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府邸。
府仆的话语在门前回**着。
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所有人都怔住不动,停在原地,呆愣愣地朝秦风看去。
望着秦风手中绿莹莹的玉佩,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
府邸内。
后院的厅房中。
李斯正在夫人的伺候下更衣。
一位侍女端着漱口的茶汤走进厅房,懂事地等候在一旁。
听着庭院中传来的躁动声,李斯眉头一皱,沉声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都慌慌张张的?”
侍女小心翼翼道:“回老爷,听说是有人在府邸门前闹事,还打伤了人。”
“你说什么?闹事?谁这么大的胆子,活腻歪了?”
李斯脸一板,显得很是不悦。
李斯夫人也附和道:“就是,老爷公务繁忙,本就已经多的是糟心事了,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在这个时候来添麻烦?”
李斯正烦心于该如何处理衡山郡的三公子将闾之事,此刻也是满心忧愁。
“行了,老夫这几日有要务要办,没心情管其他的事,着人打发了便是……”
李斯话音刚落,那侍女却刚好小声回着,“回夫人,婢子听说那闹事的人好像姓秦。”
侍女说罢便要走出传命,李斯却忽而面色一变,阻拦道:“慢着!你说来人姓秦?”
渐渐地,李斯脸上的冷漠神情似乎舒缓了几分,追问道:“那姓秦的人多大年纪,长相如何?”
侍女道:“回老爷,那人倒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君,长相吧,生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不过动起手来却丝毫不含糊……”
李斯闻声,顿时眉开眼笑,“哈哈哈哈!是了,是了!一定是他!秦风来了!”
李斯心里很清楚,自己所结交的人之中,姓秦的人本就不多。
况且来人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再加上敢在自己这个丞相府门前大打出手的人,一定绝非寻常之辈……
李斯已经几乎可以断言,那个来访的人,正是秦风!
秦风?
李斯夫人看着李斯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顿时满心不解。
秦风是何许人也?
老爷为何会对秦风如此上心?
李斯夫人正疑惑地思虑着。
便见李斯扯开衣袍,“好了,老夫自己来!”
“秦风人呢?走,速速带老夫前去相迎!”李斯迈开大步,开怀大笑地走出了厅房。
李斯夫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莫说是秦风,就算是朝中的哪个大官来访,也没见过老爷是这副样子啊?
看老爷这眉开眼笑的样子,秦风那个人一定是非富即贵才对!
可李斯夫人绞尽脑汁,却怎么也忆不起来,秦风到底是什么人……
……
“秦少侠!秦少侠何在?
“秦少侠远来,老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一阵低沉的嗓音传来。
李斯一路小跑,满脸媚笑地奔到了府邸门前。
秦风见状,便将手中的玉佩续回怀中。
微微一笑,秦风行礼道:“不敢不敢,在下是来拜访李丞相的。”
众人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景状,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只见李斯慌慌张张地赶了上来,生怕慢上几步会显得不恭敬似的。
李斯一手握住了秦风的手腕,笑道:“什么拜访不拜访的?秦少侠能来看老夫,是老夫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什么?
那小子真的和老爷相识?
而且看这样子,那小子和老爷还是关系匪浅呐!
尤其是方才气势汹汹的小厮,此刻已经吓得浑身软成了肉泥。
李斯嫌弃地看了一眼,又狠狠地补上了一脚,“一群没眼力见的狗东西!老夫要你们有什么用?丢人现眼!”
府仆们见状,顿时齐刷刷地跪地磕头,朝李斯乞饶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我等有眼无珠,得罪了秦少侠,是我等的罪过啊!”
李斯面无表情,脸色阴沉得可怕。
秦风和善一笑,宽解道:“李丞相,方才是他们要为难在下,在下不得已才动了手,李丞相您不会怪在下吧?”
李斯转身便是谄媚一笑,“哎呀,秦少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这群狗崽子不懂事,秦少侠你这是替老夫教训啊!”
秦风颔了颔首,道:“多谢李丞相海涵,对了李丞相,滇国的使臣送来了两箱金饼钱两,不乏财宝珠玉,在下特地给李丞相送来。”
李斯一听,嘴角邪笑,凑到秦风身侧,压低了声音道:“秦少侠,这里人多眼杂,低声,低声啊,走,入府详谈……”
秦风朝远处的随从招了招手,不一会随从们便抬着箱子赶了上来。
李斯心中大喜,两手紧握着秦风的袖口,仿佛是多年未见的故交似的。
“都给老夫听好了!秦少侠是老夫挚友!往后再有谁胆敢为难秦少侠,老夫非饶不了他!”
李斯高声一喝,便主动为秦风在前引路。
袍袖一摊,李斯媚笑道:“来,秦少侠,请!”
府仆们看着李斯秦风二人宛如兄弟似地走进了府邸,心里纷纷嘀咕了起来。
我的天呐!
谁能想到那小子真的有这么大的来头啊?
居然给老爷送上这么两大箱的财宝金钱,这简直就是老爷的摇钱树啊!
难怪老爷会对其如此和善……
唉,幸亏我等没动手,不然吃亏的可就是我等咯……
府仆们转而看向瘫在地上的小厮,众人愤恨的眼神,仿佛足以将其杀死。
“让你乱叫!有人闹事?”
“那明明是老爷的至交来访!”
“差点害得我等被老爷责罚,你小子才是罪魁祸首!”
府仆们瞬间朝那小厮围了上去……
……
内厅。
李斯正在厅上接待着秦风。
刚刚收下了满满箱子的金饼财宝,李斯内心的欢喜正浓。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李斯夫人正在几位侍女的簇拥下,碎着步子走来。
“老爷,您的行装都已经打点好了,您看还有……”
李斯夫人说着说着,忽而止住了。
因为李斯夫人看见了厅房中坐着的秦风,李斯即将前往衡山郡之事,到底是朝廷秘令,李斯夫人不敢在外人的面前张扬。
李斯眉头一皱,呵斥道:“说啊你,怎么不说了啊?这位是秦风少侠,是自己人,什么话不能说?”
李斯夫人显得有些纠结,她不知道李斯这话是真的在催促自己说,还是只故意说给秦风听的。
“老爷……这……”
“这什么这?不就是陛下命老夫前往衡山郡吗?老夫说了,秦少侠是自己人!”李斯故意抬高了语调,显得义正词严。
“这娘们,真是欠收拾,什么规矩都不懂!”
李斯朝夫人招了招手,“过来!还不来见过秦少侠?秦少侠可是老夫的兄弟!”
李斯夫人见李斯似乎已经生气了,便也不敢耽搁,当即便快步上前。
到秦风的身旁,李斯夫人恭恭敬敬地欠身行了一个大礼,道:“见过秦少侠。”
李斯满脸堆笑,“嘿嘿,秦少侠见谅,这位是拙荆,不懂规矩。”
秦风也赶忙拱手回着礼。
“行了,你下去吧!这不用你伺候!”李斯朝夫人申斥道。
李斯夫人不敢造次,行了礼便款款退了下去。
等到夫人走后,李斯哀叹一声,道:“秦少侠啊,既然说到这了,老夫就直言相告了,唉,陛下命老夫前往衡山郡……”
李斯话音未落。
秦风下意识地问道:“莫非李丞相是要去处置三公子?”
李斯闻声,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了。
“为,为何……少侠你连这事都知晓了?”
李斯望着秦风,一双眼珠子都快要掉出眼眶来了。
因为三公子将闾在衡山郡造兵募勇的事,是衡山郡守的秘奏。
那秘奏可是用泥封之后,六百里加急火速送入京师咸阳,上呈御前。
依照常理,这件事在普天之下,也只可能有衡山郡守、始皇帝和自己三个人知晓……
如此绝密之事,何况还是涉及到天家公子的丑事……秦风是如何得知的?
皇帝陛下总不可能将儿子要造反的事,大肆张扬吧?
秦风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秦风望着李斯满脸震惊的模样,有些不解,随口反问道:“额……李丞相,听您这话的意思,是在下不应该知晓?”
李斯满脸汗颜,不知该如何解释……
何止是不应该知晓,你压根就不可能知晓才对的啊!
秦风耸耸肩,反而宽慰起了李斯,“李丞相啊,您也不必多想,说到底这事处理起来很简单,又不是什么大事,在下知晓不知晓的,也无妨,对吧?”
秦风自己觉得,连在京畿衙门为官的赵老伯都知道这件事,自己得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李斯却被秦风的这句话彻底吓住了。
怔怔地凝望着秦风,李斯的脸上只写着四个字。
惊若天人!
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件事在秦风的眼中都算不上上大事吗?
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