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过去,秋月最亮最圆的时候,战场大势也完全明朗了。

赵国四十余万主力大军,被五十余万秦军死死困在了长平河谷山塬里。消息传开,天下各国始则惊骇莫名,继则啧啧称奇——华夏自有战事以来,何曾有过五十万大军围住五十万大军这等战例?等而围之,分明千古奇迹也。想都不敢想的事,生生让白起做成了,如何不令人咋舌变色。一时间天下议论蜂起,纷纷揣测秦军究竟能否吃掉赵军?等而围之难,等而吞之更难。无论如何,秦军已经完成了等而围之,难则难矣,却无须揣测了。然则,究竟能否消灭赵军,大大的未可知也。五十万大军啊,那可是小诸侯一听都要闭气的数字也。纵是赫赫七大战国,除了秦赵两家,谁又开得出五十万大军了?若是别个还则罢了,偏偏是与秦军同样剽悍善战的赵军,纵然一时陷于困境,充其量赵军也只是落得败北,多折损些许人马而已,秦军断然不能一口吞下这支赫赫雄师。

唯其如此,战国邦交风潮又一次旋风般卷起。

赵国使节奔走求援,秦国使节处处狙击,山东五国则费尽思量拿捏情势,盘算着在这最微妙的关头将这最要命的邦国大注押在何方。押在赵国,若秦国灭军战胜,立时便是灭顶之灾。押在秦国,若赵国奋力脱险,纵不立即复仇,也必是牢牢记住了这笔最危机时刻的落井下石之仇。于是,有了种种奔波周旋,有了连绵不断的虚与委蛇,有了种种穿梭般的刺探,有了谁也看不清楚的云遮雾障,有了邦交历史上闻所未闻的哼哼哈哈王顾左右而言他。

中军幕府的灯烛彻夜煌煌,赵括第一次不说话了。

整整一夜,赵括都伫立在那张两人高的板图前,不吃不喝不挪脚,越看心越凉,越看越没有了狂躁之气。渐渐地,赵括终于明白了目下赵军的处境,嘴角一抽搐,长长地一声叹息:赵括啊赵括,你熟读兵书,自认天下莫之能当,却不知因地而战之理,实在是愚蠢至极也。赵军被困的这片山川,在长平关以南,在老马岭以东,在丹水以西,在蒙骜营垒以北,方圆数十里,是有山有水有平地的上党腹地。论军力,秦军自是无法围困与自己相等数量的一支善战大军。然则,赵括对长平大地形一番揣摩,蓦然发现——长平战场广阔,四周出口却极少,若几支大军封死隘口出路,除了吃掉敌军战而胜之,纵是大军数十万也插翅难逃。

此中根本,是上党腹地之特殊地形所致。首先,有王龁的老马岭营垒,赵军西出河东的通道,便被堵死。其次,有蒙骜的南线营垒,赵军沿丹水河谷突围南下的通道,也被堵死。再次,有王陵的北插营垒,赵军与北部后援基地石长城的连通,也被掐断。最后,有嬴豹插入石长城东北的营垒,东出太行山与邯郸的通道,整个被堵死。如此,东面是连绵高耸的太行山,直通邯郸的滏口陉一旦不通,眼看便是万山屏障,无可逾越。

从谋划之道说,也还有一则方略——赵国立发援军入上党,突破滏口陉,与石长城固守赵军会合,攻陷秦军北垒;长平赵军同时向北夹击,纵是不能战胜秦军,至少可全部撤出被围大军。然则,这第一步,便是赵国有兵可发。就实而论,赵国大军已全军西进上党,唯余云中两万边军苦撑匈奴林胡,李牧能保得不败已是万分不易,如何能空关南下?若征发新军,仓促无训,如何能有战力与虎狼秦军搏杀?如何能突破秦军防守的滏口陉?这一方略显然书卷谈兵,不可行也。

就赵军目下处境而言,最可怕的不是被围,是粮道被遮绝。

四十万大军被围,浴血大战何惧之有?若只是血战,秦军根本不可能奈何赵军猛士。然则,赵国腹地无法向上党运粮,石长城仓廪无法向长平大军运粮,这便立见危机。赵军随身军食至多撑得旬日,石长城营垒纵是通畅,最多也是两三个月粮草。如此,大势一目了然——攻不下王陵营垒,旬日之后大军便要饥荒断粮;攻下王陵营垒,至少有得两三月粮草周旋。

“死战血战,也要攻陷王陵营垒!”

赵括狠狠一跺脚,望着秋雾蒙蒙的曙光,嘶声喊出聚将升帐。

将军们很快聚齐到幕府行辕,疲惫沉重写满了每个人的脸膛。当赵括提着一口长剑从大屏后赳赳大步出来时,看到大将们的沮丧,一时愣怔了。默然片刻,赵括对着将军们慷慨一拱:“诸位将军想必已经明白,我军两垒已经被秦军分割,长平大军陷入困境。事实如此,无须隐晦。赵括要说的是:我军失利被困,将之罪也。战不算地,拒纳良策,赵括之两大错也。”一声沉重叹息,赵括对着众将深深一躬,“八都尉含冤自戕,六万余将士死伤,全军陷入困境,赵括愧对三军将士。大军脱困之日,赵括自当向赵王请罪伏法,绝不推诿。”抬起头时,赵括已经是两眼泪光,“今日赵括一请:我军主力尚在,但请诸位公推一谋勇之将统率全军破围。赵括自请一军死战开路,以赎罪责。”

偌大的聚将厅一片寂然。大将们眼见傲视天下的赫赫上将军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坦诚地承担了全部罪责,本来就已经宽宥赵括了。军旅之风,从来崇尚敢作敢当;杀人不过头点地,一个三军统帅如此认罪,还要如何?毕竟赵括也不是平庸之辈,更不是一无是处,胆识之过人,见事之机敏,战法之果敢,决断之快捷,连同今日自省之明,确实都是三军诸将无法望其项背的。这些久经战阵的将领们对一个将军是否大将之才有着天生的直感,几次行令他们就看出了,若假以时日再经几次大战,此人一定是赵军最为杰出的统帅。及至赵括请诸将公推大将而自己领军死战,将军们深深被震撼了。大军主将能有如此大公胸襟,能有舍身赴死而救全军之气概,夫复何言。副将赵庄扫了一眼大厅,转身拱手高声:“拥戴上将军!统率三军杀出血路!”

“拥戴上将军!统率三军杀出血路!”聚将厅齐齐地一声吼喝。

骤然之间赵括泪水盈眶,心头第一次生出了深深融入大军血脉的坚实感觉,老父当年的话语闪电般掠过心头,“战场唯艰险,轻言者必败也”;而今三军大将这一声真诚拥戴,便是将四十万大军性命压在了自己肩头。也是第一次,赵括心头一阵猛烈颤抖,“将者,三军司命也”这句兵谚轰轰然砸进了心田。奇怪了,如何自己原来丝毫没有如此沉重心绪?假若往昔有今日之三分戒惧,八都尉何得丧命,大军何得如此困境?是了,往昔自己所虑者,唯在施展才智以证实自己天下无敌,而今自己思虑者,却在四十万将士之生命。霄壤互见,往昔的赵括何等浅薄,何等无知。思绪纷纭飞动,一种肃穆深沉的使命感弥漫了赵括,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诸将以三军生死托于我身,赵括责无旁贷。”对着众将一拱手,赵括坚定而清醒,“我军主力尚在,战力尚在,脱困之路便在血战。前次,未能攻陷王陵壁垒,在于未能同时阻截南部西部秦军主力侧击,致使我军中道而退。今次谋划,我军主力兵分两路出击:第一路,我亲率十五万大军北出,轮番猛攻王陵营垒;第二路,赵庄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同时对秦军西部南部发动猛攻,锁敌主力于营垒之中,使其不能出击。诸将以为如何?”

“谨遵将令!”面对赵括第一次询问,将军们异口同声领命。

“诸将回营,厉兵秣马,午后立即出战。”

轰然一应,将军们大步流星去了。

正是秋高气爽的八月中旬,上党山地晴空万里,苍黄的山峦在碧空下连绵起伏,片片河谷正弥漫着最后的阳春气象。一到正午时分,尚有些热烘烘的气息。这时,长平谷地骤然响起了阵阵凄厉的号角,大片红云般的旌旗向北向南分作两路疾飞,隆隆的马蹄腾腾的脚步如同没有尽头的沉雷,轰轰震撼着连绵群山。赵国主力大军四十余万倾营出动了。

北线王陵营垒立即陷入了空前恶战。

赵括将十五万大军分作三路:主力步军十万分作两阵,半个时辰一换,轮番进攻,不给王陵营垒以任何喘息之机;五万精骑两翼守候,专一截杀王陵隐蔽在山谷的突袭骑兵。此时,赵军上下都已经明白了此战关乎全军生灭,人人鼓勇拼死。赵括大旗在山丘一挥,五万步军随着战鼓号角展开阵形,呼啸着扑向了秦军营垒:两侧弓箭大队箭雨掩护,先头大队立即涌上将木板与壕沟车压上壕沟,但遇火沟段,立即有无数密集土包砸入;冲过壕沟,云梯与各种木梯蜂拥搭上壁垒,弯刀盾牌长矛勇士便汹涌而上。堪堪半个时辰,前阵稍感力怯,第二阵立即替换猛攻。如此山呼海啸杀声震天连番血战,四个轮次下来,王陵营垒大大吃紧。

要命处在于,王陵隐蔽在山谷的两万五千铁骑,在赵军五万优势骑兵拦截下,全然失去了突袭赵军侧背的作用。更兼赵军间不容发轮番猛攻,机发连弩、猛火油柜、巨石等大型器械,但有故障便无暇修复。纵然王陵机变,当即放弃北面防守,又将一万骑兵改做步军投入营垒,全部六万步军都转向了南面壁垒防守,仍然险象环生。此时,若有北面石长城赵军杀来,王陵壁垒几乎必然要陷落。

堪堪暮色将至,遍野火把点燃,赵军攻势仍是一浪高过一浪,其狠勇之势压得剩余三万多秦军眼看支撑不住了。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石长城赵军出动三万余步军喊杀攻来,秦军营垒顿时被两边红色巨浪淹没。王陵披散着长发挥舞着长剑血狮子般跳出壕沟嘶声呐喊:“老秦兄弟们!死战!杀——”瞬息之间,所有秦军将士都放弃了器械跳出了壕沟,挥舞着刀剑长矛开始了最惨烈的直面搏杀。

万分危机之时,战场形势又一次发生了骤然变化。

还得从南线主战场说起。大军据守要隘困住赵军主力,秦军将士都是一片欢腾。白起却没有丝毫懈怠,立即向全军颁布了一道训令:“困兽之斗,历来兵家所畏,故有围师必阙古训。今我将士围此四十余万大军,实是圈猛虎于咫尺之内,与虎谋皮,何能轻乎?今晓谕我三军将士:真正血战,自此始也!但有懈怠轻慢忘乎所以,军法从事。”训令一出,大军无不肃然生出戒惧之心,秦军上下又是整肃如故。对斥候连番密报做一番思虑之后,白起昨夜在狼山洞穴幕府第二次聚将,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整整部署了一个时辰。部署完毕,白起又一如既往地与几员大将做了单独商讨,四更时分方才散了。

正午时分,赵庄大军两路出营杀向秦军营垒,前军开出不到两里地,秦军主力大军迎面隆隆开来。西面老马岭前是“王”字大纛旗,南面丹东河谷是“蒙”字大纛旗。秦军开出营垒迎战,分明是不想被赵军堵在营垒之内。赵庄也是百战大将,一见秦军阵势,便知今日必是死战,立即下令:“两路大军分头迎击秦军!绝不使秦军主力越过长平关。”一时战鼓大起,两军四路在长平河谷展开了空前恶战。

大战一开,白起立即登上了狼山望楼。

白起的部署是:南路蒙骜大军猛攻赵军,西北王龁大军只需顶住即可;王龁大军须分兵六万突破赵军,北上增援王陵营垒。白起对王龁说得清楚:此战之要在王陵营垒,赵军南线主力出动,真实图谋在于封堵秦军主力不能北援;秦军不守营垒而出阵,是要摆脱被锁营垒之困境,保持快速增援之可能;唯其如此,秦军之战法要害,不在长平谷地击败赵军主力,而是全力突破赵军阻截,保得王陵营垒不失,从而久困赵军。其所以要王龁分兵,是因王龁一军以猛勇见长,冲锋陷阵势不可当。然则眼见一个时辰过去,王龁铁骑硬是不能突破赵军的骑兵大阵,白起渐渐皱起了眉头。王陵营垒所处河谷狭窄,虽利于防守,却无处囤积重兵;巩固这道要害营垒的唯一办法,只能是随时保持重兵增援。目下看来,显是到了最要紧时刻,赵括亲率十五万大军轮番猛攻,王陵死撑只怕也到时候了。

“禀报武安君:王陵营垒告急!”

中军老司马一指望楼下急速摆动的红旗,锐声急喊,满脸青筋都暴了起来。看看红日西落,白起脸色倏地一沉:“下令桓龁部立即出动。”老司马一声应命,立即急速转动望楼上一面大红旗,这是秦军对总策应大军的紧急号令。与此同时,白起已经快步下了望楼,飞身上马大喝一声“铁鹰剑士出动”,一马下山,幕府山岭的三百铁骑便飓风般卷了下来。到得山下大营,桓龁的五万铁骑已经隆隆去了。

白起一马当先,带着铁鹰飞骑队衔尾急追上去。

赵庄大军正与秦军主力死死纠缠,侧后烟尘大起,心知不妙,却根本无力分兵,眼睁睁看着桓龁黑色铁骑怒潮般掠阵北去了。赵军一分神间,王龁一声怒吼,身边将旗前冲,所部铁骑奋力冲杀,瞬间突破赵军漫山遍野冲了出去。赵庄大急,一声断喝,立率一彪骑士硬插过来,又死死堵住了秦军后队。如此这般冲冲堵堵,王龁部铁骑陆续冲过赵军封堵的,大约也有三四万之多。赵庄本想分军尾随追击,却被蒙骜部的几万步兵绕道侧后结阵拦截,密集箭雨呼啸而来,正面又是步骑混战。双方谁也不让对方脱身,几十万大军死死混战纠缠在了一起。

桓龁大军风驰电掣杀到北战场时,恰逢赵军南北会合攻入壁垒之际。

桓龁遥望秦军旗号湮没,心知大事不好,一声大吼:“死战号角!”身边三十多支牛角号短促激烈地凄厉响起,这支一直没有参战的生力军排山倒海扑向了行将陷落的营垒。赵括五万铁骑,本已在攻垒步军之后布好阵势,却硬是抵挡不住这股黑色洪流般的强势冲击,只能堪堪从背后卷上掩杀。

此时,恰逢白起的铁鹰飞骑队狂飙般杀到。这三百骑士是秦军中真正的重甲骑士,人各重铠面具,马各铁甲护身,人手一口特铸的十五斤重剑,但在平川冲锋,当者披靡。更有奇特处,这支铁骑既无旗帜,又无号角,也不喊杀,只是展开队形山岳般向赵括中军大旗压来,实在令人惊骇莫名。

赵括正在号令骑兵全数从秦军之后向营垒掩杀,以与步军夹击桓龁铁骑;陡然听得山坡千骑将军高喊:“百人队护持山丘,千骑队随我截杀。”赵括转身,一片凶猛的黑色浪潮正无声地向这座小山包压来,看气势分明是秦军赫赫大名的铁鹰剑士。骤然之间赵括热血沸腾,举刀大喊:“全体上马!截杀铁鹰骑士!送他们去见白起!”飞身上马挥舞战刀率领最后一个百骑队冲下山来。

为将以来,白起但上战场,从来都是铁甲面具无旗号,不显露主帅身份。也是每当此时,战场全局已经不需要他来号令,最需要的是他这支铁鹰剑士队的冲锋陷阵。行伍之时,白起便是军中猛士,十五斤重剑是他为铁鹰剑士打造的特异兵器。这支铁骑上阵,从来不需要整体号令,寻常都是单人独骑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直到完全杀光身边对手。今日对手是赵军,白起在路上只大喊了一声:“今日战场三骑阵!”算是部署了面临最强对手的战法。

赵括的千人飞骑也全部是赵军一流骑士,其坐下战马更是天下绝无仅有,兵力又超过白起两倍有余,在山下四面包抄,与铁鹰骑队硬碰硬搏杀起来。赵军飞骑队以轻猛见长,秦军铁鹰骑队以重甲见长,更兼双方主帅都在阵中,双方将士也都是第一次遇到势均力敌之对手,当即展开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搏杀。赵军飞骑虽多,怎奈铁鹰剑士的三骑阵配合得流畅有如神妙机关,威力有如绞杀机器,纵是赵军飞骑十对三也占不得先机。在秦军铁鹰骑士看来,赵军飞骑直是天上流云,眼看在你身边,四尺特长剑一伸却没了踪影,收剑回身之际,却又如影随形杀到,若无演练精熟的实战配合,还当真难以抵挡这支眼花缭乱、威猛凌厉的骑射劲旅。

在这半个时辰的搏杀中,猛将王龁的四五万铁骑陆续赶到。

一看铁鹰骑队缠住了赵括飞骑,王龁率部毫不犹豫地全数扑向攻垒赵军。先到的桓龁铁骑虽是生力军,兵力毕竟只有赵军四成;赵军兵力虽优,却激战半日且伤亡惨重;如此两军在营垒上下展开了反复厮杀,一时谁也无法得手。王龁大军陆续杀到,情势立时大变,秦军反守为攻,两个冲锋便将战场推到了营垒以南。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虽有中秋明月,战场之上却是朦胧无边。

赵括人在战阵之中,心在营垒攻防,见王龁大军杀到,飞骑出阵驰向步军边缘大喊:“退兵!骑兵冲杀,步军先退。”听得赵括公然号令,铁鹰骑队三骑冲杀出战阵,飞驰到了王龁大旗下。片刻之间,秦军号角大响,步骑大军列阵于营垒之南,也不冲杀,眼看着赵军撤回了长平关以南。

秦军点起火把清点战场,营垒守军战死五万余,其余两万步骑人人浴血重伤。当兵士将一具血人抬到王龁大旗下时,白起骤然掀掉面具,大喊一声“王陵”,便将血人抱了起来。血人龇着白牙嘶哑地笑了:“武安君,狗日的赵军,果然有种,杀、杀得来劲……”一语未了,昏厥了过去。

军医紧张救治王陵。白起对王龁低声下令:“立即调遣蒙骜八万步军,替换王陵部;桓龁铁骑补充蒙骜兵力,桓龁代替王陵守垒;接防妥当后,你部退回老马岭。”王龁领命部署,白起立即召来桓龁一阵秘密叮嘱,桓龁所部铁骑立即从营垒河谷偃旗息鼓地北上了。

白起回到狼山洞穴幕府时,天色堪堪放亮。

刚刚咥完一顿军饭,老司马匆匆进来禀报:嬴豹、桓龁两部夹击,赵军的石长城营垒已经攻陷。“好!”白起猛力拍案一声长吁,“此战,六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