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地宫出来,贾六就带人跑到太爷爷坟头放鞭了。

这个坟头子有个官方说法叫宝顶。

亲兵们将几十串特意带来的万响鞭顺着坟头子一字拉开,贾六瞧了瞧又示意亲兵将小鞭一律摆成6和8字形。

这叫讲究。

对于细节,贾六向来是重视的。

“大人,准备好了!”

放炮队长保柱在远处招手示意。

“好!”

贾六摸出腰间的小枪,点上火绳,一手捂耳,一手朝天,“砰”的一声发出信号。

放炮队的士兵听到信号,集体下蹲用火折子点燃小鞭,顿时坟头上“霹雳叭拉”炸成一团。

“大人,此地风水真是得天独厚啊,大人请看!”

梵伟做过清水教的军师,于风水方面略懂一些,指着四下地形为鬼家大人讲解道:“此地堪称乾坤聚秀之区,阴阳合会之所,龙穴砂石无美不收,山脉水法条理详明,形势理气诸吉咸备,真乃帝皇万年吉地不二之选!”

“这是自然,我的眼光能差?”

贾六双手负在背后,走到坟头高处,四下欣赏片刻,忽眉头微皱,对梵伟不无忧心道:“地方好是好,不过我家老太爷葬在这里,我爷和我爹他们将来多半要葬在东陵那边,两地相隔数百里,使爷孙不能碰头,似与古帝制典礼不合,如何是好?”

“嗯?”

梵伟察言观色,立时转变角色,身体微躬,恭声道:“臣以为今太宁山太平峪万年吉地,虽于孝陵、景陵相去数百里,然易州及遵化州地界与京师均不远,可谓同居畿辅,并列神州,呈东西二龙吐珠之象,此盛朝万万年之气象。”

“还是你会说话啊,难怪王教主用你做军师。”

贾六大是高兴,从地图上来讲还真是东西二龙吐珠的风水局,待坟头上鞭炮硝烟味散了后,便让保柱他们带人打扫,自己则同梵伟、栓柱他们前往远处的赵家庄。

赵家庄是旧称,居住在此的百姓早在五十年前就拆迁走人了。

据说雍正当年给泰陵拆迁户的赔偿款还蛮多的,又是公益大事,所以官兵过来征地拆迁时,百姓非常配合,共外迁居民一千多户。

如今的赵家庄是一片荒地,长满树木和杂草。

内务府的规划中,此地原是当今皇上乾隆爷的吉地所在,不过乾隆由于身世问题选择葬在亲生阿玛的景陵旁边,因此这片地方如果历史不曾被贾六改动,就是未来的嘉庆小区。

现在,不好说了。

贾六要是高兴起来,在这地方建个白宫也不是不可能。

“大人!”

扎木尔同丁庆等人过来行礼,二人身后不远处是一座刚刚堆起来的新坟。

贾六打量了眼新坟:“挖了几尺?”

扎木尔忙道:“回大人,有六尺。”

三尺一米,六尺就是两米,加之坟头堆了也有近两米,地上地下建筑深度就是四米,这个占地面积对得起先帝两口子了。

这也是搁雍正能享受这个待遇,换成乾隆,贾六多半就要把人卖到国外去了。

出于礼貌,贾六接过铁铲象征性的挖了两铲泥堆在了雍正的坟头上,然后将丁庆挖好的倒三角形状的坟头块搬上坟头。四四方方摆正,大致满意后这才跳下。

“烧吧。”

“嗻!”

丁庆他们跪在地上,将买来的童男童女外加几大捆纸钱烧给了先帝。

“把这两个条子也烧过去。”

贾六从怀中摸出两张条子塞给丁庆。

丁庆看了一眼,脸颊微抽,第一张纸条上是贾佳大人写的请求地府各单位,给予先帝两口子方便的官方介绍信。

第二张条子是关于泰陵过户的阳间说明,避免世宗皇帝两口子在那边同太爷两口子,因为产权纠纷问题大打出手,引发治安问题。

能想到的,贾六都想到了。

这就是专业。

纸钱和条子很快在火中化成灰。

“找工匠给先帝立块碑吧。”

看着空****的坟堆子,贾六着实过意不去,毕竟他和先帝是公仇不是私仇。

梵伟忙问:“碑上写什么?”

写什么呢?

直接写大清世宗皇帝之墓,那肯定是要遭雷劈的,写个张三李四又显得太不尊重。

思来想去,贾六吩咐:“就写赵四之墓。”

梵伟怔住,一脸不解:“大人,赵四有何典故?”

“传闻爱新觉罗乃北宋徽钦二帝之后,故实为赵姓,先帝排行老四,自当为赵四了。”

贾六也是引经据典,抬头见快到中午饭时间了,便让通知各处人马找家酒楼搓一顿。

杨植却说昨天奎侍郎就吩咐总管衙门备菜张罗今天的午餐了。

“这是我家的私事,吃公家的食堂,不合适吧?”

贾六一脸为难,私事公办,不符合他廉洁为官的形象,便说不在管委员食堂吃了,还是到附近找家酒楼。

杨植却不断劝说,说什么奎尼一番心意,少爷看在人家帮忙的份上,多少赏他点面子。

“少爷你不知道,奎大人听说少爷今天要来替皇上办事,特意让人置办的山珍海味,好多菜我听都没听过,听说光少爷那桌菜就花了好几十两……”

“是么?”

贾六想了想,还是给奎尼一个面子吧,当下带人去管委会所在。

半道奎尼正找着呢,看到贾佳大人出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以为额驸不告而辞了呢。

到了食堂,就见西陵管委会的人早张罗了几十桌饭菜,鱼啊肉的一样不缺,贾六自己那桌更是好多东西稀罕的叫不上名字,内中不乏一二级保护的存在。

盛情难却,贾六也就落座。

很快,笑声欢语,杯到酒干,气氛十分融洽。

酒足饭饱,喝得有些微熏的贾六不忘让栓柱摸出一锭五两银子,塞给坐陪的西陵管委会副主任哈德门,说是他同随行官兵的饭补。

哈德门一下紧张起来:“今日花费皆是西陵总管衙门开销,怎么能让大人自己出钱呢。”

“收下吧,额驸为官清廉,不管在哪都不占地方便宜,出行迎往皆按规矩,听说四川百姓都管额驸叫贾青天呢……”

奎尼笑着起身将那锭五两银子硬塞到哈德门手中。

哈德门无奈这才收下,但紧接着却从袖中摸出三四颗银豆子放到额驸面前。

“这是何意?”

正在擦嘴的贾六不解。

哈德门赶紧解释:“回额驸话,官兵饭菜并未超标,只这桌稍稍超标,总开销也就千文多一些,所以卑职算了下,得找回额驸三两七钱。”

“唔,是么?”

贾六将擦嘴的白毛巾丢在桌上,不无欣慰道:“咱大清地大物博,物价如此低廉,实是咱大清子民的福份啊。”

顺手一抹,银豆子很自然的落进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