偏向于孙子多一些。
也许跟贾六是独苗有关。
老人嘛,哪个不想子孙开枝散叶,热热闹闹的。
大姐贾娟回去了,是大全让她回的,除夕夜家家都是团圆,可不能因为娘家的事让大女婿家少了人。
旗里的规矩,除夕夜也不兴往娘家跑的,得初二过后才能来娘家拜年。
满蒙那边不兴烧纸钱,汉军“本系汉人”,虽说成了旗人,但汉人习俗还是传承不少的。
下午大全买了不少纸钱在胡同口烧给祖宗们,不是不想上坟烧,实是祖宗们的坟在山西老家,没法去。
贾六没去烧,因为没必要。
上个月他给老太爷烧了个银行过去,那年贵妃再怎么奢侈败家哄老太爷,也不可能一个月就把一家银行吃垮了吧。
二姐贾兰几天前被贾六派人送到天津去了,往后相当长时间二姐两口子可能都在天津。
毕竟,二姐夫现在是护军营房管理大臣,正儿八经的中央军大校后勤主任,且还是管营房基建的,工作忙的很。
当然,贾六这么做也是吸取大姐夫教训,怕二姐夫高德禄一个人在天津呆的久了,犯作风问题。
非常有可能。
大姐夫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当上官以后才多久就全盘腐化了?
可见这大清的官有多么的毒。
身在大清官场这臭淤泥堆里,贾六实是没办法奢求别人同他一样出淤泥而不染。
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真要把大姐夫逛胡同的事告诉大姐,两口子不得打个头破血流,何苦来哉。
大全看到了儿子,不过没出来和儿子说话,可能是他觉得两个儿媳的事他这个做公公的不好插手,还是得儿子自个解决。
贾六抬头看了眼天空,一轮明月于清空之中甚是显眼。
过了今夜,就是乾隆四十一年了。
四九城包括外城,已经有人家开始放炮。
国丧期是未满,但也仅是百日之内不准民间贴红春联用红囍,过年鞭炮还是允许放的。
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时候,内务府还会专门组织盛大的鞭炮会,从早到晚能放上一天。
除了增加节日气氛外,就是杀菌去疫,消灭空气中的病毒。
崇祯年间由于国库没钱,明朝停了几年元宵灯炮会,结果就是崇祯十五年开始生大疫,搞的京师人口降了九成。
李自成攻入京师时,那城上染疫的士兵连刀枪都拿不住。
大清立国之后吸取教训,年年都要大放鞭炮。
此,也是盛世气象与标志。
贾六先去的媛媛房中。
房间从前就是他睡的,后来成婚后重装修了一下。
正在收拾东西的媛媛见丈夫进来,有些没好气的将身子侧对了过去:“白天我说的明白,我是不会给你那个格格奉茶的,更不会给她行什么旗人礼。”
床角落趴着大林的独生子熊二,憨憨的在那发出香甜的呼噜,浑不知它妈这会正在跟人类拼酒。
“不奉茶,不道吉祥,不请安……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贾六笑着从身后抱住媛媛,“不过不管怎么说,如秀都比你先进的家门,咱们不说什么满人汉人,就是一家人,你叫声姐姐总是应该的吧。”
媛媛将贾六的双手从胸前挪开:“人家满洲格格怕是不肯认我这个汉人妹妹……大不了过完年你在外面给我租个宅子,我俩以后不见面就是。”
贾六心想这可不成,他把媛媛母子接过来就是为了年后一起搬家去保定,往后有个家的样子,哪能再让如秀在外面住呢。
年后春花过来也是一样住一起,至于那个吴卿怜,调查没有问题收在家中,若有问题就把这女人还给她原本的老公和中堂,省得留在身边跟刺似的。
至于顺贵人,还是悄悄打枪的好,可不敢往家带。
“给我一个面子行不行,你和她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次你就软一点,等会再见到人也别说什么,就叫一声姐姐……家和万事兴,这道理你不是不晓得。”
贾六吱咯媛媛痒痒窝。
这是她的软肋。
媛媛果然被咯笑了,态度也软和了一点:“我可以叫她一声姐姐,不过仅限于此,她不能拿满洲格格的架子压我,使唤我,她要是敢这样,你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成交!”
贾六心满意足打媛媛这边出来,紧跟脚的就去如秀那里。
如秀态度也坚决,就是必须媛媛过来给她奉茶倒水行礼,并且当着她面落实媛媛妾的身份,让她知道这家里谁才是真正的主母。
“我让一个汉人女子进咱家门已经是破天荒了,你难道还要我和她平起平坐?……你不要忘记你现在是咱们满洲人,不是从前的汉军,有些事情你不为我想,也得为贾佳家想。”
如秀不无告诫丈夫,“我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说你在金川那边私通番贼,做了不少卖国的勾当,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