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是懂我的,要我真插手这些生意的话,他们这些百越人除了饿死之外,就没第二条路了。”
周青臣说得极为认真。
扶苏干笑一声:“先生放心,我自然懂你,这些乱民假冒先生之名做这些事情,我们一定要遏制住着这股不正之风。”
蒙毅一脸复杂道:“你说,人们为什么就不假借我蒙毅的名声干坏事,就一定要假借你周青臣的名声干坏事?”
周青臣瞪大眼睛,一脸卧槽,小毅啊小毅,我是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一个关键时候落井下石的人呐!
蒙毅又道:“所以呀,有时候你真应该想想,自己这些年有没有好好做官,不要总动不动就说下边的人假借你的名声作恶!”
周青臣黑着脸道:“我看你怕是想要提前还款啊!”
蒙毅瞬间人间清醒了过来。
他辩解道:“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们,就会这么诽谤文成侯,实际上,下官很清楚这是为什么的。”
扶苏一脸惊讶地看着蒙毅,心中暗道,蒙毅啊蒙毅,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呐!
“那……那是为什么?”扶苏抿了一口饭后去油腻的浓茶,表情略显不自然的问道。
“先前阳山关一战,周青臣在山城的城墙之下,埋了数之不尽的炸药,而百越人最为精锐的万余大军,正好就在城关上防守。”
蒙毅至今回忆起来这一战,内心依旧觉得有些惧色:“百越人那万余精锐,就那么一下,就没了,也正是为此,百越人听闻文成侯之名,无不胆寒变色。”
周青臣干笑一声,补充道:“一句话总结,可止小儿夜哭。”
扶苏也有些许变色:“我一路南下的时候,看过阳山关,那日爆炸,导致半多山脉都踏垮了!”
“所以啊,这些百越人中的奸滑之辈,就想到了用文成侯之名,吓唬其他的老实人。”
蒙毅头脑清醒,不为别的,只想保住自己的低利息,生怕周扒皮不讲武德,又把利息提高。
“这么说,我们到这里之后,并非是任命好了官职,就可以厉害,还需要将这个地方的问题都解决好了才行?”
扶苏脸上露出沉思之色,原本以为来这里,那是和周先生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然后带着这些部落首领们回去就完了。
哪曾想,竟然还这么麻烦。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应该早点来了!
眼下,可不就是自己身为大秦太子,大展拳脚的好地方吗?
周青臣颇为认真:“殿下,臣下和蒙上卿搜集到了这些信息,在此基础上,微臣认为完全可以以此为基础发挥,将所有开发海洋的权力,收归国有。”
“将所有开发海洋的权力,收归国有?”
扶苏瞪大眼睛,他只是想着好好地惩罚打击一些这些猖狂的不法之徒,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先生却已经想到那么远了么?
“这怎么可能收归国有的么?”蒙毅摇头:“你不能人家下个海,还需要找官府报备不成?这样的话,也太劳民伤财了啊!”
“我们是不能这么做,但是我们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可以让下海捕鱼的渔民登记的户口不一样:第二,则看渔船,不论大小,需要前往官府报备,如此的话,我们就可以掌握多少条船只下水。”
周青臣满脑都是应对之策:“而凡是在官府报备过的船只,可以得到我大秦水师的庇护,但凡是在规定期限之内,没有前往官府报备的船只,则一旦被我大秦巡逻的水师发现,一律当作海盗论处!”
“这办法能够遏制?”蒙毅瞪大眼睛。
“当然可以!”周青臣无比肯定地说:“只要这条命令传达下去,从今以后,谁也不能再借着我周青臣的名声吓唬人了,但凡是有不信邪的人,不来官府报备,则一律让水师攻灭之!”
扶苏拍手道:“我觉得先生此计可行!”
“那就要先成立一个相应的机构。”蒙毅稍作沉吟,冗官于朝政而言,是一种很糟糕的情况,他可不想看到大秦出现冗官的问题。
“这你就放心吧,只要成立了相应的机构,那税收自然也会随之而到的。”周青臣笑道:“要我大秦水师保护,那肯定不能白给,所有出海捕鱼的船只入港之后,所有捕获到的鱼儿,就在港口边上销售。”
“只要有了销售额,有了交易,那我们自然可以设置收税的点,同样我们也可以把这海产品的交易,控制在我们手中,不至于出现番禺地区他们喝血酒拜把子后,就能控制海产品的局面出现。”
扶苏又是一个劲儿点头:“上卿,我赞同先生所言!”
蒙毅也觉得眼前一亮:“殿下,我也赞同!”
周青臣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气,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嗓子,含笑道:“既然殿下和上卿都赞同,那就立刻分拨人手出去,寻找合适的地方,用水泥修建港口,开设市场。”
说完这话,周青臣似乎又像是想起什么,含笑道:“修建港口的过程中,就可以观察哪些人细心用心,有责任心,这些人,就可以吸纳成为未来港口的管理人员。”
“只要中高层的管理人员,依旧是我大秦的人,那自然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大问题。”
听到了这里,别说扶苏越发觉得周青臣像是深思熟路过如何管理海洋资源,就是蒙毅这会儿,都不得不承认,周扒皮在出谋划策之上,着实是有一套。
“具体而言,在实施的过程中,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商量。”
周青臣将目光看向了蒙毅。
蒙毅几乎是情不自禁地点头:“这个侯爷尽管放心,若有不清楚的地方,我自然会禀报与你!”
只是,当蒙毅自己说完这话后,他心里都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
周扒皮说是什么,自己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我就先去安排人手。”蒙毅心中有些异样,感觉周扒皮真是在自己心中形成了个人威信。
有些时候,自己真是……不争气啊!
想反驳,又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看着蒙毅离去,扶苏含笑道:“原本我还担心蒙上卿和先生相处不是很愉快呢,现在看来,真是我想多了。”
“这怎么会呢?”周青臣愉快地笑道:“我与他兄长蒙恬,那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对于这小毅,臣下可很是照顾的呢!”
“这一点,我看得出来!”扶苏很认真地点头,想到了先前宴会上的那一幕。
嗯,确实是真的照顾。
“殿下,咸阳城的秋闱可还顺利呢?”周青臣当然也有极其关心的东西。
扶苏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难色,随后苦笑道:“便是先生不问,我也正准备告诉先生,这秋闱并没有如约举行。”
周青臣一听,大感吃惊:“殿下,这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导致秋闱没有开启?”
“不仅秋闱没有开启,就是大秦学宫,也一样推迟开启。”扶苏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来。
“哦?这是为何啊?”周青臣真有些郁闷了,“大秦学宫,说到底也是我大秦强国治国的根本,秋闱更是为而今选拔官员最好的办法,怎么也停下来了?”
扶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先生,这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周青臣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啥意思?
这又怎么因为自己了?
自己可是在乖乖地在南越开疆扩土,折服百越人,开发海洋资源的啊!
嗯,其实就是杀人放火吃龙虾舔鲍鱼……
不过,咸阳的事情,和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啊?
“陛下认为,大秦学宫既然是先生你提出来的,那就应该依旧由先生你来主持。”
“这……”周青臣先是一愣,而后一阵狂喜,眼中难以掩饰:“这这这……陛下对微臣实在是太好了,微臣都不知道该何以为报!”
“那……科举秋闱考试呢?”周青臣又问道。
“陛下认为,既然大秦学宫暂缓,那秋闱的事情,自然也只能暂缓。”
扶苏稍作沉吟:“而且,我们认真考虑了一下,发现一年开两次科举,本身不太现实,我大秦的地方太大,其他远方的学子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路走过来,最远的地方都要数个月才能抵达咸阳。”
“所以,后来经过了朝廷的商议之后,将秋闱改在春天,从此以后,也不设置秋闱,除非是等交通变得更为方便的时候。”
周青臣听罢,也忍不住点头:“如此的话,对于我大秦而言,倒也算是一个更为惠民之策。”
扶苏含笑点头:“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
“草原上,可有什么异常动静?”周青臣问出这话的时候,也确实觉得,秦帝国的消息传递的是真的太慢了。
甚至,自己和皇帝的公文往来,如果不是特意提到什么的话,那也是完全不知道的。
只是,也有一件让他觉得想起来就胆寒的事情。
他曾修书给巴清、许莫负、乌氏倮等人。
可是,这书信出去,如石沉大海一般,吓得他就不敢再继续写了。
“这个倒是不曾,似乎反而在蒙恬将军北上长城领兵之后,匈奴人立刻就变得安定了下去。”
周青臣沉思片刻,然后问道:“蒙恬对于匈奴人的威慑倒是不错,不过我大秦南下攻打百越,用了炸药这事儿,会不会泄露到匈奴那里去?”
“嗯?”扶苏略觉奇怪:“先生为何会有这般担心呢?”
“而今打仗,最大的便宜就是信息差,匈奴人骑马纵横,来去无踪,我军主动出战很不方便,但如果这件事情没有传到匈奴哪里去的话,我们就可以借此信息差,在匈奴人南侵的时候,直接重创匈奴!”
“匈奴南侵?”扶苏自信地笑了起来:“先生大可放心,蒙恬将军到了北边之后,匈奴人都温顺了下去,怎么还可能有胆量南侵呢?”
周青臣却忽然眼睛一眯,沉声道:“殿下,那要是蒙恬将军忽然遭遇了什么意外的消息传到匈奴,匈奴还会那么温顺乖巧么,毫无南侵之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