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老三这番话,亭长微微皱了皱眉,一时之间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你们觉得,刘老三说的是真的吗?”

亭长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小吏问道。

“回大人,小人也不懂啊,不过听起来倒是有可能,毕竟您也知道,我们散播的那个消息,本来就是希望让他们自己产生怀疑。”

小吏的一番话,反而点醒了亭长,他找到了刘老三话里的破绽。

“刘老三,我问你,你说刘二蛋和刘根生因为那个消息互相怀疑,那他们就没有怀疑你吗?”

听到亭长的话,众人又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刘老三。

不过刘老三自己倒是显得坦然自若,一点没有慌乱的开口说道。

“大人,实不相瞒,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带着他们两个的,而如果这件事被发现之后,那受到罪责最严重的自然也是我,所以我在做事的时候,肯定会最希望处理好一切!”

“而且,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最着急的也是我,我本来也是对他们两人产生了怀疑,前去询问的,结果没想到,他们自己先闹了起来。”

“而我们三个人的性格,村里人都是知道的,小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刘二蛋和刘根生还是十分尊敬我的,所以他们自然不会想着怀疑我。”

“而我们三个人之中,最值得怀疑的,就是刘二蛋了,因为他人本来就呆傻粗心,所以刘根生会怀疑他也没有什么意外。”

“小人猜想,可能是刘根生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相信二蛋,于是两人便发生了争吵,然后才演变成了这个下场,如果当时小人还在的话,我这两个兄弟也不至于与我天人相隔!”

……

刘老三说着说着,居然悲从心来,不由得失声痛哭了起来。

至于他的痛哭,到底是不是因为刘根生和刘二蛋的白死而难过,还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而掩饰,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刘老三的这一顿痛哭,倒是让众人的怀疑对他打消了几分。

刘老三这人在村子里的名声的确很差,基本没什么人愿意搭理他,偏偏刘根生和刘二蛋对他特别崇拜,他们兄弟三个整天厮混在一起,也算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混蛋三人组了。

转眼间,三个人死的只剩下了一个,刘老三还能为自己的两个兄弟难过,这也算是难得的重情义了。

“好了,我知道了!”

亭长也被刘老三的演技给骗过去了,当即摆了摆手。

“看来这件事的确有可能是刘二蛋和刘根生之间醉酒产生的互殴,至于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令史过来探查之后再说,现在没事的人就各自散去吧!”

亭长摆摆手,其余无关的黔首当即也离开了。

现场,除了亭长以及小吏之外,就剩下了刘根生的妻子。

至于刘老三的妻子,她在知道刘老三被抓之后,就没有再理会了。

“大人,求您让我见见我家当家的,他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啊!”

刘根生的妻子痛哭流涕,若是刘根生单纯地只是被抓去还好,好歹人还活着,但是现在一转眼,刘根生就死了。

即便刘根生再如何不堪,但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刘根生的妻子又如何能不悲伤?

“你先回去吧,现在里面的现场还需要等令史过来查看之后才能清理,等之后会让你见的!”

亭长叹了一口气,也为这个苦命的女人有几分悲哀,但还是不可能让她闯进去破坏现场。

在亭长的好声劝说下,总算是让人将刘根生的妻子给带了回去。

而县令那边得到消息,再带着令史和县吏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

刘家村出现了死人的事情,哪怕他身为县令,也得过来亲自询问。

“如何?瞧得出什么吗?”

县令到来之后,就让令史去查看刘根生和刘二蛋的尸体了。

不多时,令史从里面走了出来。

“启禀县令大人,根据下臣的推测,这两人身上的致命伤分别是胸口的斧头劈开的痕迹,以及另一人脖子上的一刀。”

“但是在下臣看来,这却又有几分离奇,因为不管两人是谁先下的杀手,按道理来说,另外一人即便不至于当场失去声息,也会失去抵抗挣扎的能力!”

“但是,很明显这两处致命伤都用上了十足的力气,除非是两人几乎同步杀了对方,可是看尸体的样子,却是刘根生先杀了刘二蛋,最后还挣扎出了一段距离,最终才死掉的。”

“按照现场的推测,当时应该是刘根生的胸口已经被破开了,那刘二蛋在占据了优势的情况下,又怎么会被刘根生给轻易反杀呢?”

……

听完令史的话,县令和亭长等人也陷入了沉思。

刘二蛋和刘根生都只是普通的黔首,必然不可能像战场厮杀的精锐士兵一样,即便是在受到了致命伤之后,依旧有反抗的能力。

况且,刘根生胸口的那个伤口,一眼瞧过去就知道有多可怖,按理来说,应当是直接毙命的才对。

偏偏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反杀了刘二蛋,然后挣扎了一会儿才死去。

这要是真的,那刘根生未免也太厉害了一些。

“所以说,这有可能不是一场简单的互殴?”

县令摸了摸胡子,咂摸出了一些味道。

“那么,现场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发现其他的线索了吗?”

县令又看着令史问了一句。

“启禀县令大人,现场的脚印十分凌乱,桌椅板凳也倒塌了一地,看上去像是两人在缠斗的过程中造成的,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

闻言,县令不由得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你知道什么可疑人员吗?”

县令想了想,扭头看着亭长问道。

“启禀县令大人,当天除了刘老三之外,再没有人来过刘二蛋家了,刘老三的供词是这么说的。”

亭长将刘老三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既然令史都说了,他们两人的死因很可能并不是因为互殴的话,那凶手肯定就是刘老三了!”

县令怒斥亭长一句,随即信誓旦旦的说道。

然而亭长却是摇了摇头。

“县令大人,下臣虽然也有这样的猜测,但是目前尚未找到证据,能够证明这是刘老三动的手,所以下臣也没法拿他定罪啊!”

“那就抓回去审问,我就不信审不出来,本官倒要看看,他的嘴巴到底有多硬!”

县令冷哼一声命令道。

“喏!”

亭长也无话可说,更何况,这或许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县令大人,那现在现场怎么办?是否要将刘根生和刘二蛋的尸体收殓?”