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失败的实验……
沧海鼻头通红,狄半张脸青肿,何钰托着下巴看着儒,只觉得邹师兄着实神武,一拳惩治恶敌,为新来的楚墨出了一口大大的恶气。
李恪只能捂着脸挑选第三个实验对象。
挑来挑去,还是只有最能听懂人话的何玦。
“玦,第三场你来。”李恪有气无力说。
何玦红着脸:“先生,我少时贪学,武艺不精……”
“只是打一拳而已……只需打胸腹,不许击要害!”李恪强令何玦站在沧海面前,又嘱咐沧海说,“气聚丹田,不许躲,不许反击。”
两人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何玦不擅武艺,但毕竟木工精湛,手上的力气也远超常人。他一拳击出,势大力沉,嘭一声印在沧海的腹部。
沧海面露狞笑,一动不动。
终于好了……
李恪振奋了一些精神,叫二人收起招式,问:“玦,感觉如何?”
“沧海君武艺精深,我不及他。”
李恪翻了个白眼:“这憨货让英布连还手之力也无,光说武艺,世上能超过他的不足一掌。我是问,你的感受如何?”
“掌,腕皆痛。”
李恪让玦把出拳的手亮出来给众人看,大伙一个个参观,都看见他白皙的手背如今通红,就连手腕都隐隐肿了一圈。
“玦,你以拳击沧海,沧海又不曾反击,为何伤的反而是你?”
玦想了半天,不确定问:“莫非,这便是反作用力?”
李恪笑着点头:“你以多大力击沧海,沧海的皮肉便返你多少力。你的力不足以使沧海受伤,然这力回转于你,却足以令你掌腕俱损,这便是备件磨损的过程。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就是此意。”
玦的脸上兴奋难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先生,我明白了!”
李恪终于感到一丝欣慰。
“牛顿的力学三大定理,你等放课后细细琢磨,也可做些实验加深印象。正好符离城就在不远,儒,沧海,何姬,随我去采买一些实验材料。玦,灵姬,你二人设计一个实验机关,待我回来之后,再看看你们究竟懂了多少。”
……
符离城地处在睢水以南,田间地头盛产符草,因而得名。
符草有药用,煎汁可治风疹、瘴疟,外敷又有益于风热上攻,眼花面肿,其行似白鬼张目,故常被巫医用来装神弄鬼,施术治病,所以销量甚佳,市贸繁荣。
得益于此,符离的市集在中原诸郡当中也算是难得的商贾众多。
李恪缓步行在市隧,沧海等人跟在身后,木牛的车斗上已经摆放了不少杂货,有毛毡,皮草、夏布、漆胶,区分摩擦力的配件大致算买好了,李恪想了想,觉得趁着天色尚早,打道回府。
接近市门,李恪看到一处人群猬集,有个高大的汉子带着个钟灵俊秀的白衣少女站在人群当中,一人仗剑,一人背琴。
那少女怯生生的,藏在壮汉身后,徒劳地躲避着人群肆无忌惮的目光。
英雄救美?
李恪站住脚步,好奇观望。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那汉子站在人群当中,高举着一把不甚光亮的铁剑,扬声喊叫:“诸位父老,列位乡亲,符离可有名剑否?我与妹初来此地,置黄金十镒,求试此剑!父老家中若有名剑,还不速去取来?”
人群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李恪在旁听得愕然,本以为是英雄救美的好戏,哪知道,居然是一个剑痴重金试剑……
可那把剑灰扑扑简陋陋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把好剑。难道说,这剑痴被人骗了?又或是此剑貌不惊人,其实和盖尤的承影一样,刻意做过亚光处理?
乡里们的想法估计和李恪差不多,私语者虽众,但许久也没一人站出来试剑,剑痴左右看了几圈,遗憾地叹了口气。
“看来符离亦无名剑……妙戈,我们去会稽。”
少女轻轻应了一声。
兄妹俩刚打算走,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暴喝:“慢来!”
剑痴停住脚步,回身望向叫喊之人,那人獐头鼠目,身材雄健,贯甲,背弓,腰上别了一把铜剑,在四五个手下的拥簇下,分开人群走了上来。
“这位壮士可要试剑?”
来人冷笑一声:“试剑?秦律对商贾明令,贾货经营,需通报市亭,租赁列肆,还要由布吏校验货物。你在巿黎官市营生,可问过市亭意见?”
剑痴脸色涨得通红:“壮士说的哪里话!我兄妹此来只为试剑,何时营过商贾之事?”
“你以为试剑不是贾货?金钱往来,货物买卖,便是贾货!”壮汉面露几分**笑,对着手下挥手一招,“来人,将违律之人锁拿!再将那女子送去我处,我要细细盘问!”
“嗨!”
他的手下齐声应诺,二话不说,扑向剑痴兄妹。
剑痴怒极,锵一声抽出佩剑,大声斥责:“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你欲行恶不成?”
壮汉哈哈一笑:“我乃此处布吏,我大兄便是符离亭长!在这市亭之中,我说是恶,那才是恶!捕人!”
那些手下显然是随他为非作歹久了,一听命令,当即出手。剑痴气急攻心,举着剑就朝最近的歹人砍下去,谁知歹人拔剑一挡,那把试价十金的宝剑……居然断了。
短剑高高飞起来,打着转,唰一声跌在李恪脚前。
现场出现了好长好尴尬的沉默……
沉默之后,壮汉发声:“好啊!还敢拒捕!与我打!”
乱象一起,围观四散奔逃,少女被人群推搡着跌坐在地,面色苍白,宛如狂风骤雨中的残花。
李恪俯身捡起断剑,皱着眉,面色阴沉。
噼噼啪啪的殴打之声传过来,伴随着惨叫和嘶哑的狞笑。
他不由嘀咕:“好容易才对中原的官吏有了几分好感,怎么一转头就遇上这种事情……”
何钰满脸的气愤:“假钜子,我们管么?”
李恪撇了撇嘴。
管是非管不可的,不过市亭是亭长的天下,这个壮汉肆无忌惮,横行乡里,显然他那个兄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要管,又不能惹火烧身,他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何钰轻声说:“假钜子,符离与寿春临近,本地县长承过楚墨几次情面,与兄多有交道,为人正直。”
“是么?”李恪挠了挠下巴,“儒,回去把玦唤过来。何姬,沧海,记得下手轻些,别杀人。皇帝不是缺人修陵么?若是死了……就不好把他们发骊山了。”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